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句
第四十四章
小喬大概意識到還有數字小妹妹在, 不想帶壞小朋友, 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淼淼在牆上趴了會兒, 安靜如初, 她想著, 剛剛的低咳聲應該是聽錯了吧。
床上有女人的聲音在喊：“歡迎來到王者榮耀！敵軍還有五秒到達戰場……全軍出擊！”
淼淼趕緊撈起手機, 發現係統自動幫她挑選了奶媽蔡文姬, 這算是她玩得最順手的英雄了，這個小蘿莉長得可愛，聲音萌萌噠不說, 還可以自己奶自己，有一次敵方莊周追了殘血的她跑了大半個野區，她邊跑邊加血, 看到自家打野在打紅buff, 就把莊周引了過去。
莊周果然中計，被無情擊殺。
因為這個成就, 淼淼私心裏對蔡文姬又多了幾分偏愛, 總之, 遊戲技術可以渣, 不主動送人頭是她最後的尊嚴。
然而, 其他英雄似乎都很嫌棄這個奶媽, 生怕她吃了兵線，蹭掉經驗，小喬的李白她又跟不上, 屁顛屁顛跑去下路, 百裏守約叫她“開始撤退”，她又灰溜溜跑到上路去，呂布很客氣地說：“不好意思，上單。”
於是，淼淼隻能去中路跟著數字小妹妹的貂蟬混了，好在對方並沒有嫌棄她，她也主動躲進草叢去探視野，看到敵方孫悟空正在打藍buff，她激動地給貂蟬發信號“請求集合”。
貂蟬身姿曼妙地舞過去，長袖一揮，將對麵藍buff搶了過來，還跳進去，順手收走了猴子的人頭。
係統宣告：“First blood！（第一滴血） ”
淼淼歡呼：“幹得漂亮！”
由於前期發育得好，貂蟬率先到達四級，有了大招，她擊殺對方法師，成功收入第二個人頭，又飄去支援上路，蔡文姬邁著小短腿在她身後拚命追，沒追上，她已經又帶著對麵射手和輔助的人頭回來了。
小喬（李白）：這個貂蟬有點秀哦。
她的李白被壓得一點風頭都不剩了。
莪噯伱哦（百裏守約）：大神求帶飛！
賣火柴的小男孩（呂布）：“這把可以躺了。”
數字小妹妹沒有任何回應，光明正大地越入敵方野區拿藍，猴子拿著金箍棒氣勢洶洶地要來敲人，看到是她，轉身灰溜溜地走了。
蔡文姬沒事可幹，在中間河道散步。
對麵劉禪欺負她是最弱的，和王昭君聯手把她殺掉了，於是，蔡文姬光榮地送出全隊唯一的人頭。
可愛淼淼（蔡文姬）：“(╥﹏╥)”
接著，淼淼就發現男友力Max的數字小妹妹各種花式擊殺劉禪和王昭君，逼得他們躲在塔裏不敢出來。接著，貂蟬用現實告訴他們，自家塔下也並非安全區域，這世上還有一種殘酷叫越塔強殺。
最後，連他們過來支援的隊友也慘遭連累，五個人在塔下躺成一堆。
淼淼壓根就沒看清貂蟬是怎麽操作的，就隻看到她跳進對麵防禦塔，然後放了個大招，眼花繚亂，一團混戰後，就把對麵整整齊齊地送走了。
係統播報：“……double kill（雙殺）……penta kill (五殺）！”
全部小壞蛋（劉禪）：“怎麽會遇見你這樣的貂蟬？委屈巴巴，嚶嚶嚶……”
全部丸子小櫻桃（王昭君）：“嗬嗬，玩個遊戲至於這麽搞針對嗎？”
防禦塔：人家不要麵子的嗎？
小喬（李白）：話說貂蟬你真的是小妹妹嗎？
小喬（李白）：怕不是個小哥哥吧？這手速，沒單身個三十年絕對練不出來啊。
經過昨晚親自體驗後，淼淼也不再是單純的小女孩了，她幾乎秒懂單身三十年練出來的手速是什麽意思，噗的一聲笑了。
06130902依然沉默不語，也不回複任何消息。
很快，對麵三座高地全破，他們像是商量好了，連水晶都不管了，隻顧著圍攻貂蟬。
遊戲可以輸，貂蟬必須死！
淼淼、小喬以及其他兩位玩家就站在一邊看熱鬧，隻有勤勞的小兵們吭吭哧哧地推水晶。
遺憾的是，對麵又前仆後繼地給貂蟬送了人頭，並在係統幾乎破音的五殺播報聲中，水晶爆炸了。
“Victory！”
淼淼給每個隊友都點了讚，數字小妹妹的貂蟬玩得這麽厲害，居然沒有皮膚，琢磨著要不要送她一個。
