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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那點心意啊,如此沉重

  街上車水如龍,車子的喇叭聲,陣陣地飄在這個城市的上空。


  劉小璐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雙眸通紅地想起了母親的話,她的心裏默然地一酸,靠在街燈旁,轉過身,看著街道來往的車輛,她好茫然,發覺這個世界匆匆忙碌,上帝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命運,卻唯獨忘記了自己。


  劉小璐再一次軟蹲在街燈旁,雙眸含淚,看著周圍的世界,再次問自己何去何從,該怎麽辦?想到這裏,她的內心,竟然多年來,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脆弱的想法,這種想找個人好好依賴的感覺,襲擊上她的心頭時,她自己都發現好嚇人,她的心再掠過一陣苦澀,看著麵前的綠燈亮了,便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才想走過馬路,卻看到某輛好熟悉的跑車,停在了綠燈前,她一愣,不由主地看向那跑車內,居然真的看到韓文磊,穿著白色的樽領毛衣,黑色的西服,對著車內的妖豔女孩微微一笑,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上,伸出纖纖玉手,輕捏著一顆深紅色的櫻桃,遞到韓文磊的嘴邊。


  韓文磊滿意地張開嘴巴,吃下了那顆紅櫻桃,然後在那個女孩的額前輕輕地一吻。


  劉小璐的心髒被扭緊了,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也不回避,隻是瞬間伸出手,撫緊肚子,轉過身背對著那輛豪華名車,用手輕掩住嘴,眼淚隨即滾落,劃落眼角,滴過手背……


  劉小璐的世界裏那盞紅燈滅了,韓文磊麵前那盞綠燈亮了,他一手擁著女孩,一手開著方向盤,讓車子往前直駛而去。


  劉小璐聽出了那輛車的發動機聲,她的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滾落,手輕撫著肚子,心猛然一陣痛楚,沒敢再回頭,看著那輛車絕塵而去,那種感覺更絕望,緩緩地,她擦幹眼淚,便一個人獨自往著前麵的鬧市走去。


  依然是那條小巷子,可是今天的特別的長。


  劉小璐一級一級地踏上階梯,每一梯都走得好苦澀,仿佛走了好久好久,她才走上了階梯,就看到奶奶撐著已經酸痛的腰間,抱著一團幹米線,走了出來,走得有點佝僂地抱著米線,浸在水裏,邊浸邊哼著小歌兒。


  劉小璐笑了,雙眸卻不禁紅潤起來,想起當時被媽媽接回去的時候,奶奶站在階梯前,明明傷心難過,卻強顏歡笑,伸著滿是蠶團蒼老的手,對著自己揮揮手,哽咽地說:回去吧,跟著媽媽回家,會很幸福的,我的寶兒……


  劉小璐看著奶奶泡完米線,剛要撐著發硬的腰間站起來,她連忙轉過身,想走階梯,卻聽到身後一陣急切的叫聲……“寶兒……”


  她站停在階梯前,雙眼通紅,卻沒敢回身。


  “寶兒?”奶奶走到小璐的身後,有點擔心地輕叫:“你怎麽了?”


  劉小璐連忙擦幹眼淚,轉過身對著奶奶強顏歡笑地說:“哎!我沒事啊!回來看看你……”


  奶奶不作聲,先是看著劉小璐那雙眼,通紅通紅的,便來到孫女兒的麵前,用蒼老的大手握著孫女的小手,牽著她往裏走,才淡聲地說:“寶兒,真是嫌棄奶奶了,你可是在奶奶的懷裏長大的孩子,有什麽事,都對奶奶說,自從回去後,就和奶奶生分了。”


  “不是這樣的,我很好,您放心”劉小璐再說。


  奶奶牽著小璐走進米線店,才回過頭看著劉小璐雙眸通紅,才微笑地說:“你又不是免子,平時眼珠子又黑又大,現在紅通通的,還這麽不哼一聲就來奶奶家,不是出事了?你還小,有什麽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奶奶啊,這把年紀,什麽事都能撐得住,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和奶奶說說吧,聽話。”


  劉小璐眼睜睜地看著奶奶,心裏猛地一酸,整個人撐不住了,便突然嘴一抿,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滾落,卻一聲不敢出,隻是抽搐著小身子在哭。


  奶奶看在心裏,突然一疼,雙眸也不禁一紅,才剛想伸出手輕擁孫女,劉小璐卻突然一陣惡心,她急忙捂住嘴,跑了出去,蹲在門口沒命地嘔吐。


  奶奶看著,嚇了一大跳,也跟了出去,便看著孫女一邊吐一邊哭,她的心一寒,看著她那副姿態,便不敢相信地叫:“寶兒!”


