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過去
“說吧。”見著女兒跑遠,李孝川的神色瞬間便冷了下來,仿佛剛才溫柔細致的人並不是他。
皇上和小主子之間互動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忐忑這件事情應該要如何說,隻是這個時候快的讓他有些措不及防,深呼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才緩緩開口。
五年前,孟逸真離開了李孝川以後直奔木國,她是一個守信用的人,而在當時的那個情況之下,她若是不守信用的話,木國的實力大可以趁著北疆不穩,一舉將其攻下,這對於木國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那個時候的木國皇帝,十分的信仰神靈,並且對於孟逸真的禦蛇能力很是好奇。
孟逸真來到木國以後,起先是好生的照料著,沒過多久對方將她關到了陰暗的地牢中,在哪裏她沒有受到什麽過多的懲罰,她每日隻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如何禦蛇,如何召喚蛇。
那個時候木國有一個國師,皇帝的所有建議基本上都是從他那裏得來的,因為皇帝也想要自己的人擁有禦蛇的能力,孟逸真在打的幾次勝仗,他們都看的眼紅,這禦蛇的能力有多麽誘惑,他們比誰都要清楚。
與其花時間去討好利用一個完全掌握不了的人,不如自己創造一個這樣的人。
而那個時候,也是孟逸真噩夢的開始。
起先的時候,國師說孟逸真的骨子裏藏著禦蛇的靈力,於是從那天開始,他們每天都會在孟逸真身上取下一點鮮血,給皇帝認為配擁有禦蛇能力的人喝,而漸漸的他們發現這樣下去孟逸真會死,而且那個人也並沒有一丁點的能力預兆。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師又想到了第二個法子,酷刑。
既然沒有辦法得到對方的能力,那便就毀掉,皇宮中的刑罰會讓人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那個時候的孟逸真甚至想過就這樣去死吧,但是遺憾的是,縱使遍體鱗傷,她都沒有死,但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召喚不出來東西了,然而國師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
國師重蹈覆轍,將孟逸真扔進了蛇窟中,這次她沒有那麽好運,似是擔心孟逸真的能力控製,國師將她的身上潑上了吸引蛇的藥水,被扔進去之後,她的身上爬滿了蛇,本來是護身的東西,如今卻成了催命的毒藥。
不知道是上天不甘願她居然會如此落寞還是其他,被扔進蛇窟的當天晚上,木國皇宮內亂,這地牢成了無人看守之地,孟逸真渾身是血的從蛇窟中爬了上來,就這樣,踉踉蹌蹌的從戰火硝煙的皇宮中偷跑了出來。
她暈倒在了一位老大夫的家門口,老夫妻將孟逸真救了進去,而也是在那個時候,孟逸真才知道自己的腹中已經有了李孝川的孩子,和她離開的時間恰巧吻合,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而就在那時,她心慌的抓住了老大夫的胳膊,緊咬著唇瓣看著老大夫說,自己如今這幅模樣,孩子是不是快要夭折了。
老大夫聽後歎了口氣說道:“在知道姑娘懷有身孕的時候,老朽也以為姑娘的孩子差不多不保了,但是意外的是,孩子很好。”
那一刻,在行刑時都未曾落下一滴眼淚的孟逸真痛哭流涕。
她已經從皇宮中出來了,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她心想著,自己現在再回去李孝川的身邊吧,他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以後一定非常開心。
她迫切的想要李孝川知道自己這個孩子的存在,於是她拖著一身傷痕,偷偷的坐著倒夜香的馬車,出了木國,來到了北疆,滿心的歡喜,在見到李孝川的那一刻,全數崩塌。
他冷得如同冬日的冰湖,他的眼眸毫無波瀾,孟逸真突然開始害怕起對方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這幅模樣。
她害怕對方質問自己,懷疑自己。
不斷的猜忌之後,孟逸真落荒而逃,然而這次顯然沒有那麽順利,她沒有錢,隻能回去那對老大夫的家,然而不知道為何再次進入木國的時候,比出來的時候查嚴了許多,那些守衛往稻草堆中插刀刃,孟逸真躲在草堆中,中了招。
幸而當時她蓬頭垢麵,又及時的裝起了傻子,這才讓那些官兵放下了戒備,然而想要再次進城,大抵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孟逸真開始朝著瀾國內流浪了起來。
她不能死,她要好好的活著,她要將腹中的孩子好好的生下來!
