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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句(雙更合一)

  第三十二章


  淼淼, 我很想你。


  確定他是喝醉了。不然, 不會這樣吐露出深藏的心聲。


  酒後吐真言。


  淼淼怔了許久, 一顆心如同泡在春日湖水中, 柔軟得一塌糊塗。


  原來遙在美國的那些日日夜夜, 他也曾想起過她麽?


  原來, 這從來就不是一場她自以為的單相思。


  淼淼鼻尖發酸, 眼眶透紅,朦朧視野中,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經睡熟了, 眉心仍皺著,她伸手過去把那處撫平,又牽起他的手, 慢慢送到唇邊, 學他曾做過的,在那修長的無名指上吻了一下。


  這一刻,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要栽在他手上了, 而且是心甘情願地栽。


  淼淼用熱毛巾幫霍斯衍擦了臉和脖子, 又在他腰間搭一條涼被, 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 等他呼吸漸漸均勻後, 這才拿了睡衣進浴室。


  洗著頭發,淼淼忽然想起來,床被霍斯衍占了, 那今晚她睡哪裏?

  第一念頭是, 肯定不能睡床上。他們雖然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但沒有親密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而且她昨晚剛做過那樣一場夢,如今又美色當前,嗯,很危險的。


  思維逆向過去,他睡了她的床,她也可以去隔壁睡他的床啊。


  這個想法很快被否決了。


  萬一他睡到一半,口渴要喝水怎麽辦?又或者,不小心踢了被子,著涼了?

  思來想去,淼淼還是決定去睡客廳的沙發,她洗完頭發,泡澡時,又開始糾結了,要不要穿內衣?穿的話睡覺很不舒服,如果不穿的話……霍斯衍和她同一屋子呢,萬一明天早上撞見,多尷尬是不是?

  舒服和尷尬之間,淼淼僥幸地選擇了前者,她一般五點多鍾就醒了,而霍斯衍向來起得晚,在他醒來之前再把內衣穿上不就得了?


  完美。


  淼淼擦幹身體,穿好吊帶睡裙出去,穿過客廳進了臥室,霍斯衍還保留著之前的睡姿,連手的位置都沒變,她在他眉心親了一口:“晚安啦,男朋友。”


  然後關燈,輕手輕腳地出去。


  夏季的深夜,空氣裏沁著絲絲涼意,淼淼把落地窗開了一半,裹著薄被單躺在沙發上,大概是臥室裏那人的存在太讓人安心,她剛合上眼,睡意就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很快就跌入黑甜的夢鄉。


  淩晨三點半。


  月光皎潔,陽台上的綠植在涼風中窸窸窣窣地擺動葉子。


  霍斯衍因頭疼醒了過來,他打量著四周陌生的擺設,在黑暗中沉思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這裏應該是淼淼的臥室,翻身下床,找不到拖鞋,他光腳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蜷在沙發上睡著的淼淼。


  桌上開著一盞小夜燈。


  女孩子的肌膚沁著柔光,如同上等美玉的質地,一條細長的腿從被單裏伸出來,睡得太熟,嘴巴微微張著,胸前有著徐徐的起伏。


  她身上沐浴露的淡香,隨著一呼一吸彌漫開來,侵占了呆站著的男人的所有感官,他深邃的眸底也映著光,看著她,以自己也難以想象的溫柔。


  自從右手受傷後,緊接著的是夜夜失眠,後來發展到隻能靠安眠藥或酒精入睡。


  人生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撲在醫學上,可笑的是,最後他卻連一把手術刀都拿不穩了。


  終究意氣難平。


  漫長的夜,對那時的霍斯衍來說,似乎是永遠走不到盡頭的。


  直到回國,在那個烏雲蔽空的午後,她像一道光,再次闖進了他灰蒙蒙的生命中。


  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霍斯衍自己也難以斷定,淼淼對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


  可她的再次出現,重新點燃了他的希望,讓他在不甘不平的夾縫中得以喘息,更是得以克服了心魔,沒有憑著一時衝動,和霍家那些人來個魚死網破,他最陰暗的一麵就這樣被照亮,因為她,他沒有變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種人,為權勢利益喪失底線和良知的霍家人。


