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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士林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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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裁決官司的權力,以後給地方官們送銀子的人將大減,地方官收入減少了,那地方官們往上麵送的銀子也就會減少。這樣一來,會影響到地方官的升遷。眾官聽到李植的話,都臉上難看沉默不語。


  眾官想反抗,卻又畏懼李植的手段,不敢說話。


  崔昌武環視地方官們,笑道:“諸位似乎很為難啊?”


  沉默了許久,南皮縣縣令武知遠跳了出來。他一甩袖子站了起來,粗著脖子喊道:“興國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即便是興國伯,也不能做得太過了!”


  聽到武知遠的話,和他關係不錯的幾個縣令趕緊拉住他。他們把武知遠摁回了椅子上,求饒說道:“伯爺息怒,伯爺息怒,武知遠是一時衝動,並不是真的反對伯爺的法庭。”


  “伯爺,武知遠也是支持伯爺的法庭的!他這是一時說錯!”


  武知遠推開摁住他的其他幾個知縣,大聲說道:“我就受不了這窩囊氣!先奪了我的稅,又搶我的權,我還做什麽知縣?”


  他大聲朝李植喊道:“我不許法庭設在南皮縣!”


  李植冷冷看著武知遠,淡淡說道:“武知遠,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武知遠大聲說道:“李植,要命一條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殺了!天下士林還會傳我反抗李植你的美名!”


  聽到武知遠的話,李植冷冷說道:“想要美名?”笑了笑,李植說道:“明天看報紙吧!”


  李植說完這話,就不再和這些地方官多說,背手離開了二堂。崔昌武看了看麵麵相覷的知州、知縣們,跟上李植的步伐,也走了出去。


  二堂裏,眾官都看向武知遠,仿佛看向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武知遠臉上紅一塊白一塊,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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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南皮縣縣城的茶樓裏,讀報人在圍了幾層的人群中,大聲頌讀:“頭版頭條!《南皮知縣武知遠三年收受士紳二萬餘兩,助其逃稅。》”


  本縣的縣令受賄?圍觀的南皮縣茶客們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一個個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


  “南皮知縣武知遠,在南皮知縣任上三年,一心撈錢。在任三年,收取賄賂二萬餘兩,數額巨大,令人震驚。”


  “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知縣武知遠收取溝子圍梁家、薛家村薛家、過河嶺王家等三十八家士紳七千二百兩,試圖讓這些士紳全部免交田賦。然而興國伯整肅稅製,查缺補漏後,這三十八家士紳全部足額交稅。武知遠無奈,將七千二百兩銀子全數送還!”


  聽報的群眾們聽到這樣驚人的新聞,一個個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興國伯的報紙這也太厲害了。這樣刊登在任知縣的齷齪事情,豈不是要讓武知遠的官當不下去?


  雖說大明朝的官員基本沒幾個好的,十個裏麵九個是貪官。但是大明的官員那一個個都是要臉麵的,表麵上一個個都進士出身道貌岸然,站出來說話時候滿口仁義道德,全是士林楷模。


  私底下的事情被這樣捅出來,豈不是要變成士林敗類。且不說興國伯要對付他,輿論洶洶之下,恐怕士紳們首先要清理門戶,要為了士林的顏麵排斥、抵製武知遠。


  茶樓裏的茶客們正要細細聽下去,卻突然聽到外麵一片喧囂。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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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有一群青皮走了過來,要到茶樓裏打砸鬧事。


  知縣勾結了青皮頭子要砸了縣城裏的茶樓?讓他受賄的消息傳不出去?


  茶客們正緊張,卻看到那些青皮走到茶樓門口時候,一下子全停住了腳步。他們仿佛在茶樓裏看到了天敵,轟一聲散了。


  茶客們定睛一看,才發現茶樓門口的一張桌子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坐了五個興國伯虎賁師大兵。大兵們穿著範家莊軍裝,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裏,仿佛是在享受茶館的綠茶,仿佛根本沒看到外麵的青皮。


  範家莊的大兵一個可以打三個青皮,手上有刀劍更可以打五個。五個大兵這裏一坐,哪裏還有一個青皮敢上來鬧事?


  青皮散去了,聽報的茶客們麵麵相覷,又看向了讀報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舔了舔嘴唇,又念道:“《武知遠十四年前搶奪民女為妾,嘴臉令人發指》”


  “十四年前武知遠在江西永修縣為知縣之時,覬覦一民家婦女美貌,用卑鄙手段害人破產,最終逼得民女丈夫賣妻還債。武知遠當時年已不惑,仍然恬不知恥花七十兩買下二十三歲的民女為妾。”


  聽到這勁爆的消息,南皮縣的茶客們一個個臉上發紅,十分激動。這消息傳出去了,武知遠的知縣是當不成了!眾人聽完讀報人的頌讀,轉頭看向了茶樓裏的兩個秀才。


  那兩個秀才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穿著繭綢直輟,顯然是士紳子弟,正坐在茶樓裏喝茶。兩個秀才是在武知遠手上通過縣試的,武知遠算是他們的座師。此時聽到武知遠的新聞,兩人臉色發紅,坐在那裏好不尷尬。


  等眾人看向他倆,他倆已經無地自容了,兩人以袖掩麵,扔下幾個銅板就逃出了茶樓。


  茶客們見兩個武知遠的“學生”如此狼狽,心裏十分暢快,哈哈大笑。


  那個讀報人也搖頭笑了笑,繼續讀了下去。


  今天的天津日報似乎是為了武知遠而印的,大篇大篇攻擊武知遠的文章。那下麵還有武知遠的齷齪事情,讀報人一篇一篇地念了下去。


  “《武知遠崇禎十一年借官司勒索綢緞商人許榮義,敲詐五百金》”


  “《武知遠南皮任官三年,在天津衛城妓院翠玉樓花費一千一百九十三兩》”


  讀報人正讀著,茶樓外麵突然傳來一片喊打聲。眾人轉頭一看,看到十幾個衙役拖著武知遠的旗牌,抬著武知遠的轎子飛快地往縣衙跑去。


  那本該高高舉著的旗牌歪倒在地上拖著,像是拖著一個累贅,本該大搖大擺舉著水火棒的衙役像是喪家之犬,狼狽至極。


  轎子的後麵,幾十個本縣的秀才、童生拿著大塊的石頭追著武知遠的轎子扔,口中還大聲喊道:

  “砸死武知遠!”


  “打死他!”


  “打死這個士林敗類。”


  在大明朝,齷齪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被說出來的。武知遠是南皮士林之首,他的齷齪行徑被曝光出來,南皮的士人們一個個都無地自容。年輕氣盛的秀才、童生們撩起袖子,開始攻擊武知遠,清理門戶了。


  馬路上嬉戲的兒童少年看著這情景這麽有趣,也拿起石頭砸武知遠的轎子。石頭不斷向武知遠的轎子飛去。抬著武知遠的轎夫們跑得飛快,像是打了敗仗的潰軍,撒開腳步往縣衙裏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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