這些念頭一產生,讓她瞬間便就咬緊了牙關,一身的傷,渾身是血的模樣壓根就沒有人敢用她,她走遍了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驅逐她的身影,縱使如此,她也不覺得心灰意冷。
沒有了李孝川,孟逸真強迫自己忘卻庇護她的李孝川,強迫自己忘掉所有東西,她隻想要腹中的孩子能夠好好的生下來。
“她。。”
李孝川憮然開口,而說出一個字之後接下來的話,讓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出來:“她一開始沒有直接去找李孝川和笙離嗎?”
李孝川以為他們之所以會在一起,應該是孟逸真後來直接去找的他們,然而聽到炎說到這裏,卻沒有提及這件事情,卻也是讓本來心就是揪著的李孝川,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
炎在調查這件事情的時候,從頭至尾的驚訝程度不亞於現在的李孝川,聽到對方的疑問,炎接著說了下去。
孟逸真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靠任何人,到江南,遇到李玉川和笙離夫婦,純屬隻是意外。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逃離,會讓政局穩固,謀朝篡位的新任皇帝大肆追殺,他仿佛知道自己已經在瀾國境內了一般,調查的人很快的遍布在孟逸真經過的每個角落。
此時天氣已經有幾分寒意,孟逸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弱,經不住寒冷,她擔心自己的身體受不住,且沒有禦寒的物件,幹脆直接朝著江南一帶流浪去,然而就在半路的時候,孟逸真遇到了截殺。
對方是木國派來的人,卻並沒有立刻殺了她的打算,而是想要將她帶回去,而帶回去的意義在哪裏,孟逸真比誰都要清楚,他們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沒有消失,如若知道她的能力已經消失了,她也隻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
當想明白了這一點,孟逸真又怎會坐以待斃,她仿佛護崽的母獅子,隻要有人想要傷害她腹中的寶寶,她便就會立刻撲上去咬死對方,對方當時有三個人,孟逸真憑借著手無寸鐵的毅力,終究將三人全部都弄死了。
隻是那個時候的孟逸真也受了傷,她的肩上有個血窟窿,她的腿上有道劍傷,她奮力的想要逃得遠遠的,唯恐對方會發現自己的存在,而卻在進入玄城的外郊上,不敵失血過多難以再走路。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碰到了帶著笙離出來看病的李孝川。
“救救我的孩子。”
她滿身是血,血將她的粗布衣裳全部浸濕,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地方,除了那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她死死的護著自己的肚子,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仿佛都被野獸咬過一般可怖。
說完這句話,她便就暈了過去。
之後再醒來的時候,不論她和李玉川怎麽問,她絕口不提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為何會滿身是血的被那些乞丐拳打腳踢,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玄城,在他們麵前。
這是孟逸真的過去,她不願意提起的原因,卻並非是因為太過痛苦,她害怕自己將過錯歸結到李孝川的身上,害怕自己會怨他,明明說好護她一生,而如今卻落了個這個下場,她寧願自己永遠背負著背叛者的罵名。
。。。。
等到炎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完的時候,禦書房內陷入了久違的沉默當中,帶著幾分痛苦的壓抑,而在知道這些事情以後,本來對於李孝川忽然遣散後宮的行為不覺排斥,如若自己能夠得到這樣一位女子的傾心,縱使是死,他都願意。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李孝川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說,她當初為什麽不直接跑到我的跟前同我說,她回來了。”李孝川眸中閃過一絲晶瑩,眼眶漸漸紅了下來,當提及當時自己的冷漠的時候,他悔的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
對她溫柔一生,為何會產生背叛的念頭。
如若當初孟逸真帶著腹中的孩子回去找他,他絕對不會同孟逸真想的一般,冷血無情,對所有人他都能夠冷血,但唯獨隻有她一人,他做不到冷血,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而思及此,李孝川的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寒光。
“木國國師,前任皇帝,還有那個喝了真兒血的人,我要他們活著來見我。”
是讓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氣讓整個禦書房內溫度驟降,當初木國強加在孟逸真身上的傷害,李孝川會一個不漏的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