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敲門磚
臘月裏,寒風凜冽,林月紗坐在窗邊,感受到冷風無孔不入,冷得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小姐,赫連城府上來人,要接咱們過去,花嬤嬤讓奴婢把衣裙給您送過來。”
雲歌說完,把一套紅色的紗裙放在桌子上,又轉頭提來一個食盒,她看了一眼林月紗,欲言又止。
“可別稱呼我小姐了,叫雲朵就行,否則你到赫連城府上改口,若是露餡容易耽誤大事。”
林月紗提醒雲歌,她沒那麽強的尊卑觀念,這稱呼必須換一換。
“是。”
雲歌用手捂嘴,難怪主上不讓她去小姐身邊服侍,她心裏藏不住事,想到什麽就容易說出來。
“咱們就穿這個?”
林月紗用手掂量著衣裙,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還好裏麵用絲綢做了內襯,不至於太暴露。
“是,而且……”
雲歌收起林月紗的襖子,她們此行去赫連城的府上表演歌舞,這些厚實的衣衫是不能帶著的。
“不帶衣衫,就穿這個去?”
林月紗推開窗戶,冷風肆虐,把窗欞吹得左搖右擺,發出極大的響動聲。
金裕關的冷堪比北地,穿著單薄的紗衣出門,不等開嗓,就被凍成一根冰棍了。
林月紗雖是北地人,家中最貧苦之時,也是有厚襖子取暖的,她不抗凍。
“這雲昭閣裏,隻有我是新人,才來了半年多。”
其餘的姐妹,早已適應嚴寒,雖然冷卻能保持很好的儀態,若是縮脖子躡手躡腳毫無儀態的,花嬤嬤就會拿著戒尺揍人。
“雲朵,我們基本上都在室內,所以隻是挨一會兒凍,忍忍就過去了。”
金裕關和北地一樣,有火牆和火炕,房內烤火,穿著薄紗的衣裙並不算太冷。
“那……好吧。”
林月紗沒有選擇,隻得咬牙換上衣裙。她這身衣裙是雲燕的,二人身量差不多,她穿起來剛好合身。
裙擺處有花朵珍珠作為裝飾,金線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很有曲線美。
“雲歌雲朵,你們快點!”
樓下,有姐妹喊人,雲歌連忙應答一聲,“我們這就下去了!”
忙亂之下,林月紗把寫著曲子的草紙收好,又慌忙打開食盒。
“早飯就吃這個?”
食盒內,隻有兩個蔥油花卷和一碟小鹹菜,並一小杯茶水。
大冷的天不讓人吃飽飯,這是要升仙啊。
“隻有這個。”
雲歌點點頭,把蔥油小花卷掰開,鹹菜夾進去,又用油紙包好。
眼下來不及了,隻能在路上吃。
“姐妹們的衣裙都是特別定製的,按照餓一日的尺寸,所以每次出門以前,花嬤嬤不會讓我們吃飽。”
若不是這次去赫連城的府上,連花卷都沒有,讓她們多吃一口,是怕跳舞的時候太餓,肚子發生咕咕聲不雅。
“這蔥油花卷還不如綠豆餅大,我一口一個啊。”
林月紗用手摸了摸腰身前麵的些許空餘,她比雲燕瘦一點,吃飽了影響不大。
“隻能等去赫連大人的府上找機會了。”
二人說了,從雲昭閣出門。
寒風凜冽如刀,林月紗牢記雲歌的提醒,不能縮脖子抱頭鼠竄,從門口到馬車的距離,她任憑冷風侵襲,挺胸抬頭,愣是走出了視死如歸的步伐。
赫連城的府上距離雲昭閣不遠,雲昭閣的馬車從角門被迎入,有管事來給眾人說規矩。
“後院有貴客歇息,是府上的禁地,閑雜人等不得隨意地亂走。”
雲昭閣的姑娘們不是第一次來,花嬤嬤和管事熟悉,規矩還是從前的規矩,隻不過管事強調有貴客在。
“赫連管事,到底是什麽樣的貴客啊?”
雲昭閣的姐妹們不少人衝著貴客而來,她們得到消息後很是上心,尤其雲絮和雲燕沒來,沒有人在前麵擋路,萬一被看中,那可是天大的福氣了。
“貴客是你們能隨意打探的?”
管事瞪著三角眼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貴客的身份比我們大人還要貴重幾分,庸脂俗粉的別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貴客是天鵝,其餘的全是癩蛤蟆。
管事不說貴客的身份,引得眾人更加好奇。
“金裕關比赫連大人貴重的人沒幾個,聽管事的意思,貴客的身份不同尋常啊。”
雲昭閣姑娘們中,有一個心思活的叫雲落,管事越這樣說,大家越好奇。
管事雖然警告眾人,卻也告知貴客住在內院。
“都老實點,不該有的心思別有,若是捅簍子惹出亂子來,別怪我袖手旁觀。”
花嬤嬤四處看了一圈,麵色嚴肅地警告眾人,然而姑娘們低頭不語,根本無人放在心上。
接近貴人的機會,對於她們來說太過誘惑,隻要運氣好,就可以翻身,成為人上人。
“行了,都歇著吧。”
花嬤嬤看了一眼天色,還早,掌燈時分,赫連大人宴請賓客。
花嬤嬤一走,十幾個姑娘們默契地對視,而後沉默下來。
“我去一趟茅廁。”
不過一刻鍾,雲落忍不住了,首先站起身。
“雲落,你早上也沒喝茶水,你怎麽……”
雲香立刻站出來揭穿,她和雲落一間房,得知雲落是個不省心的,這個時候找借口出門,恐怕存著心思。
就算雲絮和雲燕沒來,有雲朵在,除非貴人眼神不好才看上她們。
再者說,人家是貴人,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雲香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指望在這找出路,她隻求別被雲落連累。
“人有三急,我有什麽辦法。”
雲落不在意,站起身推門出去。
“雲香姐姐,雲落真的去如廁了嗎?”
為緩和氣氛,雲歌小聲地問道。
“不曉得,應該吧。”
雲香搖搖頭,但願雲落識相點,千萬別亂走,闖入府中的禁地。
雲落好比一塊敲門磚,走了一個時辰,仍舊未歸,這下,眾人都有些著急了。
“如廁而已,也不用去一個時辰,雲落這麽久沒回來,難不成找不到路了?”
“怎麽可能,咱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眾人湊在一處小聲地議論,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