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消失?
初見此情景的時候,鬆風閣的夥計嚇了好大一跳,這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現這樣兩個人。
男子俊美的像天上下凡的神仙,女的又慘烈的像剛從地獄裏撈回來的死人,這樣的搭配……實在是有些回不了神。
再走進一看,才發現男子身上的那點點紅哪裏是梅花,分明是女子的血沾染出的顏色,而此時此刻,那梅花竟還在尤自擴大!
看來,這女子傷勢不輕啊!
夥計斷定後,立刻便要開口好心提醒二位,這裏是茶樓並不是醫館,若要求醫救命,來這裏豈不是耽擱了?
雖然,看情形,男子懷中的女子,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夥計歎了一聲,正要開口呢,在看清女子唯一沒有沾染血跡的蒼白的麵容時,整個人瞬時大驚失色,這位受傷慘烈的女子竟是,是姑娘!?
立時將二人帶到三樓姑娘的房間內,夥計便匆忙去尋掌櫃的了。
鬆風閣明麵上的掌櫃姓封,曾是寧府的下人,後來自薦遠離景朝來到風臨掌管著鬆風閣。
聽聞主子受了嚴重的傷奄奄一息,封掌櫃片刻不敢耽擱匆匆將信遞了出去。
隻是,即便神醫白蘇前些日子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但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姑娘這麽重的傷,沒有萬全的把握,封掌櫃可不敢輕舉妄動。
況且,姑娘身旁還有那尊煞神在。
封掌櫃早就聽說過姑娘和蕭皇的事情,是以當下不用想也明白,那一臉陰沉渾身殺氣的人便該是蕭皇了吧。
蕭鏡塵如此這般模樣,封掌櫃心中是既歡喜又憂愁,歡喜的是姑娘重傷,蕭皇便如此,看來蕭皇對姑娘是一片真心。
而憂愁的則是房內的氣壓明顯極低,他怕等不到姑娘醒來,便被這蕭皇一怒之下給牽連了。
可,姑娘受傷,也並非他的錯啊……封掌櫃心中苦澀又無辜的想著。
直到南風統領來了,封掌櫃才總算是鬆了口氣,將這裏都交給了南風,自己則是外出尋找醫者去了。
雖則白蘇神醫不在,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姑娘就這麽死了不是?
所以,管不管用的,先請來才是。
隻是封掌櫃剛剛才走到門口,便見到一個人提著藥箱正朝裏麵張望。
詢問之後,封掌櫃才得知,這位,竟然是太子府的郎中,姓薛。
是太子府的人,封掌櫃也拿不定主意,便將此事報與了南風。
南風詢問了蕭鏡塵的意見,才放那人進來。
那人一見到蕭鏡塵,便立刻恭敬的跪在地上,“薛某拜見蕭皇陛下。”
“是莫言叫你來的?”蕭鏡塵低沉著聲音。
薛郎中聞言一怔,敢直呼太子名諱的,看來,他沒猜錯,這
位果真是蕭皇。
定了定神,薛郎中點了頭,“太子殿下是讓我來救榮裳縣主的。”
“既如此,你還耽擱什麽?”蕭鏡塵麵色陰冷,卻是給薛郎中讓出一條路來。
按說,薛郎中是太子的人,亦是風臨的人,即便對方是景朝的皇上,那也是管不到他的。
更何況,他此番是來救人的,又不是來殺人的,對方是否千恩萬謝不要緊,他至少是坦坦蕩蕩的。
可眼下,他非但不能做到坦坦蕩蕩,蕭鏡塵麵前,他甚至始終不停的在發抖。
早就聽聞蕭皇為人冷淡,倨傲不留情,卻沒想到是如此可怕的模樣啊?
其實,別說是初見蕭鏡塵的薛郎中,便是自幼隨在蕭鏡塵身邊的明月見著此時的蕭鏡塵都忍不住發怵。
是以,所有人都期待著華雲思趕快好起來,至少先清醒過來。
否則,這般低氣壓下,眾人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薛郎中顫抖著身體拎著藥箱一步步上前,就在他剛才走到華雲思床邊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響起,嚇得薛郎中險些尿了褲子。
“慢著!”
……和這位蕭皇想比,自家太子還真是和睦親切了不知多少啊。
說起來,方才匆匆一眼看去,這蕭皇和自家太子還真是十分的相像呢。
薛郎中心想著,麵上立時恭敬的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不知蕭皇還有什麽吩咐?”
“你既受你太子所托,便全力醫治,否則,朕即刻要了你的命!”
蕭鏡塵陰沉的語氣開口,薛郎中嚇得眼淚都出來了,立時高呼不敢。
看他的神色不似作偽,也不敢作偽,蕭鏡塵這才點了頭。
明月和南風見狀,嚇了一跳,畢竟,他可是莫言的人啊,陛下果真能如此放心?
