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川，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她邊說，邊望向宋盈身上那件外套。


  眼裏的笑意似是深了，也似是倦了。


  宋盈被她這毫無內容的一眼看得頭皮有些發麻，下意識將外套脫下來，卻沒想手一抖，險些掉在地上。


  她大驚失色，趕緊雙手接住。


  這可是霍公子的衣服！

  霍家那是什麽人家？——京城第一豪門。


  傳言中，若把霍家的財產都兌成紙鈔，能供全世界的窮人燒幾十個寒冬。


  他的一件衣服，少說價值連城。


  仿佛為了肯定她的想法，紀窈輕輕開口道：“二十三萬八千。”


  “什麽？”


  宋盈不知她在說什麽，霍棲川卻聽懂了，眼角微微縮緊了一刹，表麵上看起來卻還是那張鬼神不驚的俊臉。


  “那年我剛畢業，加班加點，隻為了盡快轉正，可以賺更多的錢。”


  紀窈看著自己手心，掌中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就是她做實習生畫設計圖時，被卷尺劃傷的。


  “因為我想用自己這雙手，送你一件禮物。”


  也為了讓這件禮物掛在他的衣櫃裏，不顯得掉價。


  可她現在才懂，無關價格，不被珍重的心意，怎麽都是廉價的。


  “嫁給你以後，你確實沒有在經濟上短過我一分一毫。但是阿川，”她頓了頓，抬眼看他，“這三年裏，你可曾見過我從你卡裏劃走一分錢？”


  她說得平靜輕巧，眼裏也沒有多少濃烈的情緒。


  可偏就是那淺淺的眼波，重重擂著男人的胸膛，震得他心髒發疼。


  是，紀窈從沒用過他的錢。


  “二十三萬，我兩年攢下的全部積蓄。”紀窈自嘲一笑，鬢邊的頭發落下來，顯得她慘淡又虛弱，“買完這件衣服，我手裏隻剩下十幾塊錢。所以風鈴生病的時候，我拿不出錢給它做手術，眼看著它死在我懷裏……”


  風鈴是她養的狗，養了十幾年。


  霍棲川隻隱約記得，它死在了某年冬天。


  也就是它死的前幾日，他的手機上收到了許多次副卡密碼錯誤的提示，然後卡就被鎖了。彼時他正在英國開會，頻繁的短信聲惹得他心煩意燥，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再開機時，少見的發現了她打來的電話，接連數十個。


  他不耐，撥了個電話回去，劈頭蓋臉便訓斥：“以後不要在我出差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那邊是一片霜雪催出的寂靜，靜到連呼吸聲都沒了。


  她說：“知道了。”


  那麽重的鼻音，那麽明顯的沙啞，隻需稍稍用心，便可察覺。


  為什麽當初，沒有留意過？

  紀窈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但見他眉心淡淡蒙著一層陰霾，想來估計是生氣了。


  氣吧……生氣又怎麽樣？

  風鈴、清歌、她的哥哥，他們連命都丟了。


  為了她自以為是的愚蠢愛情。


  “我從來是個敢作敢當的人


  ，所以我從來沒想過，我也會有後悔愛上你的一天。”


  “阿川，如果我對你愛，總要讓我身邊的人來替我付出代價，那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她一笑，淚被擠出眼眶，“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你這樣一刀戳過來，它也會流血。不是隻有你心愛的女人才是寶貝疙瘩，你知道嗎？”


  紀窈上前一步，從宋盈手裏搶過那件外套，搶回自己的心血，和已經被踐踏到底的自尊。


  霍棲川卻驀地覺得，心上有什麽東西隨著她這一扯一拽，被生生摘走了。


  一瞬間的不適，讓他想也不想就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深邃得可怕，“紀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