  劉小璐抬起頭,落淚看著奶奶,終奔潰地哭了起來:“奶奶,我對不起你,媽把我趕出來了,說我丟了劉家的臉,把我趕出來了……”


  奶奶的雙眼再一紅,便趕緊把孫女兒牽起來,拉進了屋裏,關上門,才對著孫女兒著急地問:“寶兒,你告訴奶奶,到底出了什麽事了?”


  劉小璐一下子跪在奶奶的麵前,害怕內疚地哭出來說:“我懷孕了,懷了韓文磊的孩子,可是我和他吵架了,他和我說,要和我一刀倆斷,今天我還看見他抱著一個女孩坐著車離開了。”


  奶奶震驚地看著劉小璐,心疼得眼淚流下來,蹲下身子,伸出哆嗦的雙手,輕捧著孫女的臉,說:“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劉小璐抱著奶奶,哭出來說:“都是我不好,為了查案,留在他身邊,那天不知道為什麽喝了酒,和他發生了關係,然後被他發現了,便和我分手,還製裁了哥哥的公司,把公司趕盡殺絕,媽媽恨我做事不知分寸,得罪了韓家人,打了我,把我趕出來,我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懷孕了,我肚子裏有小寶寶了,我該怎麽辦啊……奶奶……”


  劉小璐邊說邊痛哭出來。


  奶奶聽了,心下一疼,擁緊孫女兒,眼淚繼續橫流下來,疼愛十幾年的孫女,從來不舍打,也不舍罵,放在心坎上疼著,如今遇到這事兒,她老人家的心髒一疼,卻還是緊抓住孫女兒的手,強忍著心髒的疼痛,才硬聲地說:“別怕!萬事有奶奶!媽媽嘴裏說不要你,肯定不會的,隻是媽媽知道你懷孕了嗎?”


  劉小璐搖搖頭。


  奶奶無奈地歎了口氣,才哽咽地說:“可憐的孩子,不要害怕,有奶奶在,別怕。那麽多年,是風是雨都過去了,我們還怕小小的困難?孩子來了,就是你的緣份,你什麽都不要想,也不要作打算,先冷靜下來,等奶奶把事情想清楚了,再作決定。別怕,別怕。”


  劉小璐抬起頭看著奶奶,落淚地問:“奶奶,你怪我嗎?”


  奶奶輕捧著孫女的小臉蛋,才說:“奶奶不怪你,奶奶怎麽會怪你?你是怎樣的丫頭,奶奶清楚,奶奶相信你是一個好姑娘。別怕。來,快起來,到床上躺著,奶奶給你弄點吃的,殺個雞補補身子,再弄些雞蛋給你吃,你不吃,肚子裏的寶寶也要吃啊。”


  劉小璐頓時覺得不再孤單,又回到奶奶的懷抱,突然心一放鬆,便乖巧地點點頭。


  “來……”奶奶連忙扶著孫女兒走進房間,讓她躺下來,為她蓋好被褥,才對著小璐急切地說:“奶奶馬上給你煮雞湯喝,你乖乖地睡一會兒,知道嗎?”


  劉小璐經過了這幾天的疲累,也實在疲累了,卻還是握緊奶奶的手,害怕地說:“奶奶,我還是很害怕……”


  “不怕不怕……”奶奶哽咽地握緊孫女兒的手,微笑地說:“沒事的,相信奶奶,早點休息。”


  劉小璐的雙眸一紅,眼淚滾落下來,卻還是隻得點點頭。


  奶奶不作聲,看著孫女閉上眼睛了,才連忙又給她蓋過被子,整理了一下她那淩亂的頭發,邊整理邊落淚站起來,走出家門,走下了百層階梯,沿著泥濘的小路,走出了貧民區,才又來到鬧市邊上,去超市買了雞,還有一些雞蛋,又再走回來,也沒有來得及悲傷,便爬上階梯,邊爬邊忍著心髒的疼痛,回想起韓文磊那孩子,她不作聲地繼續走上階梯,回到家趕緊砍了雞塊,燉了雞湯,才又拿起一個透明的保鮮盒,走出後院,亮起小燈,一顆一顆又甜又大的棗子,全給摘下來,一邊滴一邊默默地擦著眼淚,等到她終於摘完了幾棵樹的棗子,將它們全洗幹淨,抖清了水,才蓋上保鮮蓋的蓋子,放到一邊去,才又走進孫女的房間,見她睡得正熟,才又走出小屋子,看著雞湯已經滾了,就將煤鬆了倆個出來,讓一個煤小燃著,便趕緊抱著那盒棗子,走向花花家。