  霍斯衍的臉隱在半明半暗中,表情看不真切,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走到沙發前、燈光下時,眼神已悄然變溫和。


  他彎腰,連人帶被單抱了起來,步子很穩地進臥室,把她輕放在床上。


  淼淼聞到熟悉的氣息,蹭了蹭枕頭,繼續迷糊睡去。


  霍斯衍長身立在床前,虛攏著右手手指,先前抱起她時,手從她腋下穿過去,他回憶著那種過分柔軟的觸感……是不是……


  這時,淼淼突然一腳踢開了被單,V字領的睡衣下若隱若現的兩顆珠粒,直直地映入他眼中,驗證了他的猜測,還有翻卷著的裙擺下,那一截白皙纖細的腰身。


  霍斯衍以前的冷情克製,幾乎沒有抵抗,全化作了洪水猛獸,如數聚集在小腹處。


  眼前是他喜歡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不可能心如止水,沒有絲毫欲`念。


  食與色,是人的本性。


  在霍斯衍即將跨過危險線時,殘餘的理智阻止了他,男歡女愛固然合情,卻不該是在這種乘人之危的情形下發生。


  他深吸一口氣,等身體從緊繃狀態轉向緩和,這才蹲下身來,重新幫她把被角細細地掖好。


  等了幾分鍾,淼淼安分地睡著,沒有別的動作,霍斯衍走出去,拿起她放在客廳桌上的鑰匙,回了隔壁屋。


  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酒氣不算太重,但也不好聞。


  半個小時後。


  霍斯衍衝了個涼水澡,平息體內的燥熱後,他換了一身深藍色菱形格睡衣,再次回到淼淼臥室。


  不出意料,這次她換了個趴著的姿勢,把被單壓在身下了,大片後背全露了出來,牛奶似的白,大概是平時喜歡運動的原因,骨肉格外勻稱,蝴蝶骨線條優美,連脊骨珠都清晰可見。


  且不說經受這樣的誘惑是多麽大的考驗,霍斯衍作為醫生的習慣又犯了,這個睡姿不僅會對心髒形成壓迫,也有可能加重腦部缺血,還會造成眼壓過高,導致醒來後出現短暫性的視力模糊。


  他把她身子調整回正麵,哪怕再小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親密的肌膚碰觸,所以他的動作顯得十分僵硬,指尖像燃著一團火,燒得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他拖了把木椅坐下來。


  短短的時間裏,淼淼改變了好幾次睡姿,伸腿伸胳膊轉身,總想著把被單弄掉,最嚴重的一次是半邊身子幾乎懸空,側個身就會掉到床下。


  霍斯衍無奈地把她弄回裏麵去,她還要再翻出來,他隻好輕輕地在她旁邊躺下。


  感知到外邊有阻礙,淼淼非但不安分,反而像激起鬥誌一樣,想要翻山越嶺,先是一條腿搭上去,接著是胳膊,後來整個人都貼在了霍斯衍身上……


  霍斯衍被撩撥得起了火,偏偏這又是男人意誌力最薄弱的時候,他隱忍得厲害,額上青筋隱隱出現,氣息也產生了微妙變化。誰知淼淼趴了不到三十秒,又嫌棄他身上硬,睡著不舒服,草草收兵回城了。


  他平躺著,既輕又緩地呼出一口悶氣。


  某個部位,已然有了反應。


  接下來,她倒是一覺安分地睡到了天色蒙蒙亮。


  窗外,太陽還隻是一團亮光,淼淼的意識回籠,感覺到頭下枕著的東西怪怪的,她睜開眼,就看到一條不屬於自己的手臂,立刻嚇了一大跳,緩緩側過頭,一張放大的俊臉就近在咫尺間。


  她捂住嘴巴才沒有尖叫出聲。


  霍斯衍?!


  他怎麽……


  不對,她怎麽睡床上來了,還枕在他肩上?


  完全沒有記憶,她昨晚滴酒未沾,難道是工作壓力太大,夢遊了?


  “醒了。”閉著眼的男人啞聲問道。


  醒著的?!


