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虛驚一場
珩穆憋紅的麵頰,下唇的齒痕,糾結在衣擺的纖纖細指,無一不在昭示田齊的強勢,但是,其實什麽都沒發生,甚至田齊啥都沒做,手指頭都沒動他一直,此情此景,她心裏登時有一群嘎嘎嘎飛過。
“脫衣服。”她也不去糾正他,反正也沒外人。
“哦。”他手指壓在盤扣上,一顆,接著一顆,從馬褂到長袍,從襲衣到肌膚。
當雪白的半身暴露在夜下的空氣裏,包廂裏的空氣不由地徒然升高,珩穆縮著手腳頭低得已經看不到臉,隻剩發旋對著她。
田齊捏著手裏的藥瓶,耐著性子,抬腳踢了踢床板示意他過來,咚咚,聲音仿佛有生命一般擊打在珩穆身上,他猛然抬起頭,眼尾猩紅,下唇已經咬出血來了。
他狼狽的用手遮著胸口,目光對上心止如水的她時,一瞬神智蕩漾開,透亮的眼眸波光粼粼,不知是誰吹皺一池春水,好似驚恐心底的隱秘暴露,緋紅的臉複又驚慌地低回去。
珩穆蓮步微微,最終坐到了田齊的床上。
整一個小媳婦。
田齊借著光線,從腰後開始檢查,她的呼吸不免噴在如雪的肌膚上,引得指下的身軀輕顫不已,田齊伸手按腎的位置,敲了敲問:“疼不疼。”
“不疼。”珩穆頓了頓,壓抑了片刻才回答,田齊又檢查了其他地方,除了一處,其他下三路要攻擊的要害都沒多大問題,她直起腰,居高臨下看著羞成蝦紅色的男子。
他長腿死死並攏著,身子也盡量縮成一團。
田齊挑眉,心裏忽然就想要戲弄他的念頭,這念頭來得突然,酥酥麻麻地,或許是旅程太無聊,或許是闖入者沒來,田齊有點沒事找事,她哼哧笑了一下,如坐針氈的男子旋即抬起臉。
“怎,麽了。”珩穆耳際都是自己胸膛裏不安分小鹿的撞擊聲,每當田齊濕熱的呼吸噴在他肌膚上時,他四肢百骸都有流過奇異的感覺,無法言說,是恨不得再多些,多什麽珩穆也不清楚,就是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無底洞。
骨髓裏遊走著無數蠶食鯨吞的蟲子一般。
他或許瘋了,或許癡了,隻有死死扣住自己的,珩穆才能控製手不去擁抱近在咫尺的人。
他渾身繃著,草木皆兵,隻聽耳邊輕笑,心裏也跟著咯噔一下。
他眼裏的姑娘英姿颯颯,得雲淡風輕,如往常一樣萬世不入心,珩穆仰望著人,他的視線一寸寸一絲絲留戀著她,舍不得移開片刻。
田齊垂目看著他,燈光照亮的麵龐英氣又神秘,那雙眼睛迷離惝恍,深海一樣吸引著自己,鬼使神差的,珩穆恍若墜夢。
夢裏,他由她主導,失了心神。
“田齊,我喜歡你,經常夢到你。”他囈語般的喃呢,冷不丁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夢到什麽了。”她戲謔的勾了勾嘴。
“你親我。”
“親你。”田齊心底詫異他做的是這樣的夢,她也不是故意催眠他,隻是想看看病秧子心裏的秘密。
卻沒想到事情變得荒腔走板起來。
田齊哭笑不得,心想病秧子也是個傻子,她有什麽好喜歡的,是過膩味了庭院深深的日子,枯燥的人生突然來了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人,覺得新鮮,有趣,所以追著不放?
