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細雨綿綿,很快田齊一張臉都被打濕,而且還挺冷的。
藺卿稚絮絮叨叨讓她進車裏來,田齊就是不聽,急的藺卿稚跳下車去,從她手裏把鞭子奪了過來。
“少堂主,你傷口沒好一陣,你就吹風淋雨的,會生病的。”
“不會,而且……”田齊剛說完,就看到小村落背後的山丘上起了一陣霧,現在是大中午,怎麽有霧氣,而且也不是盆地,四處都通風的時候,一團濃霧起來,也太奇怪了。
會不會是煙,如果是煙,現在的風向她應該都聞到燒焦的味道才是。
趕緊上車,我們馬上進村。
也不是說霧氣有標誌,搞得跟彩虹一樣,田齊隻是覺得熟悉,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得趕緊找地方隱蔽起來。
她想知道是不是這裏也有一座蝗神廟。
馬車進村,在村口的遇到了村長,他們要借宿,村長欣然同意,把舊房子的一個屋以五毛錢一晚包食宿租給了田齊和藺卿稚。
藺卿稚剛把馬車上的細軟搬進屋子,院子外就有村民大喊,說下霧了。
大雨天下霧是什麽意思。
村裏人並不驚訝,隻是紛紛從田間地頭回到家裏。
“兩位,下霧了,你們別出去啊。”村長趕緊過來提醒。
“下霧又不是下冰雹,怎麽不出去了。”田齊佯裝好奇的問,村長也是爽快人,解釋道。
“我們這個村附近經常在下雨的時候下霧,濃霧啊,伸手不見五指,摔傷摔死被撞死,或者迷路找不回來的人一年也就這個兩三個。”
“也真是奇景呢。”說完,田齊也就不再感興趣的樣子。
村長又囑咐了一遍,田齊和藺卿稚都表示沒打算出去,
田齊沒說,藺卿稚看到大霧整個覆蓋到小院裏的時候,就把過去的記憶勾起來了。
“少堂主,你看這霧,怎麽和上次好像啊,就是味道不一樣,上一次味道不好,這次沒什麽味道就是有股土腥。”藺卿稚看著窗外很快就消失的院子,霧氣下來後,院子裏的水缸隻剩個殘影,漸漸的連輪廓都被抹掉。
田齊抬手示意他關窗,剛才趁霧氣沒那麽濃的時候,村長把飯菜讓媳婦端來。
他們好好吃飯,看看霧氣什麽時候散去。
正如藺卿稚說的,這股霧沒有上一次那種味道,感覺和尋常的霧氣一樣。
濕濕的,悶悶的。
或許是極端氣候見得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吃東西,藺卿稚試著在霧氣裏摸索出去,他大概記得水井的位置,一腳一腳的探在院子裏。
田齊坐在窗後看著人,忽然,一道黑影經過,就在自己眼前,就在濃霧裏。
她立刻就驚覺起來,口袋裏的槍瞄準了前方。
魅影重重的。
連腳步聲都沒有。
田齊不敢貿然開槍,怕誤傷了藺卿稚,她緩緩移動步伐,影子還在走動。
並沒有攻擊人。
“少堂主,一桶水夠不夠。”白霧蒙蒙裏,傳來他的聲音。
“那就再打一桶。”田齊開口回應,影子沒有因為他們的對話停下腳步,她仔細觀察一陣,影子都是沒有腳的。
等一個影子從自己麵前經過時,田齊大膽的伸手過去,果然,傳過去了,根本不是實體。
更像是投影折射之類。
難道是海市蜃樓。
田齊在屋簷下看了許久,直到藺卿稚提著水桶過來,他似乎沒看到眼前的影子,一直用手揮動鼻子前麵的霧。
“少堂主,井水好涼啊。”
“那就不洗澡,擦一擦好了。”田齊眯著眼,把手裏的槍藏了起來。
叛逃是一瞬間的衝動決定,在聯係上闖入者後,背叛者就後悔了,因為係統根本不給他洋洋得意的時間,金鍾罩一下就封死了他。
和田齊對上,勝負難分。
背叛者存活的幾率太低,田齊是係統最好的刀,他們以前是同事,現在要相互殘殺,沒有任何一個背叛者可以贏田齊。
這是事實。
正如他現在萬分後悔,也是事實。
被白楊奪舍,失去身體,永遠消失在世界上。
背叛者當初的叛逆,瞬間就被嚇蔫了。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沒有長生不死來得誘人。
死而複生後,死不可怕,但是要放棄再生的花花世界才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現在,背叛者認識到自己還不能放棄花花世界。