  淼淼頭皮陣陣發麻,剛冒出的想裝做什麽事都沒發生悄悄跑出去的念頭,頃刻間煙消雲散了,她幹脆坐起來,被單滑落,堆到膝蓋,垂眸一看,瞬間漲紅了臉,又火速把被單扯起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霍斯衍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顯然也是看到了什麽。


  兩個明明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成年人,像失足男女一樣沉默相對,彼此的眼神若有似無地對上,氣氛曖昧到了極點。


  周圍仿佛密布了無數易燃物,隻需要一點火花,便足以引起燎原大火。


  淼淼抱著被單,小聲問:“你抱我進來的?”


  霍斯衍“嗯”一聲。


  淼淼心想,要不要解釋一下他為什麽會在她這邊?如果解釋的話,勢必跳不過拿不到他家鑰匙這個環節,她真的很努力嚐試過,可他的西裝褲口袋太緊了,她的手似乎還不小心碰到了,呃,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


  她像被燙著一樣,迅速收回了手。


  唔,換個安全的話題好了。


  “我昨晚給你擦臉時,你不僅拍掉了我的手,還罵了髒話。”


  聽著女朋友的控訴,霍斯衍微微怔愣:“抱歉,我可能以為還在國外……”


  那個時候,他身邊沒有她,卻有很多湊上來打算春風一度的女人。


  他沒說下去的話,淼淼聽懂了,很大度地說:“這次就原諒你了。”


  她被他眉間閃過的一絲落寞,勾得心裏發酸:“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嗯。”霍斯衍深深地凝視著她,“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我了。”


  明明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照顧她,可這種略顯脆弱的語氣,又讓淼淼的心軟得不行,她抬眸,剛好霍斯衍低下頭來,下一秒,唇角印上他嘴唇的溫度。


  很溫柔的早安吻。


  不知不覺,和煦的陽光浮滿了室內。


  ***

  淼淼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和霍斯衍一起吃的,她回到宿舍,牆壁上的時鍾正指著“1”的位置,滴答滴答每一下的響動,讓她的情緒產生了接連起伏的波動。


  莫莉莉在電話裏說兩點鍾會在茶室等她,還說要告訴她關係到霍斯衍前途的大事。


  要不要去?


  淼淼搖擺不定。


  直覺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然而,事關霍斯衍,她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也不是怕事的性子,大不了水來土掩唄。


  淼淼決定赴約,取了一把傘出門。


  莫莉莉早等在茶室了,從淼淼進門,視線就一直緊緊盯著她,細究她這些年的變化,越看心越冷。


  這就是霍斯衍所說的初戀。


  除了長得漂亮,其他大概一無是處。莫莉莉記得淼淼高中時成績很一般,哪怕有霍斯衍幫忙補習,也是扶不上牆的阿鬥,估計後來讀的也是不入流的大學,心底的不平之氣化作冷笑溢了出來。


  她憑什麽?憑什麽得到霍斯衍的喜歡,還讓他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可當淼淼來到跟前,莫莉莉又恢複了一貫的優雅大方模樣,笑著說:“坐吧。”


  淼淼在她對麵坐下。


  莫莉莉開門見山:“你知道霍斯衍為什麽突然回國嗎?”


  她腦中閃過的是那晚,他們在月下牽手散步的畫麵,桌子下,鑲著碎鑽的指尖掐進了手心,可想到接著要說的話,又浮現一絲快意。


  “他的右手受了很嚴重的傷。”


  淼淼睫毛往上一顫,猜到她後麵要說什麽了。


  莫莉莉很滿意她的反應:“你知道嗎?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


  聲音變得感傷極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這樣遺憾地葬送掉職業生涯。他真的很喜歡當醫生,你一定沒看過他穿手術服的樣子吧?那麽的英俊迷人,而且加州醫院的華人醫生中,他的手術成功率是最高的……”


  “出事後,我一直很自責,日夜都睡不著覺,頭發也大把地掉。我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終於,聽說了發生在霍斯衍身上的不幸後,有家研發腫瘤藥物的重點實驗室,他們盛情地邀請他去做研究員。”


  “你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一進去就年薪百萬,”莫莉莉眼角帶上了諷刺,“如果他願意,他同樣可以在醫學領域再次嶄露頭角,開創出新局麵。”


  “他卻選擇回到了國內,不管我怎麽勸說,也不願意回美國,去接受一份能讓他前途敞亮、實現人生價值的工作……”


  至此,淼淼再也聽不下去了:“莫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詞。不是回美國,是去美國。霍斯衍沒有改變國籍,他一直以來都是中國人。”


  莫莉莉的嘲諷之色更甚了:“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國內醫學界的情況吧?比如,日益激化的醫患矛盾,國家花了那麽多心血才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醫生,你算算,從第一起醫鬧事故,直到今天,有多少個醫生死在了那些畜生手上?”