小喬問：“還來嗎？”
幾乎同一時間，06130902的消息也彈了出來：“淼淼，去睡覺。”
這透著莫名熟稔的語氣……
淼淼把枕頭摟在懷裏，奇怪了，數字小妹妹怎麽會知道淼淼是她真名，而且她們也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吧？
她直接問出心中疑惑。
下一秒，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霍斯衍的名字。
淼淼接通後，那邊第一句話就是：“是我。”
我當然知道是你，有備注呢，何況號碼也背得滾瓜爛熟了。
“淼淼，我的意思是，” 男人如大提琴般動聽的聲音清晰分明地傳過來，仿佛貼著她耳邊低語，“剛剛的貂蟬，是我。”
！！！
淼淼這下不可能懷疑是自己幻聽了，她如遭雷擊，又像根彈簧似的彈坐起來，枕頭掉到地毯上，思緒纏繞成一團亂麻，最先掙脫出來的居然是——
一血。
你家霍總還沒拿下一血？
原來當時聽到的低咳聲也是真的。
小喬還有沒有說其他出格的話來著？
對了，單身三十年才能練出來的手速，她當時是什麽反應？
她、笑、出、聲、了！
要死哦。
淼淼把滾燙的臉埋進膝蓋，內心哭天喊地，這都什麽世道啊，霍斯衍竟然也會玩王者榮耀？而且，她還記得他最初用的ID叫玉女掌門人，看起來就是很女性化的名字……
能想象它背後的玩家是霍斯衍嗎？！要是童放侯舸他們知道這件事，肯定也會跌破眼鏡吧，誰會想到他們那位清冷自持的霍總在遊戲裏這麽的，這麽的……
霍斯衍大概是嗓子不舒服，清了清喉嚨，解釋道：“那是我朋友周逢玉的號。”
淼淼沒有應聲，玉麵小狐狸？也就是那次在醫院遇見的，還給她塞了張名片的帥哥。
她的思緒漸漸理清了。
後來霍斯衍把遊戲ID改成了06130902，還說是和喜歡的人初遇的時間，她正是因為這個少女心的舉動越發肯定“他”是小妹妹，淼淼瞪大眼睛，再把那串數字看一遍。
之前還以為是按照月日時分的排列，如今按照他的說法，再結合現實，應該就是九月二日六時十三分。
九月二日，正是她初到虹城中學走錯教室的那天。
沒想到他把時間記得這麽詳細。
霍斯衍簡單把幾個關鍵信息一同告訴了她。
“所以，”淼淼也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聽到了我和侄子的談話，才知道我單身，沒有男朋友？”
“嗯。”
“那你當晚連夜趕到北城，說是來見一個故人……”
他聲音帶著笑：“故人是你。”
淼淼仰麵躺回床上，眼眶微紅，她抬手蓋住，心裏軟綿綿、甜滋滋的，像浸滿了蜜糖，唇角也怎麽都無法控製，不停地往上彎。
欸，又不由得生出幾分憂傷，高中時寫了三十封情書都追不上的男神，玩個遊戲就把他勾過來了，要不要這麽虐呀？
“淼淼，”霍斯衍問她，“你還記得那次在遊戲裏，你叫我什麽嗎？”
當然……記得！
她玩的貂蟬，被呂布接連追殺，狼狽逃竄，因為這兩個英雄是官配CP，加上那時以為玉女掌門人是女性玩家，淼淼就沒什麽心理壓力地調戲道：“老公，別打我！”
他想讓她喊老公？
想得……美喲！
淼淼握著手機側過身，打了個嗬欠：“好困，我要睡了，晚安啦，男朋友。”
隔著一道牆。
霍斯衍坐在床邊，聽著嘟嘟嘟的忙音，抵唇失笑，眼神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襯得硬挺的臉部輪廓也柔和了幾分。
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叫出來。
淼淼不知道她家霍先生正在隔壁籌謀某個計劃，她睡前許了個心願，希望他把一血和手速什麽的全忘掉，然後準備入睡，眼皮分明已黏在一塊，難分難舍，睡意卻遲遲不來將她淹沒。
她從霍斯衍的角度，又把事情順了一遍。