但是,他已經被係統放棄了。
以這種極端的方式。
本來的如意算盤被田齊打破,從來沒有過使者被奪舍的事情發生。
“嘖嘖,眼角不好看,嘴角也不好看。”對他品頭論足的人,十足是個完美主義,若不是醫學條件不允許,背叛者相信眼前這個代號白楊的人會雇傭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外科醫生,在自己身上千刀萬剮,重新雕琢。
他沒想到是這個下場,本來為了避開田齊,自己服用了一定劑量的毒藥呈假死狀態,氣息微弱不易被偵查到。
背叛者甚至沒想到自己自作聰明,成全了闖入者把他的軀殼交給白楊的計劃。
哼,聰明反被聰明誤,係統一定很滿意田齊這個提議。
簡直是對所有在任使者的警告。
愚蠢的代價就是如此。
享受永生不死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真的不喜歡現在的人設,完全可以換人設繼續生活,係統根本不會在意。
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背叛者等來的,隻有自己被白楊雕飾到最完美的情況,隨後忍受溺亡的痛苦,在意識最脆弱的時候徹底被取代。
如果溺亡不能達到融合,他們還有更多讓人窒息的辦法。
無邊無際的酷刑等著背叛者,係統不費吹灰之力,他怎麽會不喜歡呢。
白楊在豢養了背叛者一周後,終於等不及,讓同伴把他浸入了溫水中,溺亡的瞬間要把握好,所以背叛者的手腳都用軟布纏起來,但又不會纏死。
割開布條的刀子,藏在隻有白楊知道的地方。
所以,當背叛者在溫水裏劇烈掙紮的時候,他站在泳池上看著。
是的,他們的基地在一座小洋房裏,洋房裏有一個泳池,現在被溫水填滿,背叛者如木乃伊一樣,手腳綁在巨大的石塊上沉在池子底部。
十,九,八,七……
時間一到,白楊就進入了背叛者的軀殼,原主的意識在劇烈掙紮時,被他徹底擠出來軀殼。
他一占有軀殼,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小刀割開手上的束縛,迅速從水底站起來,白楊劇烈咳嗽把吸入的水都咳出來。
他咳得肺都痛了。
等白楊緩過勁,他向田齊所在的方向比了一個手勢,這時,一大片烏雲飄來,遮擋了天上的太陽,在大地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那種宿命牽扯,讓千裏之外的天氣從晨曦中驚醒過來。
她已經感覺到白楊的了,三十八號聯絡點的使者,一大早就急切的敲打自己的門扉,田齊翻身下床,拉開門。
“奪舍成功了。”同事說。
田齊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同事並沒有在通知後離開,他站在田齊門外,臉色冷峻:“你知道,一旦開了先河,我們都難逃命運。”
“你也知道,你不讓係統滿意,也會有其他下場。”
“但是,如果他日闖入者投誠,係統會不會用這個辦法,直接把我們替換掉。”
“會。”沒有什麽疑慮的肯定答案,係統會,所以才如此爽快的答應。
田齊自己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但是她也有辦法讓係統重新關上,隻是現在不能對同事說罷了。
“你真是一個危險至極的人。”同事不悅道。
田齊把他的話當做讚揚,除了餘官桂,她不會把心裏話同任何人說,就算他們是為一個老板打工的使者。
至於自己和餘官桂的電報,用的是另一套密碼。
她不可能不給自己和餘官桂留後路。
同事走了,被吵醒的藺卿稚拉開隔壁的門,探出腦袋望著她:“少堂主,怎麽了。”
“餘官桂發了電報過來,說一些緊急的事情。”田齊含糊過去,對藺卿稚笑了笑,他們現在距離霧城還有一個半月的路程,一個半月的前提是係統不會臨時指派任務,白楊不會到處亂跑測試自己的新身體。
還有就是,鐵路不會發生故障。