  “很荒謬是吧?他們本著一顆治病救人的心,卻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怕是死也不瞑目。”


  淼淼淡淡地反擊:“美國不是也有醫鬧嗎?”


  莫莉莉被她的話一噎,無可反駁,畢竟自己就親自經曆過一起醫鬧事件。


  “再說了,至少在中國,你不必擔心走在街上會被別人槍殺,也不必害怕半夜三更熟睡時有人持槍闖入你的屋子,”淼淼聳聳肩,繼續說,“如果你硬是要拿這些並不能代表大多數的例子來胡攪蠻纏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你剛剛說,有個什麽重點實驗室邀請霍斯衍去做研究員,被他拒絕了。拜托莫小姐,他的智商估計比你的和我的加起來都要高,什麽樣的選擇才是最好、最正確的,他難道不比你我更清楚嗎?”


  淼淼純屬就事論事,莫莉莉卻解讀出了另一層意思——你和霍斯衍同學、共事了好些年,他如果看得上你,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可事實是,他選擇的人是我。


  所以,我才是他最好最正確的選擇。


  “謝安淼淼,你別太過分了!”


  淼淼無辜地眨眨眼:“我說的是事實。”霍斯衍的智商確實比她們都高,這有什麽疑問的嗎,她把自己也貶進去了好不好?


  “聽你的意思,好像那個實驗室是在聽你講了霍斯衍的遭遇後,才決定給他這樣一個機會,似乎……帶有同情的成分?”淼淼的兩根手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麵,“年薪百萬,是人民幣,還是美金啊?”


  莫莉莉的臉色變得一下青一下白。


  “你根本不了解他。”淼淼笑吟吟的,“他在乎的從來不是錢,或者所謂的前途。”


  PC實驗室,就這半個月,光是器械消耗的錢就以數十萬計,霍斯衍簽賬單時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告訴大家不用顧慮錢的問題,鼓勵他們勇敢去嚐試,盡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好的產品。


  金錢或許能收買一時的人心,但換不到真心。


  侯舸、童放、吳非、陳笑和侯舫這些機械、電子和計算機領域的尖端人才,擁有恃才傲物的資格,為什麽偏偏心甘情願留在實驗室,哪怕上下班時間沒有限製,也兢兢業業,每天早出晚歸,經常自覺地留下來加班?


  因為霍斯衍給予了他們最大的尊重,對技術的尊重,對人格的尊重,因為實驗室那個引領前行的人,和他們有著同樣的信念,他們從心底裏敬重他,信任他,願意把前程和後背都交給他。


  從最初疏離的霍先生,到高高在上的霍總,再到私底下,明麵上叫開的衍哥……


  他們不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變成了誌同道合的朋友。


  淼淼有巨大的信心,她將和大家一起見證PC的盛大和輝煌。


  她重新看向莫莉莉:“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你說,霍斯衍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


  “對!”莫莉莉找回了場子,高抬下巴,“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淼淼不客氣地嘩啦啦一盆冷水澆下去:“如果一個男人,在那種緊急情況下,他視而不見,袖手旁觀,任由施暴者在他麵前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你會怎麽想他?”


  莫莉莉的臉瞬間褪去了血色,眸子也不可思議地瞪大著。


  “雖然很遺憾在他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淼淼回想著當時的場麵,心尖上仿佛有一把鈍刀在割,她短暫地頓了頓,“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我的男朋友是一個多麽有責任心和擔當的人,他值得我去愛。”


  話說到這裏,再沒有別的可說了,淼淼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幾步遠,身後砸來一串莫莉莉歇斯底裏的叫聲:“你別得意得太早,你真以為自己配得上他嗎?”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喝茶的客人,縱然是在茶室,但有熱鬧不看,是劃不來的,十幾道視線齊齊聚集在莫莉莉身上。服務生慌慌張張趕來,看到是兩個女人的戰爭,大概考慮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又識趣地退下去了。