越發感慨命運的神奇，好像冥冥中真的有一根無形的線將兩人牽在一起，原來仙女廟的那位廟祝先生解的簽文是正確的，久雨初明之兆，守得雲開，便可見月明。
夜闌人靜。
淼淼終於睡去。
一夜好眠到天明。
她起床洗漱完，換好運動服就去找霍斯衍，一起出門去附近公園跑步，四十分鍾後回來吃個早餐，休息片刻，就可以到實驗室上班了。
藥品機器人目前在機械臂的調試階段，負責組裝“大腦”的軟件組，除了部分程序需要優化升級外，別的基本確定沒有什麽問題，淼淼接下來的任務比較輕鬆，她開始試著去看從霍斯衍那兒拿來的關於靜脈注射機器人的資料。
手機裏彈出一條來自特別關注分組的微博通知。
淼淼點開來，是仁川醫院官方微博幾分鍾前新發的消息，通報國內首例罕見的癌細胞異體轉移、激活病例，手術取得了圓滿成功的喜訊，配圖用的是一張照片。
病人家屬，也就是那位她之前在病房見過的矮瘦中年男人，手捧著錦旗，笑容滿麵，眼角褶子深深地看著鏡頭，扶著錦旗另一端的是手術主刀醫生周立賢主任，他也在笑，滿臉的和藹慈愛。
錦旗上最醒目的是八個大字：醫德高尚，仁心仁術。
官博粉絲並不多，底下也隻是寥寥無幾的評論和點讚，淼淼是第一個轉發的粉絲：“祝賀手術成功，醫護人員們辛苦了，希望病人平安健康。”
她放下手機，繼續看資料。
十點半，霍斯衍過來辦公室找她，說是要帶她一起去參加慶功宴。
手術大獲成功，仁川醫院的董事長孟新城要開慶功宴，除了參加手術的醫護人員外，霍斯衍也在邀請之列，淼淼是作為他的家屬過去的，等到了飯店她才發現，飯桌上還有一個也是“編外人員”。
孟臨星是跟著她爸爸來的，淼淼看得出她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察覺到淼淼的目光，她俏皮地擠了擠眉。
是啊，你猜得沒錯，我就是衝你堂哥來的。
謝南徵正和一個男醫生說著話，看著像全神貫注，目不斜視，但餘光怎麽都撇不開某個身影，聽到她說了句“我喜歡吃這家的蟹黃豆腐”，那位愛女如命的孟董事長便被哄得心花怒放：“那打包一份，給你晚上回去吃？”
聽那語氣，像是恨不得將那位做蟹黃豆腐的廚師也一並打包回去，專門為他的女兒做這道菜。
“謝醫生？”
“哦。”謝南徵回過神，“剛剛說到哪了？”
男醫生告訴他：“說到癌細胞異體激活的條件。”
謝南徵正要說我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專家另有其人，可他看過去，坐在對麵的霍斯衍正體貼地為女朋友服務著，用熱茶燙過碗筷，濕巾打開來讓她擦手，他又收回視線：“激活條件，目前認為是免疫係統中的嗜中性粒細胞……”
孟新城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一頓飯吃下來賓主盡歡。
飯後，服務員進來收拾了桌麵的杯盤狼藉，重新送了酒、茶水，點心和水果。
男人們還有聊不完的話題。
孟臨星並不感興趣，拉著淼淼出去逛街。
走三百米左右，就是星月廣場，那裏是A市最繁華的商業區。
後天就是霍斯衍生日了，淼淼想著給他送禮物，在襯衫、領帶、袖扣和鋼筆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決定買袖扣。
她很快在專櫃挑好一對深藍色的寶石袖扣。
導購小姐微笑著問她：“請問袖扣是要送給男朋友嗎？”
淼淼點頭。
導購小姐又拿出一個黑絨質地的首飾盒：“這款耳環是和袖扣配對的，是我們店唯一的真愛係列哦，小姐你可以試一下，感覺和你臉型膚色都很襯呢。”
淼淼耳根軟，被導購小姐說得很是心動，她試戴上耳環，問孟臨星意見：“好看嗎？”
孟臨星托著下巴看了又看：“要我說實話嗎？”
“嗯嗯。”
導購小姐仍保持著笑容，試戴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她相信自己的職業目光，也有預感，這個年輕女生會買下耳環。