但,二人雖有疑惑,話將出口,待看到蕭鏡塵陰沉如霜的麵色,便不約而同的又將疑問吞了回去。
墨琴等侍立一旁,隻顧著心疼和哭,亦是不曾言語。
片刻後,薛郎中跪在了地上,道,“縣主傷勢嚴重,一箭刺心,原是並未刺中心髒,但也不過毫厘之差,若要取出箭頭,勢必傷及心肺,隻怕……”
還不等蕭鏡塵開口,南風便忍不住上前,立時將那薛郎中一腳踢翻在地上,道,“庸醫,休得胡言!”
南風的這一腳,力度極大,薛郎中疼的直掉眼淚,又不得不費盡力氣爬起來,重新跪在地上哭訴道。
“不瞞蕭皇,宣太子殿下亦命令薛某全力救治榮裳縣主,隻是……隻是薛某所言,句句屬實,斷斷不敢欺瞞太子和蕭皇呀!”
蕭鏡塵沉吟了片刻,冷眸睥睨著薛郎中,沉聲道,“你可能夠在不傷及心肺的情況下
,拔出箭頭?”
薛郎中聞言,渾身一哆嗦,而後搖了搖頭,“薛某無能,薛某不敢瞞蕭皇,隻怕並非隻是薛某,天下醫者該是都做不到這一點,除非……”
“除非什麽?”明月打斷薛郎中的話。
薛郎中一怔,而後弱弱答,“除非,神仙下凡……”
蕭鏡塵眸子瞬時一寒,感受到某人身上迸射而出的冷意,明月忙又問道。
“那若暫時不拔出箭頭的話呢?”
薛郎中吸了口涼氣,道,“縣主的傷口,小人仔細查驗過了,若是不能及時拔出箭頭的話,傷口感染,隨時累及心肺,所以,縣主最多,也隻剩下……一個時辰!”
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句話,薛郎中隻覺得自己仿佛瞬間去了半條命。
一時間,整個房間內所有人都寂靜了下來。
一個時辰……
這不是等同於宣布,姑娘已經……
蕭鏡塵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可怕,好半晌後,他總算冰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薛郎中聞言,如臨大赦,顫抖著手抹了把冷汗正欲離開,卻忽地又想到了什麽,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
“是,小人,小人這就滾,隻是……太子托我傳話給蕭皇,說……蕭皇如今既在臨京,便……便該找個時間去給我風臨陛下請……請安,否則……”
“再不滾,朕即刻殺了你。”
蕭鏡塵冷聲打斷他的話,與此同時,整個房間內憑空掛起一股冷風。
薛郎中見狀,再不敢耽擱,立時拖拽著藥箱,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房間內,南風蹙著眉頭,一言不發,似是陷入了深沉的悲痛和自責。
墨琴和青棋則是止不住的哭泣。
明月鼓足了勇氣開口,“主子,眼下……”
“去請郎中,去將臨京城所有的郎中都給朕叫來。”蕭鏡塵語氣威嚴而冰冷,讓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發寒。
明月臉上一陣為難,卻還是立刻點頭稱是。
他匆匆出去,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蕭鏡塵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隻自己坐在床榻邊一動不動的盯著華雲思出神。
燭光閃動下,影影綽綽。
她原就生的極美,此時映襯著明明滅滅的燭火,愈發顯得明豔動人。
而那蒼白的臉色更映襯出一種妖嬈和病態美,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中揪痛憐惜。
長長的睫毛似閃動著明明滅滅的光,偏是美的那般驚心動魄。
一年前,他已經嚐到過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
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失去她的痛苦裏煎熬,自責。
好在,她再次出現了。
他以為,隻要暫時不與她相認,她便是安全的,一年前的事情便不會重
演。
可現在,他才知道他錯了。
終究,是他沒能保護好她,如今,他竟真的要再一次失去她了麽!?
不,他不能,不能!
他蕭鏡塵從未認定過一個女子,但一旦認定了,便就是永遠。
他的人生從來都是冷淡的,這麽多年來,雖則有父皇的寵愛,但身在皇宮,越是如此,越是危險重重。
他不得不將自己活成了一塊冰。
不喜,不怒,不哀,不樂,不懼,不憂,仿佛他的人生注定該是這樣的。
人人都覺得接近他會是寒冷的,但又有誰知道,他自己亦是渴求著溫暖?
不,溫暖麽?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那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
直到,遇到了她。
他從未想到過,這世間,竟有那般聰慧的女子。
一開始,隻是好奇,到後來,猛地驚醒,便已然無法自拔。
就像一束光,那般明媚而又靈動的照進了他的人生,而現在,這束光就要消失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