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留下買路錢
天氣逐漸炎熱起來,沒幾日就到端午了,越往北邊走,過端午的氣氛就越淡,家門口插著艾草菖蒲便是過端午,塞龍舟卻是從未舉辦過。
“阿雪,你喝點水。”薑雨笙將水囊遞過去,“從都城出來你沒怎麽吃,如果再不怎麽喝水,怕是還沒找到我哥,你身子就先熬不住了。”
魏雪竹臉色有些發白,連續十幾日的馬車顛簸,讓她更顯疲憊,她搖搖頭:“我不渴。”又掀開簾子,“芍藥,還沒到嗎?”
“約莫還有一個時辰就差不多到了。”
魏雪竹放下簾布,依舊憂心忡忡:“阿笙,你說你哥他……”
“吉人自有天相,且我不相信我哥會做這樣的事。”
蘇儼被臨時封了上將軍,當日就領著五萬精兵連夜奔赴山河關。
而關於裴玄的消息,幾乎每日都有新消息傳了進來。
一說裴玄輕敵,這才導致平柏陂戰敗,二說裴玄收了索西的賄賂,故意戰敗,事後去了科勒沁,當了座上賓。無論是哪種,都對裴玄極不友好。
蘇儼帶並是去阻擊科勒沁,是去收複失地,隻怕暫時無暇徹查裴玄一事。
薑雨笙想了想,便假借回揚州看望外祖母名義,和龐周卓夫婦一道出了都城,但在葛村壩就和他們分開,她轉道一路去西北。
哪知才走官道上沒多久,竟然就意外遇見了公子打扮的魏雪竹,薑雨笙很是意外,連忙將人帶到馬車上,連聲責備。
原來裴玄戰敗的消息傳來當日,魏雪竹便知道了,她相信她未來夫君不會做這樣的事,可也知道現在抗敵要緊,至於裴玄是生是死,隻怕沒多多人關注。
她越想越不安,一番打扮後留了封書信,就悄悄離開了都城,一路往西北而去。
她不會騎馬,又沒有馬車,因而走的特別慢,這才被薑雨笙給趕上了。
黃昏時分,馬車終於駛進了岐螺陂,這雖是個小地方,但往前近百裏便是平柏陂。
如果說平柏陂地形位置特別,有重要的軍事意義,那這岐螺陂就是最好的後勤,糧草武器等各種軍需物品,絕大部分都是從岐螺陂轉運出去。
百年前,這岐螺陂往西百多裏,便是當時還沒被大奉打得後退百裏的南唐,因而這岐螺陂有大奉人,南唐人,也有科勒沁,算是三國混住,直到現在的子孫,骨子裏留著的可能是南唐的血,也有可能是科勒沁的,還會是大奉的。
但先先皇登基後,外派了都城的文官過來治理這岐螺陂,二十來年過去,
這邊倒是看不出什麽南唐和科勒沁的影子。
薑雨笙女扮男裝做絲綢商人打扮,而魏雪竹則恢複女裝假扮她的妻子。馬車才剛進了岐螺陂,便被人給攔下了。
攔車的是個故作老成的少年郎,手裏拿著一把闊刀,看馬車上下來的公子細皮嫩肉的,眼裏多了幾分輕蔑:“來者何人,要去哪裏?”
同樣一身男子裝扮的芍藥一躍下了馬車,粗聲粗氣道:“我們家少爺帶著夫人要將這些絲綢送到平柏陂的鋪子去。”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
“要多少銀子?”芍藥直接開口,小姐說了,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那男子伸出五個手指:“五兩!”
芍藥二話不說直接取了五兩丟過去:“這裏可有客棧?”
男子咬了咬銀子,樂嗬地往腰帶上一塞:“有,不過就一家,我帶你們去。”
他說的客棧就在岐螺陂的最裏麵,走了兩盞茶的功夫才到,隻見屋子上麵就掛著個歪歪扭扭的木牌,寫著的“好客來客棧”,院子裏站著個帶著花頭巾的婦人,正在喂羊。
“阿娘。”那男子喊了一聲。
芍藥一口老血吐出來,被訛了五兩銀子,結果帶來的客棧竟然是人家家裏。
那婦人看向薑雨笙等人,用不太熟練的官話問道:“貴人們可是要住店?”