  花花咬著兒子剛才吃剩下的棒棒糖,走出來看著奶奶抱著一個保鮮盒正有點急切地看著自己,她便好奇地問:“奶奶,你這是怎麽了?”


  “花花,你來!”奶奶一下子抓過花花的手,將她牽到一邊,對著她低聲說:“你知道那個韓家小夥子的公司怎麽去麽?”


  花花聽了,便微笑地說:“我知道啊!就是咱們小璐的心上人嘛,哎喲那個人可有錢了。”


  奶奶勉強地笑了笑,才說:“那你快點帶我去!快!我有事,要找那個小夥子!好嗎?”


  花花一聽,便奇怪地笑說:“什麽事啊?”


  “別問了,先帶我去吧,啊?”奶奶有點急。


  花花看著奶奶那表情,雖然有點奇怪,便笑說:“好!我帶你去!”


  奶奶連忙笑了。


  計程車在路上竄行!這是奶奶第一次坐計程車,她老人家平時連一塊錢的公車都不舍得坐,現在坐在計程車的後麵,看著窗外的風景,她老人家的心裏在一點一點地收緊,手裏抱著那盒棗子,都有點顫抖。


  花花繼續咬著口香糖,看著奶奶那緊張的模樣,才笑問:“奶奶,你到底怎麽啦?這樣可不行啊。冒昧去找人,有點太那個了吧?更何況,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啊!那個人好有錢的。我哥聽了,都嚇著了。”


  奶奶不作聲,隻是看著車子緩緩地駛進了市區最豪華地段,最後停在了一棟百層的大樓前,她老人家神奇地抬起頭,看著那高聳入雲的大樓,心下一緊張,就馬上問:“這就是哥兒的公司啊……”


  “是啊!你那哥兒有三兄弟,都在一百樓辦公!這一百層樓都他們家的,後麵就是超市百層還有公司,嚇死人了!”花花立即好誇張地說。


  “五十塊!”司機說。


  “給!”奶奶立即給了司機一百塊錢,然後也來不及等司機還錢,就已經自己走下車,一眼就看到整棟大樓如此輝煌,那大堂來來回回,一看就是好尊貴的人,她的心下一緊,卻還是就要往裏走。


  “哎!奶奶,奶奶!”花花拿了錢,從車上走出來,拉住奶奶著急地說:“你不能進去!你沒有預約啊!”


  “什麽叫預約?”奶奶有點著急地問。


  “就是要提前和他說一聲,問他有沒有時間!現在我們得去前台,看能不能通傳一下。”花花看著奶奶這麽急,自己也著急了。


  “好好好!”奶奶便在花花的攙扶下,才剛走上階梯,就看到倆名保全一臉強硬地擋在大堂前問:“找誰?有事嗎?”


  花花立即對著保全說:“我們要找韓文磊!”


  “誰?”保全覺得好笑地看著花花。


  奶奶著急地對著保安說:“就是文磊哥兒,我們認識,他叫我奶奶……”


  “去!”保全沒好氣地說:“我們韓老夫人,才是韓副總的奶奶,你是誰?沒事給我走開,年紀這麽大了,還來搗亂!”


  “哎,你怎麽說話!”花花把棒棒糖一放,看著保安生氣地說:“我說了我們認識就認識!不信你找一下韓副總裁?他一定會認識我們!”


  “去去去!盡胡說八道!”保全剛要趕這倆個人走,卻看到門前緩駛來了三輛勞斯萊斯,所有大堂的所有人,立即站到一旁,保全著急地對著她們倆人說:“給我走開!我們總裁回來了,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啊!”