淼淼對著鏡子照了照，耳環墜著的寶石切割得很漂亮，閃閃的，又不會顯得太高調，深藍中透著空靈，像藏進了小片星空，最重要的是它和袖扣是情侶款。
孟臨星又說：“我覺得你比耳環好看。”
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淼淼不好意思地笑笑，取下耳環交給導購小姐：“麻煩幫我一起包起來吧。”
“好的，請稍等。”
淼淼從包裏拿出卡結完賬，提著精美的小紙袋和孟臨星走出去。
戀愛的，尤其是熱戀中的女生，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表露著無法掩飾的甜蜜，回想著吃飯時淼淼和霍斯衍你儂我儂的畫麵，真是羨煞旁人，孟臨星感慨地歎氣：“我也好想要一個男朋友啊。”
“唔，我哥他……確實不太好追。”好像自身格外優秀且自信的男人，對未來伴侶的要求也會相應地水漲船高。
不知撞了多少次南牆的孟臨星對此深有體會，積極討教：“謝南徵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不知道堂哥在美國有沒有交過女朋友，不過他是個比較專一，連小蔥拌豆腐都可以連著吃三個月的人，一葉知秋，淼淼根據他初戀女友給出大致的答案：“性格溫柔體貼，身上帶著藝術氣質，說話溫聲軟語……”
聽到這裏，孟臨星絕望地錘了兩下胸口，怪不得至今還沒把人追到手，因為她完美地避開了謝南徵所有的擇偶條件！老天爺啊，為什麽要這樣捉弄她這個除了美貌和金錢外，其他一無是處的少女？！
“呃，其實也不一定是這樣的標準。”從淼淼角度，她覺得謝南徵那樣的悶葫蘆、鋼鐵直男，和孟臨星這種性格獨特的女生更配，但愛情這回事不能強求的，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孟臨星表示自己的心靈還是受到了傷害，拉著淼淼去血拚，她們去的第一家就是安榕貞服裝工作室旗下的專賣店，Anmil。
店內裝修簡約大氣，給人很舒服的感覺，旁邊還專門設立了一個休閑區，用山水畫的屏風隔開，裏麵提供茶水咖啡和雜誌，供那些陪老婆、女朋友過來的男士打發時間。
這個點客人不多，迎麵走過來的是一個年輕女孩，淼淼之前沒見過她，估計是新招進來的員工。
淼淼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店長呢？”
女孩禮貌地答：“店長帶著媚姐她們去倉庫點貨了。”
“請問有什麽能為你們服務的嗎？”
孟臨星擺擺手：“不用了，我們自己看看就行。”
“好的。”
她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喵喵，這家店的衣服很不錯。”孟臨星也算是Anmil的老客戶了，她並不追求什麽名牌服飾，衣服嘛，身外之物，穿得舒適就行。
Anmil早年是做平價服裝出名的，布料，做工和款式在同等檔次的服裝裏都屬上等，高性價比讓它迅速收獲了一大批忠實客戶，創下極好的口碑後，又在合適時機成立了工作室，不僅打開了國內市場，後來產品更是遠銷海外，這兩年也開始走精品路線了。
“我的衣櫃三分之二都是它家的衣服。”孟臨星指了指身上，“喏，剛好這件也是。”
聽到她的評價，淼淼有一種很榮幸的感覺。
“快來看！”孟臨星興奮地朝她招手。
淼淼走過去。
孟臨星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這條裙子看起來很特別哦。”