薑雨笙點頭:“麻煩兩間上房。”
那婦人連忙把竹籃掛在籬笆上,用手擦了擦麵前係著的裙兜,忙道:“快請進。”
她看芍藥一直瞪著自己兒子,約莫是猜到了什麽,轉身狠狠拍了他手背一下,“你又做什麽了?”
狄二根捂著手背“啊嗚”幾聲:“阿娘,我沒有。”
“還說沒有,訛了我們五兩銀子呢。”
“五兩!”桂嬸驚呼出聲,揪住狄二根的耳朵,“你不聽阿娘的話,又去做這事,還不趕緊把銀子還給客人?”
薑雨笙道:“無妨,便當做住店和用膳的花費吧。”
“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呢。”桂嬸臉上有些惴惴不安。
“我向你打聽些事,當做信息費吧。”薑雨笙道,“這岐螺陂近幾個月可有官府營隊的人出現過?”
“有啊。”狄二根捏了捏耳朵道,“官府天天有人來,營隊的人也隔三差五就出現。”
桂嬸瞪了他一眼,責備他語氣不好,她笑著接著道:“貴人怕是第一次來這吧?這岐螺陂人口複雜,因而官府一直有人來視察以免出事。”
“早幾年還算是上心,後來都是點個卯就沒了,到現在更是直接把活交給了這的地頭蛇,讓他來做。”
“至於您說的營隊的人,北上南下西去的營隊各有,卻不知貴人所問是何事?”
魏雪竹道:“我們要找虎賁軍。”
“虎賁軍?”狄二根先跳了起來,“就是那個賣國賊裴玄帶著的虎賁軍?你怕是不知道吧,在我們這,虎賁軍是不得踏入半步的!”
“再說了,一月多前的那場戰事,虎賁軍早就死光光了,去哪找?”
辯駁的話已經到了嘴邊,魏雪竹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虎賁軍是大奉一等一的虎狼之事,守百姓,固國土,為何就不得踏入這岐螺陂半步?”
桂嬸拉住幾乎要跳起來的狄二根,道:“在夫人眼裏,虎賁軍是虎狼之師,但在我們這眼裏,卻是魔鬼。”
“這是為何?”薑雨笙皺眉。
桂嬸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得外麵有脆生生的聲音喊道:“阿娘!”
“唉!”桂嬸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沒一會兒牽著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姑娘回來,約莫十來歲,和桂嬸有幾分相似。
“二哥!”狄小妹喊了一聲,將背上的竹簍摘下來遞給桂嬸,看了薑雨笙一眼,“家裏有客人啊?咦,阿娘,這位公子好漂亮啊。”
桂嬸輕輕捏了她臉頰一下,語氣卻很是寵愛:“你可是小姑娘,哪有盯著公子哥看,還不停的誇。”
“那是真的好看啊,而且旁邊這位夫人也很漂亮,他們二人就好像是畫裏出來的一樣。”
薑雨笙和魏雪竹都被狄小妹這話給逗樂了,天色逐漸黑了下來,桂嬸連忙去廚房燒飯去了,狄二根兩兄妹也跟著幫忙去了。
沒多久,狄二根端著一盆羊肉進來,後麵狄小妹也端著一晚豆腐進來放在桌子上。
芍藥滿臉謹慎地從袖筒裏取出銀針,在羊肉盆裏試了下,沒變色,對薑雨笙點頭表示可以吃。
狄二根登時跳起來:“你什麽意思?擔心我在這裏麵下毒嗎?小哥我如果想下毒,你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二哥哥!”狄小妹拉住狄二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試了下你又沒少塊肉。”
“肉是沒少,心裏不舒服。”狄二根沒好氣道,“虧得阿娘還把最肥的那頭羊給崽了,人家可不領情呢。”
“其他的羊再喂,也會胖起來的。”
“小妹,那羊本來還想賣個好價錢給你上學堂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