  花花與奶奶一聽,連忙轉過身,一眼就看到名貴的豪車上,走下了三名男子,為首的是身著黑西服,一片凜然的韓文昊,接著便是一臉溫儒優雅笑意的韓文楓,再者便是身著黑色西服,配著樽領毛衣的韓文磊,他一邊走下車,一邊接聽著電話。


  奶奶看到韓文磊,便一陣驚喜地走過去,對著他輕叫:“哥兒……”


  韓文昊與韓文楓一愣,看著前方的老奶奶,身著陳舊的灰色綿衣,還有黑色棉褲,一臉急切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韓文磊仿佛聽到有人叫自己,便往這邊瞄了一眼,這才看到奶奶正一臉激動地叫著自己,他突然心砰然地一跳,立即掛掉電話,陪笑著走上前去,輕叫:“奶奶?你怎麽會在這裏?”


  奶奶剛才想說話,卻已經看到另外倆個男子,已經半含笑,好尊貴地走過來,看著自己,她便有點不得主意。


  “文磊,這位是……”韓文昊看著這個老人家,還是帶了幾分尊敬地微笑點頭。


  韓文磊有點無措地先退下保全,才對著倆個哥哥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說:“這位就是收養小璐的奶奶,嫂子吃的棗子,就是這位奶奶種的……奶奶,這倆位是我的哥哥……”


  他順便禮貌地介紹倆位哥哥給奶奶,卻又看著奶奶這般神情,覺得有點不妥。


  “倆位哥兒好……”奶奶連忙抱著保鮮盒,對著韓文昊與韓文楓笑著點頭,抱著那棗子,還是有點無措。


  韓文昊微笑起來,對著奶奶緩聲說:“前段時間,我夫人因為身體不好,懷孕了,還經常嘔吐,就是吃了奶奶的棗子,現在情況改善很多,我們還想說,過段時間,親自登門感謝您。”


  “不,不,不,這隻是幾顆棗子……”奶奶說完話,便立即捧著棗子,對著韓文昊好熱心地說:“這是我剛剛才摘的,這幾天又長大了一些,肯定很甜很嫩,請您夫人嚐嚐……”


  韓文楓立即笑起來對著奶奶說:“奶奶,怎麽好意思,請您親自送過來?下次我們親自派人去摘就是了,我們還沒有報答您呢……”


  “不,不,不……”奶奶連忙陪笑地說:“不用了。我隻是順路過來……親自給哥兒摘點棗子,還要來告訴哥兒一聲……”


  韓文磊不作聲地看著奶奶。


  奶奶先將棗子遞到韓文昊的手裏,才又對著韓文磊有點祈求地說:“哥兒,我們家小璐……她生病了……”


  韓文磊聽了,便突然勉強地一笑,才看著奶奶淡聲說:“是嗎?那裏不舒服?”


  “整個人都不舒服,才剛剛到我家裏,就躺床上了,我還煮了雞湯,沒敢逗留,您有時間,今晚回去看看她,好不好?”奶奶好急切地看著韓文磊。


  韓文磊不作聲,先瞄了倆個哥哥那神秘臉色一眼,才對著奶奶有點尷尬地笑說:“奶奶,真不好意思,我今晚八點的飛機,要去英國,那裏有個樓盤,我要去主持會議,還要做點事,可能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小璐,您就多照顧一下……”


  奶奶有點失望地看著韓文磊,雙眸一紅,卻還是不放棄地說:“真的,不去看看她?她很不舒服,整個人……就……就……不舒服啊……”


  韓文磊輕呼了口氣,輕撐著前額,才勉強地笑說:“真的,不去了……我實在沒有時間……”


  韓文昊與韓文楓看著弟弟。


  奶奶的雙眸一暗然,慢慢地點點頭,眼淚顫抖在心裏,卻還是勉強地笑了笑,才說:“也是,工作重要,那丫頭隻是生了小病,不大礙,你別掛著……”


  韓文磊隻是勉強地笑了笑。


  “那……”奶奶抬起頭,看著韓文昊三兄弟再勉強地笑說:“那我先走了,剛才打擾了,以後有時間,奶奶給你們煮米線吃。”


  韓文昊立即上前,輕扶著奶奶的手臂,請她來到自己的座駕前,緩聲地說:“奶奶,你坐我的車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以後有時間,我一定陪同妻子過去向您表示感謝……”


  “不用了,有心就好,沒心做什麽都是枉然……”奶奶失望地招著花花走過來,攙扶著自己,慢慢地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


  韓文磊看著奶奶離去那背影,想著那個死丫頭到底有多嚴重,才讓奶奶親自來叫自己,他剛才想往前一步,叫住奶奶,卻還是動也不動地盯著她們緩緩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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