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要維護什麽
霍棲川心念一動，隱隱有了猜測，卻還是麵無表情地問：“什麽事？”
“我想把白景帶回身邊養著。”紀窈道，“養到三四歲就好。”
這樣，方便安安年紀到了就可以去做手術。
霍棲川聞言，倏地眯起眼眸，看到女人蒼白的臉，還是沒有馬上發怒，薄唇翕動：“理由。”
紀窈早就編好了理由，信口撚來：“我問過專家了，孩子這個年紀，是最需要母親的時候，你看，白景在霍家不吃不喝的，還得我去哄。可是你和林小姐遲早要結婚，我總不好沒事就跑到你們麵前晃悠一圈，就算霍總你無所謂，你總要考慮林小姐的心情。”
霍棲川唇角略微一翹，眼神清冷明銳：“芷兒不是那麽不識大體的人。”
紀窈的手指抓緊了被單。
雖然男人半句沒提其他，可她還是有種直覺——霍棲川，在拿林芷兒和她比較。
心頭不受控製地堵了幾秒。
旋即，她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霍棲川愛林芷兒，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嗎，他從來沒瞞過她這件事，結婚第一天她就知道。可是三年來，她總妄想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她天天年年地堅持下去，總有他回心轉意的時候。
郎心似鐵，所言非虛。
霍棲川的心根本就不是石頭，而是一塊鐵。
想到這些糟心的事，肚腹間久違的疼痛再次出現，重重提醒著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霍棲川對她再好，也是出於愧疚，出於責任……無論出於什麽，她都不會再犯傻了。
“這件事回去再說。”霍棲川看到她額頭上的冷汗，沒再對她發火，壓著脾氣道，“倘若你是真心想念白景，願意盡母親的職責，我自然不會把你拒之門外，就算我和芷兒結婚，你也總有辦法見孩子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他的寬慰對紀窈來說根本不起作用，她不是想見孩子，她是想救安安啊！
紀窈捂著小腹，待這陣絞痛過去後，才道：“那好吧……”
“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說說你和孟楷之到英國來做什麽了？還有，追殺你的人，到底是誰？”
霍棲川還沒忘記這件事。
紀窈咬著牙，斟酌良久，試探著道：“你有沒有想過……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信任的人，也有可能會騙你？”
霍棲川好像早已料到她要說什麽，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陰鬱得能滴出水來：“紀窈，我給你說話的機會，不是讓你胡編亂造、嫁禍芷兒的！她，是你唯獨不能動的人，懂嗎？”
“為什麽！”紀窈一怔，心裏一種莫名的情緒甚囂塵上，讓她毫無理智地脫口而出。
問完，她又閉了閉眼，平息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輕笑：“你就這麽相信她嗎？霍棲川，你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嗎
？”
霍棲川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淡淡開腔：“人非聖賢，紀窈。誰都有一念之差、行偏踏錯的時候。”
紀窈猛地睜開眼，心髒猛地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攫住，她難以置信地問：“所以，你其實知道她做了什麽？”
他知道，還故意放任她？！
“如果你說的是她為了上位被知名導演潛規則的事，我知道。”霍棲川的表情很平淡，語氣也始終保持在一個固定的節奏上，冷靜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三年前她收了你五百萬，離開了我，我也知道。”
紀窈愕然。
雖然她指的不是這件事，但還是被他的無動於衷震驚了。
霍棲川，一個富可敵國、權勢滔天的男人，竟然能對綠帽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別做出這麽純情反應，前霍太太。”霍棲川抬起她的下巴，嗤笑，“你不比任何人幹淨。”
紀窈撥開他的手，甚至忘了去計較他的冷嘲熱諷，不可思議地追問：“你不怪她？”
“怪她？”霍棲川放開她，眉目微凝，“當年我自顧不暇，芷兒隻是因為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的。她追求更好的生活沒有錯，留在我身邊才是傻，我為什麽要怪她？”
他坦然道：“現在的我，足可以保她一生無虞，她自然不會再背叛我。”
紀窈聽著聽著，眉頭就皺成了疙瘩——他是無論什麽時候都能這樣理智淡定的權衡利弊嗎？
說到底，他不是相信林芷兒，而是相信他自己。因為他足夠有權有勢，所以篤信別人不會背叛。
可這是愛情嗎？
對他愛的人尚且如此，這個男人的心，怎能如此冷漠封閉？
紀窈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不糾結這個問題了，改口問他：“那如果，林芷兒除了背叛你之外，還下手害人呢？”
“她不會。”
紀窈冷笑：“萬一呢？”
“沒有這個萬一。”霍棲川麵色無波，“我和芷兒相識十幾年，她的溫柔善良，我都看在眼裏。芷兒確實偶爾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在大事上，她不會做出讓人失望的決定。”
紀窈徹底不想說話了。
她煩躁地揮揮手：“你出去吧，我自己躺會兒。”
霍棲川看了眼桌上那碗粥，默不作聲地端起來，走了。
紀窈怎麽都想不通，他的固執到底是以什麽作為支撐的？同樣是相識十幾年，秦司堯也會對她有瞬間的遲疑，猜測她是不是真的和霍淩雲有什麽。
霍棲川憑什麽就可以憑借十幾年的情分判定一個人的好壞？
十幾年……
紀窈盯著床帳，腦子裏驀地鑽進了一個念頭。
那時候，霍棲川應該還沒被霍家接回去，他還是個在大街上四處流浪的孩子！
她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心情複雜地望著他剛走出去的那扇門。
霍
棲川這人，恩怨分明到讓人咋舌，她在湖邊“救”他一次，就夠他這樣償還的，倘若在十幾年前他最苦最難時，真是林芷兒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度過的，那她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撼動林芷兒在他心裏的位置了。
真相……紀窈的心忽然說不出的寒，真相對霍棲川來說不重要。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要維護的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