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入宮(18)
文敬公主微微蹙眉,淡聲開口,“何人如此不知禮數?”
“奴婢也不知。”侍女恭敬回答。
文敬公主正欲再說些什麽,一旁,沉默著的冷雲笙卻好似忽然來了興致,笑聲道。
“我反而覺得,這宮宴枯燥的很,不如找些趣兒,也挺好。”
……枯燥?
一瞬間,華雲思和文敬公主的臉色都有些無奈了起來,合著,她們二人這麽半天在這裏陪著她聊天,反而叫對方覺得枯燥無味了?
好一個冷雲笙,便當是她們自討無趣了好嗎?
華雲思和文敬公主齊刷刷的佯裝嗔怪怒瞪了冷雲笙一眼。
冷雲笙自知不小心之下說錯了話,忙捧著一張笑臉撒著嬌求情道,“哎呀,兩位好姐姐,你們都誤會了我的意思了,隻是這些歌歌舞舞的,我早就看膩了,兩位姐姐也必定更願意看一些稀罕的玩意兒才對,不是嗎?”
“稀罕的玩意兒?”
瞧著冷雲笙狡黠靈動的目光似早就明白了什麽的模樣,華雲思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冷雲笙連連點頭,還道,“相信表姐一定會喜歡的。”
這樣的話,這樣的口吻,等於說已經承認了她是知情的了。
她方才說,相信她一定會喜歡……難道,此事竟是和自己有關?
冷雲笙知情的話……也就是說,挑起此事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梁國的人。
隻是,他們又為何要這麽做呢?
難道……
華雲思心中思量著,那邊,已經有人開口了。
“太子殿下,景朝蕭皇和大梁太子難得來我風臨,微臣提議,太子殿下何不趁著今日大好時光,舉辦一場比武挑戰,這樣,既能揚我風臨國威,又能叫我等見識到景朝和大梁的武學能者,更能為這浩大的宴會助興,殿下,以為如何?”
華雲思眸光微閃,開口的這位,是風臨衛的胡參領。
胡參領原是駐守在外的武官,此番回京中述職恰巧碰上了這場宮宴,便被邀請了來。
胡參領身為武官,又是京外武官,向來好戰,亦不重禮節,能在這樣的場合提出這樣的建議,至少,表麵上看來是十分正常的。
然而,華雲思卻是清楚,胡參領表麵上看似是個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武將,實則那些不過都隻是表象,他其實是莫軒的人。
而這些,是曾經閑聊的時候,文敬公主告訴她的。
能連這些都告訴她,足可見這對兄妹對自己的信任。
而華雲思也知道,在用人的這一方麵,莫軒的眼光和要求可謂是極高的。
所以,胡參領既是他的人,那便絕對是不簡單的,所以說,今日宴會上這個提議,胡參領定是有意為之。
難道,是莫軒的授命?
華雲思想著,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看向莫軒,良久,後者卻似乎都渾然未覺,華雲思一瞬便又想到這一直以來莫軒的異常,心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就湊到文敬公主身旁,低聲朝文敬公主說了什麽。
文敬公主聽完,讚同的向她點了點頭,接著便朝身後的紅兒吩咐了聲,紅兒立刻離去。
紅兒剛走,這邊,莫言允準了胡參領的提議,比武便準備開始了。
太平殿規模宏大,大廳寬闊,是以眾人也不必挪到殿外。
奴仆侍衛們則是搬來一個直徑足有十米寬的大鼓放在大殿正中,又有侍女取來紅綢圈在外側,這樣,一個簡約大氣的擂台便就設好了。
場景布好,隻待定了規則,便可開始比武了。
莫言提筆正要寫下規則,就在這時,不遠處冷楓卻是驀地開口打斷他道。
“既是比武,何不盡展豈能,自由發揮?若是在那之前就設定的條條框框數眾,豈非從一開始便拘泥了武術本身?那般,又有何可比之處呢?想必,宣太子殿下亦不會覺的盡興吧。”
冷楓的一席話,看似平淡而溫和,實則強勢又霸道,他這麽一說,莫言便是想要拒絕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隻得放下手中已潤好了墨色的筆,淡聲道。
“梁國太子既如此說,本宮自是讚同,隻是不知梁國太子覺得這武該當如何比呢?”