女孩快步走過來：“這位小姐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店剛推出的秋季新款，星渺係列的主打產品，也是我們工作室知名設計師Valin的作品，設計靈感來自星空，你們看，上麵點綴的若隱若現的星星，全是最好的繡娘親手用銀線縫製的，從開始到完工一共耗費一百五十六個小時……”
她說話間，有一男一女從外麵進來，那女人不知看到什麽，腳步略作停頓，然後徑直地朝她們這邊走過來，保養得極好的纖纖細手在裙子上摸了摸：“這裙子我要了。”
“這……”女孩顯然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所措全寫在了臉上，“不好意思，是這位客人先看上的。”
很委婉地提醒這位新來的顧客先來後到的道理。
“是嗎？”戴晚好不以為然地哼一聲，“小妹妹，她先看上，可先說要買的人是我呀，這又是什麽說法？”
女孩沒有經驗，被堵得啞口無言，隻能抱歉地看向淼淼和孟臨星。
“喲！”戴晚好順著她視線過去，像才看到淼淼似的，露出非常驚訝的神情，笑吟吟地問，“淼淼你也來買衣服啊？”
“對不住啦，可能要請你割愛了。”戴晚好鬆開旁邊中年男人的手，“我也是為你好，裙子要好幾萬呢，你剛出社會，工資肯定不高，還是省著點花吧。”她話鋒一轉，語氣泛酸，意有所指，“不過，如果你是用的霍斯衍的卡，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以為誰都像她一樣隻能靠男人嗎？
直到今天，真的是連最後一絲曾經的同桌情誼都不剩了。
淼淼正要說話，孟臨星率先搶在前麵，她“喲”得更大聲，更理直氣壯：“這位大姐恐怕弄錯了吧，要買裙子的人是我。
“您剛剛的話聽起來好大的口氣呢，不過，區區幾萬塊錢很多嗎？”
快奔三的戴晚好最聽不得和年齡有關的話題，孟臨星的“大姐”兩字輕易就把她激怒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小女生，素麵朝天，身穿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下是夜市地攤才賣的帆布鞋，全身也就隻有那件上衣比較值錢，還區區幾萬塊？嗬嗬，也不知道是誰口氣更大。
和她鬥，怕是還嫩了些。
孟臨星笑眯眯地直接表態：“這裙子我要定了。”
“真巧，”戴晚好也不甘示弱，“我也要定了！”
別說她還挺喜歡這種風格，就算不喜歡，為了這口氣，也絕對要買下。
第一天上班就遇上這樣的事，導購小妹幾乎要哭出來了，她不停地伸長脖子往門外看，盼望店長能早點回來。
“大姐你說你，活了一大把年紀，總不會連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吧？”
“先來後到？”戴晚好氣極反笑，“小妹妹你的思想跟不上時代了，沒聽過後來者居上嗎？何況裙子上又沒寫你的名字，憑什麽我不能買？真是笑話。”
聽到這裏，淼淼心裏樂了，她看著戴晚好，將霍斯衍輕描淡寫的語氣學了個十足十：“可能你要失望了，裙子上麵真的有我的名字。”
話聲一落，不止戴晚好和導購小妹，連孟臨星都驚訝得不行。
淼淼翻開裙子的吊牌標簽，指尖輕點著上麵的兩個字母：“MM，是我名字首字母的縮寫。”
孟臨星最先反應過來：“喵喵，你和Anmil工作室的安總是什麽關係？”
淼淼赧然地笑道：“她是我媽媽。”
什麽？！
導購小妹要瘋了！安總的女兒……這是微服私訪來了嗎？！她剛才沒有說錯什麽話，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吧？
戴晚好麵色發白，直接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指著淼淼：“你？”搖頭，“不可能！怎麽可能……”
孟臨星驚喜地搭上淼淼肩膀：“以後是不是可以走後門，直接找你媽媽的工作室幫我定製衣服？”
“可以啊。”
