第377章 賬目
蕭成貴揉了揉林月紗的頭發，他身體有疾，這輩子或許都沒有孩子，娶了陳氏後，他視林月紗為親生女兒，對她總很有耐心，隻是這丫頭滿腦子的銀錢，掉進錢眼裏，性子也不曉得隨了誰。
“月紗，你以為趙家得知真相會如何處置？”
蕭成貴坐定，讓林月紗坐在他對麵，父女倆在一處說話。
自從搬到府城來，蕭成貴忙著在學堂教小娃子，又幫陳氏看鋪子的賬本，再說林月紗也大了，父女倆很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蕭祁那小子擔心自己給月紗灌輸別的思想，可別忘記了，他是林月紗名義上的爹爹，將來女兒的親事，須得他點頭，他護了這麽久的女兒可不想被狼叼走。
那小子現在得意，早晚有哭的時候！
“爹爹，我也不曉得。”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趙粉蝶爹娘得知趙粉蝶慘死，必定要衝到李家拚命的。
林月紗搖搖頭，大齊律法殺人償命，若是李若雪不償命，再次驗證律法隻針對普通的百姓，有錢有權的人比靠山拚爹，人命不算什麽。
如白悠然所言，林月娥推那小姐落水被淹死，她是目擊者，卻隻能把秘密放在心底。
利益糾葛，人首先想的是獨善其身，先保全自己，不是自私，是無可奈何。
“這些道理你都懂，那爹爹就不多說了。”
有一句話說的好，難得糊塗，認清一切就要麵對血淋淋的現實，往往很殘酷，並不是好事。
林月紗長在鄉野，若不是到府城來，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接觸這些陰暗麵，但是既然走到這個位置，認清總比蒙在鼓裏有利。
但若總是真情實感地沉浸在其中，那還過不過自己的日子了？
“別管李趙兩家如何解決，這都和你不挨著，不要問不要想，這樣就沒煩惱。”
蕭成貴拍了拍林月紗的肩膀，起身離開，父女談話到此結束。
林月紗：“？？？”
她以為爹爹至少安慰她一番，要麽表達一下讀書人的迂腐情
懷，結果都沒有。
“不要問不要想，這樣就沒煩惱。”
林月紗喃喃自語，爹爹說的很有道理，是她作繭自縛了，玩弄巫蠱之術的不是她，殺人的也不是她，和她沒關係。
有這樣的鴕鳥心態，林月紗心口的大石瞬間被放下，感到輕鬆無比。
青杏和七兒聽說女學發生的，以為自家小姐怎麽也要感歎一番，二人都把安慰的說辭想好了，誰料小姐隻字未提，竟淡定地翻看家中的賬本。
賬冊大部分是陳氏記錄，家裏鋪子開的時間不長，收益卻不錯。
“白茶，你來看看。”
林月紗有意培養自己的兩個丫鬟，把賬本推給白茶。她剛剛看到賬本上的一個小錯誤，以此考驗白茶在女學被操練的情況。
“小姐，這裏不對，差了三兩銀子。”
白茶拿著算盤，打個劈裏啪啦地，她和龍井在女學不比小姐輕鬆，學打算盤看賬本都是最基本的。
“對，那這一本就給你看。”
以後鋪子越拉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全靠自己查賬會累癱瘓，林月紗從沒想親力親為。
查看賬冊後，林月紗有些小吃驚，她以為最賣座的是肉脯肉幹一類，實則卻是各種口味的花生。
花生的銷量太快，陳氏自己一人做不過來，不得不把家裏能用的人都用上了，就連劉全的兒女也全部派上用場。
鋪子裏小食種類眾多，那些花裏胡哨的吃食，反而不能被百姓接受，成了積壓的存貨。
“蘋果脆片不好保存，前段下雨，袋子裏的沒有密封住，放潮了。”
龍井打開一包從鋪子帶回的蘋果脆片，沒有香脆甜的口感。
林月紗拈起一片放在口中，這種不軟不硬的最難吃，還不如吃新鮮的蘋果，誰願意出錢大價錢買蘋果幹，簡直砸自家的招牌。
多虧娘陳氏每日都會帶著鋪子裏的下人試吃，生怕吃食變質，才把放潮了蘋果脆片挑出來。
沒有變質，可以經過二次加工烘烤，不過吃食的口感仍舊是目前
的重中之重。
零食鋪子在摸索階段，很多反響不那麽盡如人意的品類會撤下去。她發現一個問題，品種太多太雜，反而是個累贅。
之前，她以為自己在零食鋪子上幾樣糕餅，這般來買糕餅的人看見零食心動，也會跟著買幾樣，然而事與願違，零食鋪子裏鬆軟的糕餅，沒有得到半點關注。
鋪子目前口碑不錯，來買東西的大半是男子，買花生回家做下酒菜。
“小姐，現下不是冬日，若是冬日花生賣得更好。”
北地冬日嚴寒，為抵禦寒冷，男子們總好喝幾口，肉不能常吃，弄點花生作為下酒菜，一斤花生可以吃上好幾頓。
林月紗摩挲著下巴，現下做的品類太多，很耗費人手，自家的零食鋪子不如把花生作為主打，多多開發新品種。
雖說花生的價錢便宜，但是受眾麵廣泛，算起來能賺一筆不小的銀錢。
如她所預料，花樓茶館，酒樓，幾乎每隔幾日派人來采買，加在一起，也是樂觀的數量。
林月紗以前隻單純的做廚子，現下她感受到開鋪子難，方方麵麵都得操心，目前吃食的保存也是一道關卡。
進入農曆五月以來，北地的雨多了起來，稍微保存不好就影響了口感。
“我聽說科考要被關個三天三夜，書生們都隻帶幹硬的餅子，口感太差了。”
幹餅子就水，據說還有人因為被噎得翻白眼一口氣上不來不得不放棄科考。
林月紗不想自家大哥吃幹巴巴的餅子，若不補充體力，根本熬不過三天三夜，有多少人因為體力跟不上而不得不提前退出的。
“小姐，您做的菜餅味道不錯，卻不能放到農曆七八月吧？”
青杏對此存疑，這樣炎熱的天，最多也就放個半個來月。
“是不能，菜餅子是給我大哥做的，萬一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沒別的吃食。”
蕭祁這一路跟著鏢隊一起走，鏢隊為趕時間，最喜抄小路，經常趕不上住宿，此行前往京城，大哥注定要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