田齊讓藺卿稚趕緊起來,既然等到了消息,他們就不需要繼續呆在聯絡點,可以著手去準備前往霧城的事情。
“少堂主,試試這個,當地的果子,酸甜酸甜的。”藺卿稚賣了一包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綠色的,低了一顆過來。
“叫什麽。”田齊接過來,沒有放到嘴巴裏。
“山裏青,賣果子的人說很好吃。”
她放到嘴裏,拇指大小,咬開之後是甘,回味過來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甜,和白糖不一樣,和蜜糖不一樣,就是一種果的甜味,讓人有點上癮。
田齊連續吃了幾個,再去買馬匹的時候,三十八號聯絡點的人突然找來,驗證了她一大早的預感。
路線又改了,係統讓她去和白楊練一練。
白楊的地址在三十八號聯絡點正西方,一個叫做島城的地方,沒有水路也沒有火車,去島城隻能騎馬,坐馬車驢車牛車,或者走過去。
田齊果斷選擇馬車,雖然暈車,但是也比磨損兩條大腿來得輕鬆許多。
而且買兩匹馬輪流換,想騎馬的時候可以放鬆一下,現在自己傷好了,能和藺卿稚輪流換著駕車。
出發是相當迅速的,三十八號聯絡點的四個人一起準備,半天不到上路的物資就準備充足,墊了兩層被子的馬車悠悠駛出城門。
田齊駕車,她拿出地圖,開始往島城去。
“少堂主,咱們去島城做什麽。”
“處理一點餘官桂的事。”
“餘爺在京城,島城這麽遠?”距離上,不是一點遠,是相當的遠。
藺卿稚現在事無巨細都會旁敲側擊的問,田齊也會回答:“我們去,有沒有危險。”
“上次沒逮到的叛徒在島城,有人給餘官桂通風報信,他走不開,我要去處理。”駕車的人說。
原來如此,難怪車上放了不少彈藥,原來是去清理門戶。
也是難做,畢竟餘爺棒了很大忙。
他們一路上不缺錢不缺彈藥,都是餘爺在背後支持的,吃香喝辣,總不能白拿。
藺卿稚捧著書本,一邊背一邊查看自己不熟悉的字讀對沒有,少堂主說,在晃晃悠悠的地方看書會看壞眼睛的。
所以不讓他看,但可以讓他背書。
“少堂主,你說,島城是個什麽地方。”藺卿稚很少有機會閑下來看路上的風景,逃難的日子,一驚一乍,再好的山巒,在清澈的溪水都成了看過即忘的東西。
現在,他能透過車窗,感歎準備入秋了,道路兩旁的樹葉開始染黃染紅,還有青澀的果子掛在樹梢上。
他感概生活愜意,是因為眼前的人,給了自己一片安靜的地方。
“藺卿稚,拿水過來,我有點口渴了。”駕車的田齊道。
“就來。”他笑著應說。
馬車沿著悠長的小鹿往前行徑,傍晚的時候還沒有村落,這裏村與村之間距離很遠,藺卿稚晚上田齊休息,放下書的藺卿稚忙裏忙外。
“少堂主,我采了野菜,今晚吃野菜湯。”藺卿稚在草叢裏發現了一片野菜,鮮嫩鮮嫩的。
擇去洗了,回來煮湯正好。
因為帶了半包米上路,藺卿稚想了想還是煮粥合適:“少堂主,你會釣魚麽。”剛才他去到河邊打水,就想到能不能釣魚。
釣魚,田齊還真的會,畢竟屬於生存技能,隻是好久沒用了:“我吊不上大魚,都是小魚。”可能是運氣原因,釣魚還不如撒網,或者用武器轟炸魚塘,把魚都真暈了再去撿。
“少堂主似乎運氣不太好呢。”把野菜掰斷放進鍋裏的人喃呢。
確實運氣不好,就釣魚這一項來說,田齊釣魚運氣從來沒有釣人來的好。
釣人是百分之八十八的命中率。
這不,白楊就上鉤了啊。
晚上,在馬車裏睡覺的人,再次感覺到了白楊身體裏迸發的氣息,沸騰著,掙紮著。
似乎,背叛者的身體,融合起來需要點時間的。
因為沒有先例,所以係統應該會一直盯著吧。
田齊睜開眼,望著車頂,不知道如何,反正已經如此,現在就等餘官桂去起霧的蝗神廟挖一挖,看能不能挖出點什麽來。
第二天早上。
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藺卿稚想讓田齊在車裏繼續休息,田齊挺喜歡下雨的,穿上蓑衣就把藺卿稚關在車裏。
“下雨空氣都好很多。”她以前就喜歡下雨,隻是不喜歡感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