“太棒了！”
沒過多久，清點完貨物的店長回來了，她抱著一疊圖冊走入，邊走邊和小媚說話，看到淼淼在店裏，略微吃驚：“淼淼小姐，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我和朋友過來逛逛。”
店長又問：“有看中的衣服嗎？”
淼淼和孟臨星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朋友很喜歡星渺，可是，似乎……”她欲言又止。
導購小妹立刻很有眼色地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店長。
“淼淼小姐的朋友，自然是我們店的VVVIP客戶。”店長立場明確。
戴晚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店長也是會做人：“這位小姐，您再看看我們店內的其他衣服，如果有合適的，我可以幫您打八折。”
“不用！”戴晚好想也不想地拒絕。
孟臨星揚高聲音問道：“店長，請問這款星渺的裙子一共有多少條啊？我這個人呢，喜好獨特，什麽東西都不喜歡和別人撞。”
“星渺是我們名設計師的作品，也是工作室成立六年的紀念品，國內一共才限量上市六條，由於設計繁複，又全是手工製作，目前其他五條還沒上市……”
孟臨星財大氣粗地遞過去銀行卡：“這六條，我全要了。”
餘光留意到戴晚好氣急敗壞，頭也不回地走了，她靠在淼淼肩上哈哈大笑，好解氣！
淼淼甘拜下風：土豪，失敬失敬。
她想，以後就算再碰見，戴晚好也不會主動湊到跟前了吧？
孟臨星大獲全勝，鳴金收兵，淼淼也心情愉快地回去找霍斯衍了，她把送他的禮物放進了包包，準備到時給他一個驚喜。
兩人高中相識，經曆了分離，重聚，中間一共是九年的時光。
她一次都沒有為他慶賀過生日。
沒關係，以後每年生日她都陪他過。
霍斯衍的生日是九月九日，在這天，淼淼特意提前兩個小時下班，來到霍斯衍家裏，等做好蛋糕放進冰箱，他也差不多回來了，她準備回隔壁換身衣服，身上出了薄汗，順便洗了個澡，換上那條不知被他改過多少遍的粉色裙子。
又進入他家廚房，把過了涼水的麵條放進碗裏，撒一把碎蔥花，加入幾勺高湯，長壽麵就算好了。
做完這些，淼淼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不多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她一個箭步衝到門邊，屏住呼吸地等著。
男人用鑰匙開了門，走進來，她撲上去抱住他：“生日快樂！”
“砰”的一聲，彩帶禮花炸開，澆了霍斯衍滿身。
愣神幾秒後，他直接把淼淼抱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開始的，從客廳一路來到了臥室。
仿佛走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不是。”霍斯衍的聲音喑啞極了，“我先去洗個澡。”
“哦。哦！”身上的重量一輕，淼淼趕緊扯過被單裹住自己，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她憑空冒出了個念頭，要不要先把裙子脫掉？裙子是真絲質地，弄皺弄髒都是……很難處理的。
把脫下的裙子小心地在一邊放好，沒幾分鍾，淼淼又糾結了，這樣會不會顯得太不矜持了？
欸欸欸！
不如還是穿回去吧。
沒想到的是，淼淼剛把裙子套進去，浴室的門就開了，身穿浴袍的霍斯衍帶著一身水汽走出來，她立刻縮進被子裏，隻剩下一雙漆黑水亮的眼睛露在外麵。
他再次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