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婁家之心
她若是隻是麵對著婁安和一個人的話,那這仇何時報都行,但是問題在於站在和婁安和統一戰線的人,此番婁安和誣告了婁安橋,便就是同一樣謊話連篇的皇後和孟逸婉是一夥的,若是主動的找到了婁安和,那便就等於同時拉動了三條繩子。
李孝川若是在京都的話,縱使是整個皇室,孟逸真都可以躲在李孝川的辟護下,但若是李孝川不再的話,光憑著孟逸真一人之力來對抗,就如同是雞蛋碰石頭一般不堪一擊。
孟逸真終究是點了點頭,答應了李孝川的要求。
李孝川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輕輕的將孟逸真摟進了懷中,撫著她的發,歎了口氣閉著眼睛說道:“我知道此時你的心情很沉重,也知道那婁家大小姐於你來說有恩,但這個時候最為重要的卻並不是為她報仇,答應我,什麽事情都不要自己來做,好嗎?”
孟逸真的眸光閃了閃,半晌,才點了點頭。
婁安和汙蔑自己親姐姐的事情因為有皇後壓著,並沒有被婁竟知道,所以等到婁竟回到家以後,因為心裏頭隻有婁安橋,就沒有在意婁安和,不顧規矩,幫婁安橋好生的辦了喪事。
婁竟白發人送黑發人心情沉重,自打回來以後便就沒有進過食,一直都跪在婁安橋的靈堂前,他這一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便就是沒有履行答應了婁安橋的事情。
一想到她從相府離開的時候,對他這個爹爹百般信任的模樣,就覺得自己十分可恨,恨不得此時就下去陪他可憐的女兒。
“爹爹,您就吃點東西吧,姐姐已經不能再回來了。”婁安和身披麻衣,來到了靈堂跟前,此時離著婁安橋去世已經有兩天了,關於婁安橋的喪事,因為對方犯的罪,婁家無一人前來吊唁,而婁竟也沒有直接的將婁安橋下葬,所幸的是天氣不算暖和,屍首一直都沒有異樣。
婁竟聽到婁安和的聲音,恍若未聞一般,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棺木的方向,就在婁安和以為此番自己此行白來的時候,婁竟猛地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婁安和,那布滿血絲的雙眸和蒼白的臉龐,將婁安和嚇得微微後退。
婁安和被婁竟的眼神嚇得臉色微微有些難看,穩住了心神之後,忍著那怪異的不適感,牽強的嗬嗬一笑道:“爹爹,您為何這麽看著安和,可是安和剛才說錯了什麽話麽?”
婁竟一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婁安和,一邊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仿佛跪了許久的腿沒有知覺一般,而後就這樣直直的站在了婁安和的麵前,一步步的挪向她,婁安和被嚇得後退了兩步,直至無路可退的時候,才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婁竟,咬著唇瓣淚眼婆娑的看著婁竟。
“爹爹你怎麽了?您不要嚇女兒啊。”
“明明那日你去給安橋作證,為何還會那麽快發生慘劇!為何你回來了你的姐姐卻慘遭毒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還瞞著我!”
當意識清醒過來,仿佛一切都變得可疑起來,他作為婁安橋的父親,現在最大的心願便就是幫安橋洗脫罪名,任何人,都是他要懷疑的對象。
婁安和心裏頭一驚,麵上卻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淚珠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十分委屈的說道:“爹爹怎麽可以因為姐姐而這麽說女兒呢?姐姐我安和最親近的人,她忽然不在了,女兒也很難過啊!”
說著,婁安和眼淚掉的更凶了。
婁竟看著婁安和的模樣,心裏頭卻沒有一絲絲的惻隱之心,語氣依舊冷冽的說道:“為何安橋會這麽突然的就定罪了,這件事情你又做什麽解釋?”
婁安和緊緊地咬著唇瓣,十分可憐的看著婁竟,眸中摻雜著絲絲失望和痛苦,哽咽著說道:“爹爹的眼中從來都隻有姐姐一個人,如今姐姐被定罪這件事情,爹爹都要怪在女兒的頭上嗎?難道的爹爹忘了我婁安和也是爹爹的女兒了嗎?”