  淼淼無意成為他人眼中的笑話,頭也不回:“至少,比你配。”


  她的身影很快走出了門口。


  莫莉莉呆坐在椅子上,精致的妝容也鋪蓋不了滿臉的猙獰,她始終壓不下胸口的怒氣,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


  杯子清脆碎裂,茶水在古色古香的木質板上,淋漓似潑墨。


  淼淼從茶室出來,在路邊的小店鋪買了一瓶蜂蜜柚子茶,老板問她:“不要冰凍的?味道更好呢。”


  “不用了。”說了半天的話,連半口茶水都沒喝,她付過錢,擰開瓶蓋,不一會兒就喝掉了大半。


  其實,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介意的。


  為什麽偏偏就是莫莉莉呢?

  如果霍斯衍心裏不是有她,有了這層淵源,豈不是就順理成章地和莫莉莉修成正果了?

  淼淼搖搖頭,她也覺得這個想法太荒謬了,可就是感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她的性格不適合傷春悲秋,心裏也藏不住事,以前看諜戰片,謝星繁就說如果她去當臥底,肯定還沒潛入敵方內部就被消滅了,因為她把什麽都寫在臉上,而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壞人。


  這評價還是很中肯的。


  淼淼撐著傘回到實驗室,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她加快步伐,一進門,險些就和裏麵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霍斯衍握住她手臂:“怎麽走這麽急?”


  又問:“剛剛去哪裏了?”


  淼淼實話實說:“莫莉莉找我了。”


  “她找你做什麽?”


  淼淼簡單把經過告訴了他。


  霍斯衍的眸色幽深異常:“她說的不對。”


  什麽不對?

  淼淼聽得雲裏霧裏,他不再往下說,牽起她的手:“和我去一個地方。”


  霍斯衍帶她去的是一個A市最有名的私人山莊,她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據說實行的是高級會員製,來這裏的人都是金字塔頂端的政要名流,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之前還看到過一個新聞,說是東南亞的某國王子私下來訪,他的朋友就是在這個山莊設宴款待他的。


  此處占地麵積太廣,處處都透著奢華,淼淼開著的奧迪,進了那道雕花的金色大門後,被襯得就跟Smart沒兩樣。


  遠處是一棟高大的歐式建築,鴉青色的尖頂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開了十幾分鍾,一路暢通無阻。


  真奇怪,不是說因為客人性質特殊,裏麵實行的是民間最嚴格的放行和監管程序嗎?

  淼淼慢半拍地意識到,坐她旁邊的這個男人,或許他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果然如此。


  他們下車後,訓練有素的泊車小弟過來取走了淼淼的車鑰匙,然後,一個五十多歲,兩鬢發白的男人迎上前,恭敬地打招呼:“霍先生。”


  霍斯衍點點頭,算是回應。


  “這邊請。”中年男人在前麵引路。


  幾分鍾後,淼淼和霍斯衍兜兜轉轉來到六樓一間隱秘的包廂。


  男人關上門出去了。


  淼淼疑惑地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等一下就知道了。”霍斯衍賣了個關子。


  這麽神秘?


  反正待會揭曉,淼淼也不費心神去探究,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四周來,驚歎不已,她以為盛安公館在A市算是頂級富貴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


  每一樣物事都是用金錢堆起來的,是平常人這一輩子都無法想象到的奢侈。


  等等。


  淼淼指著正麵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這是斯蒂芬繆爾德的遺作,水仙花?”她不敢相信,“是真品嗎?”


  霍斯衍也看了一眼:“恐怕是的。”


  據他所知,那人沒有收藏贗品的癖好。


  有人推門進來了。


  地毯完美地吸收了他的腳步聲,直到他出現在包廂裏,淼淼才留意到他的存在。


  她記得,從樓下來到包廂的路上,見到最多的東西,就是掛在牆上的標誌,上麵寫著醒目的四個大字:禁止吸煙。


  然而,這個陌生男人是咬著一支煙進來的,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隱藏在嫋嫋的白色煙霧後,格外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微眯起來的幽深黑眸,裏麵充滿了……


  第一時間浮現在淼淼心中的是這兩個字——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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