“隨意便好。”冷楓平淡的丟下四個字道。
莫言聞言一怔,卻聽冷楓一旁的冷染又笑道,“我皇兄的意思很簡單,比武嘛,講究一個比,每個人隨意上場,挑選一人比試就好。”
自冷雲笙離開後,冷染便始終顧自喝著酒未曾開口。
他生的邪肆風流中卻又帶著些俊逸儒雅,身份尊貴又是大梁的陵王殿下,自是少不了吸引少女的目光。
先前他隻顧著喝酒未曾說話,眼下他甫一開口,瞬時便引起了許多未婚女子的臉紅心跳。
她們可是聽說,這位年輕的陵王殿下不僅沒有陵王妃,府中可是連一個妾室也都沒有的。
所以,冷染的一句話,莫言都還沒開口,便立刻引起了太平殿的一陣讚同聲傳來。
這其中也有些躍躍欲試的男子的,因為他們中的一些人早就想大展身手了,尋常的一些規矩條條框框的未免太多,總是有些束縛甚至是不公平。
而這一次,若是完全自由的話,眸中意義上,便算是最公平的,他們也當然想要一展身手。
下一秒,就在莫言看著許多人讚同,亦是點了頭後,忽地,太平殿外卻匆匆衝進來一人。
那人臉上冒著一層因為大概急促跑步趕來而有的細密的汗,撲通
一聲跪在那裏亦是上氣不接下氣,仔細看他的麵色,竟還帶著一些驚恐。
他氣息不勻,張著口半天卻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莫言則是微微蹙眉,此人他認得,是柳月如從前身邊的太監,叫做福寧。
自柳月如下嫁給那馬奴之後,他便是唯一跟在柳月如身邊的人了。
如今好端端的,卻出現在了這裏,難道,是柳月如出事了?
果然,下一秒,他還沒開口問,那福寧便道,“太,太子殿下,不好了,月如公主她,公主她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福寧此言一出,太平殿中的所有人很快就議論紛紛了起來,隻因那月如公主四個字。
那不過才是前幾日發生的事,至今眾人也都沒有忘記,柳月如被迫嫁給那馬奴當時的神情有多麽的絕望。
雖是姓柳,但她好歹也是風臨的月如公主,她的姑母更是當時最為受寵的柳貴妃,她的表兄更是當今風臨的宣太子殿下。
再加上她樣貌姣好,不說傾國傾城,最起碼也算是上乘的美人了。
而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容貌,說是嫁給太子殿下為正妃也是可以的,如今,卻竟然隻是嫁給了一個肮髒醜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馬奴。
那是事情發生的第二日了,夜裏,馬奴便到了月如公主的公主府,此事畢竟不光彩,如此便當已經是公主下嫁了。
那日夜裏,公主府發出的女子的慘叫聲,許多百姓可是都聽到了的。
人人口口相傳,這件事在整個臨京幾乎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而更可怖的是,接連幾日,公主府夜裏那樣的聲音都未曾停歇,有些熟悉月如公主的人都聽的出來,那的確是月如公主的聲音。
至於,究竟是什麽情況下才能令月如公主發出這般的聲音,那便就十分的引人遐思了。
原本,公主是下嫁,虐待一國公主,無論如何,那馬奴該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的。
隻可惜,和敬公主婚宴那日,宮中不止發生了這一件事。
而和月如公主的事比起來,哪件又不是大事?
再加上,當日柳月如的事實在是太過不光彩,實在是有損皇家顏麵。
而與那同時,柳貴妃又再次觸怒龍顏,柳家失勢。
如此境況下,柳月如被忽略似乎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至於那馬奴究竟如何對待她,別人也自是不會關心了。
所以,後來那幾日,那馬奴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這件事,整個臨京的人都知道,隻不過卻是不屑說起罷了。
而如今,月如公主身邊的福寧如此模樣出現在這本不該他出現的太平殿,一時間,所有人似乎都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麽。
莫言眸色逐漸冰冷了下來,沉聲道,“到底何事。”
下一秒,福寧將頭重重的叩在地上,顫抖著聲音答,“回,回太子殿下,月如公主她,她,沒了……”
……這一瞬間,太平殿內所有的議論聲都停了下來,福寧的這句話,似乎分明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又似乎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不過才幾日的光景,怎麽就……
“那駙馬呢?”深吸一口氣,莫言盡量保持著平淡的聲音道。
想象中太子的怒火沒有爆發,福寧疑惑的同時,不自覺地也鬆了口氣,而後答,“並不見駙馬蹤跡。”
“著風臨衛,即刻去查。”莫言平淡的聲音再次開口,這次,是對著身邊的閔之。
閔之即刻恭敬應是,而太平殿中,對於莫言這般平淡到甚至反常的態度,眾人又有些捉摸不定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