婁安和所說的這些話,都是她積壓在心裏頭的話,所以此時此刻她的語氣開始有些激動起來,雙眸微紅,看著有些猙獰。
她曾經羨慕過孟右相家中的情景,嫡女不如庶女受寵,雖然這種情況在其他的官宦家中是根本就不會出現的事情,也曾經希望自己才嫡出的那一個,甚至希望婁安橋不要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她一個人的期盼而已,庶出就是庶出,不受寵就是不受寵,是怎麽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讓她搞不懂的是,明明自己什麽做的都比婁安橋好,但是爹爹偏偏就是更喜歡婁安橋。
婁安和的這番話多少讓婁竟找回了一絲絲的人情,他抿了抿唇,眸光不勝剛才的淩厲,緩緩垂下眼眸,慢吞吞的轉過身,腳步不穩的又重新回到了一開始跪下的位置,跪了下去,一句話都不再說。
婁安和擦了擦眼淚,看著婁竟的背影眸光中閃過一絲絲的惡毒,而後朝著婁竟福了福身,帶著哭腔說道:“爹爹也要保重身體,若是姐姐在天之靈看到爹爹這般的折騰自己,定是會十分心疼的。”
說完,婁安和便就離開了靈堂之中,扭身離開靈堂後,婁安和的麵目換成了憤憤不平,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肉裏麵。
婁安橋,你既然都已經死了,便就不要再這樣占著位置不鬆開了。
喪事第三天,李孝川暗地裏拜訪左相府,此時婁竟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吃飯了,此時本來健朗的男人變得搖搖欲墜,嘴唇幹的起了皮,下人看了都擔心婁竟一不小心就直接暈死過去了,不過讓人覺得感動的是,婁竟一直都跪在女兒的靈堂前不曾離開半步。
“婁左相這般折騰自己,又是何必呢?”
李孝川從門口出現,早在來的時候便就聽聞婁竟自打回來以後便就不再吃喝,仿佛就這樣墮落下去了一般,李孝川此番過來的目的,一是阻攔,二則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婁竟以前是個武夫,幾天沒有吃飯還不足以讓他就此虛弱,忽然間聽到餓了李孝川的聲音,婁竟反應有些慢的緩緩從墊子上站了起來,起來之後腳步一虛,而後便穩重了身形,回過頭沒有去看李孝川,而是朝著外頭說道:“來人,端些清粥送到老夫的房間去。”
說完,婁竟看了李孝川一眼,淡淡的說了聲‘走吧。’便率先往外頭走去。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李孝川會過來一樣,此時便就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和他麵對麵坐著說話。
李孝川同婁竟來到了房間裏,婁竟進去之後有些吃力的坐了下來,好不容易聽到婁竟想要吃飯了,下人們一刻也不敢耽擱,他才剛剛回去沒多久,做的清粥便就端了進去。
婁竟沒有同李孝川說一句話,隻是垂著眼眸自顧自的將粥給喝完,等到碗見了底,才緩緩抬起眼眸看向李孝川。
“孝王爺,那日刑台之上若不是王爺出言,恐怕小女的屍首早已經被扔到荒郊野外去了,在此,老夫先謝過孝王爺了。”婁竟的聲音有些嘶啞,大抵是許久沒有喝水進食的緣由。
“婁大小姐為人耿直,當初若不是本王心中早已經有了真兒,當初便就會娶了婁小姐,對於婁小姐所遭受的冤屈,本王同婁左相一般覺得十分不平。”李孝川眉頭微皺,聲音不急不緩,但是所要表達的誠意卻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婁竟聽到李孝川的話,情緒微微有些激動。
“孝王爺也覺得,小女是被冤枉的是嗎?”
李孝川沒有立即回答婁竟的話,而是緩緩的背過身去,語氣意味不明的說道:“當今朝野,婁家一直屬中立,早就有人對左相看不大慣,這點我想婁左相自己也應當知道。”
一席話讓婁竟的身體微微戰栗了起來,表情憤恨的說道:“便就因為看不慣老夫所作所為,便就可以讓自己的女兒隨意誣陷老夫的橋兒了嗎?真當老夫是軟柿子任由拿捏麽?!”說著,婁竟猛地一拍案幾,盛怒無比。
他口中的旁人,不用說便就能猜得到。
看著婁竟盛怒無比的模樣,李孝川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一般,並沒有出現一絲猜忌的模樣,而是緩緩坐了下來。
“左相不妨往深處想一想,孟家的背後是誰。”
李孝川說的一句話,讓婁竟的盛怒消散,深深的皺著眉思襯著李孝川所說的話,而當想到什麽的時候,眸色中出現了一絲絲的不敢置信。
“王爺說的是,皇後娘娘?”
李孝川啪的一聲將剛剛才拿到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與此同時,毫不避諱的認真的同婁竟說道:“皇後為了太子不擇手段,三番兩次的針對真兒,此番更是將手伸到了孟家和婁家,皇後做這件事情的目的,婁左相心裏頭可明了麽?”
聽著李孝川的一席話,此時婁竟算是徹底的醒悟了過來。
皇後的目的,便就是讓婁家和孟家因為婁安橋的事情,而大打出手,到手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依著王爺的影響力,皇後怎會在你眼皮子底下這般作為?”婁竟疑慮的皺著眉頭同李孝川說道。
李孝川聽後笑了起來,而眼底卻沒有一絲絲的笑意出現。
“這便就是皇後的高明之處,明日,本王便就會出征汶國,這朝野之中便就少了本王的摻和了,這也是本王今日來尋婁左相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