“親你,怎麽親。”田齊看著癡迷望著自己的人,惡趣味的發問。
被催眠的珩穆,眼神發直,嘴角不住翹起弧度,他娓娓道來夢裏的細節,甚至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可從田齊的角度來看,那些讓珩穆臉紅心跳的畫麵,真的是清湯寡水。
無趣得很。
噠,她打了一個響指,俯下臉與珩穆麵對麵,驟然縮短的距離,讓剛清醒過來的人短暫失神,他渙散的眼睛重聚光芒,看清人後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下意識直接往後仰,咚一下就跌在了床上。
“你在發呆?!”田齊緩緩直起腰身,故作姿態的背著手:“藥上好了,把衣服穿上。”一本正經道。
說完田齊背過身去,過了一陣,背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等珩穆落荒而逃後,她鎖上門看了一眼皺巴巴的被褥,真無聊呢,女老千套路了珩穆這個木頭人,唱獨角戲不好看。
哎,現在就剩下杜公子了,希望他給力點,做出好戲給田齊看一看,解解悶啊。
田齊如此想著想著,眼皮耷拉下來,漸漸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她耳畔聽到一陣噗嗤,噗嗤,堵塞不泄的聲音,正當田齊抬手摸向台燈的時候,過道裏倏然響起一個男人的怒吼。
她驟然睜開眼,眼神還未聚焦,一瞬間手已經從大腿上拔出了槍對準門板。
“啊!!!”一聲為歇,第二聲又來,這次比上一次叫得慘。
“什麽事?”有人問。
茶房急忙道:“杜先生起夜,在廁所裏唐突了王太太。”
嗯?
杜公子,王太太,風馬牛不相及的人。
有好戲看,田齊刷一下就來了精神,蹭一下跳下床去,鞋也不穿便貼著門板聽動靜,外麵許多人醒來了,打開了房門,議論聲此起彼伏。
王太太罵罵咧咧:“狗玩意,想占我便宜,門都沒有。”
“狗玩意。”她罵得急了,嘴裏含糊不清,但是罵一聲,門外就傳來一記重物被踢的悶響,田齊估計有人被打,王太太不是善茬,杜公子剛和珩穆打了王八拳,迷糊之間恐怕對一個手腳健全的人也沒什麽反抗能力。
“住手,住手,王太太,別打了,會打死人的。”黃珍珠啼哭著去製止。
王太太不吃這一套,大罵道:“小狐狸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在屋裏頭做什麽醃臢事,少在我麵前做戲,待會兒哭喪去吧。”
“王太太,真不能再打了,杜公子都暈過去了。”茶房也出聲製止。
“哼,他敢占我便宜,我就敢打死他,不要臉的東西。”
外麵的喧鬧持續了三十分鍾,她最後注意力被門縫下的影子吸引住,也沒有探究杜公子的下場,隔著一塊厚實的門板,田齊感覺到門外那人的氣息,她蹲下來自門縫裏能看到他的雙腳,等過道安靜下來後,不出意料的,她包廂的門扉被人敲響。
“田齊,你鎖好門沒有。”珩穆憂心忡忡的低聲詢問,他忽然改了稱呼,不和她客客氣氣叫田姑娘了。
田齊一時詫異,也沒有往深處想。
門外的珩穆又低聲詢問了一次,田齊剛要回答,就聽到車廂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想要聽仔細,門外沒得到回應的人卻急了。
他咚咚咚的敲著門,不依不饒,徹底擾亂了田齊的判斷。
她嘖了一聲,迅速打開門扉,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領用力一扯,直接把人帶進包廂裏,車頂的聲音還在繼續,是負重前行。
田齊盯著車頂,把人撇開,一手把門闔上。
被忽然帶進來的珩穆,對發生的事情全是懵的,他本來擔心田齊忘記鎖門,會被杜公子之流唐突,所以才半夜敲門。
怎知,他敲了幾次都沒有回應,外麵如此大動靜,所有人都醒了,隻有田齊一個沒有出來看熱鬧,這讓珩穆更加擔心,正要再敲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了,她不由分說把自己揪進去,麵色凝重的盯著車頂不放。
“怎麽了。”他輕聲詢問。
田齊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準確無誤的捂住了珩穆的嘴巴,她另一隻手的食指壓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珩穆了然點點頭,她鬆開手,片刻安靜後,他聽到車頂有動靜,心不由地咯噔一下,上麵有人!
誰會大半夜爬車頂上,來來回回?!
強盜、賊人、殺手!!!
珩穆想到殺手,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他們不會真追到這裏來吧。
額娘和珩玉還在隔壁,隻有嬤嬤守著。
“我額娘……”珩穆焦心道。
“別出聲。”田齊攸地轉身,捂住珩穆的嘴,順勢把人帶到床上去,事情發生得太快,珩穆手足無措的被壓在被褥上,他兩眼發直,盯著天花板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