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和好
林芷兒陡然被她這個說不出含義的眼神懾住,“你……你看我做什麽?”
一旁,霍棲川默不作聲地扣緊了手中的酒杯,眸光深了幾許。
“幹淨兩個字,你也配說?”紀窈冷笑,“林芷兒,你別逼我。”
“你什麽意思?”林芷兒狐疑。
紀窈輕笑,“怎麽,金楠還沒有告訴你?”
金楠兩個字,讓林芷兒的思緒猛地被拉回剛才那條信息裏!
她的臉蛋煞白,唇瓣隱隱哆嗦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瞪著紀窈,底氣卻比方才虛了不少,眼裏的光深淺明滅,光影交錯,“你……是你?”
金楠說的,掌握了那晚錄音的人,是紀窈?!
“沒錯,是我。”紀窈莞爾,“林芷兒,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裏的時候吧?我勸你,最好閉上你的狗嘴,別再吠出什麽讓我聽著不痛快的話,否則我不高興了,我保證會讓你比我還不痛快。”
“你……”
林芷兒差點拍案而起,可她太忌憚紀窈手裏的東西了,慌得要死,趕緊閉上嘴,生怕自己說錯話,引來阿川的猜疑。
她能感覺到,男人深邃的視線就落在自己身上。
林芷兒險些被他一個眼神壓垮了,涼颼颼的風貫穿了後脖頸,她根本不敢轉頭去看男人的表情,有種坐以待斃的感覺。
誰知,男人竟破天荒地都沒有問一個字,他摩挲著酒杯,麵色一貫的深晦如海,也瞧不出在想些什麽。
片刻,他回過頭來,目光眄向紀窈。
紀窈也迎上他的目光。
漆黑無垠的眸底,倒映著女人那張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臉。抽絲剝繭般,從她如畫的眉眼裏挑出了一抹緊張和窒息,被所有絲絲入扣的冷豔壓在最深處。
霍棲川忽然覺得好笑,端起杯子掩住了唇角細微的弧度,臉色依舊寡淡如初。
霍棲川猜得不錯,紀窈就是表麵看上去鎮定,其實內心早已經緊張得無法形容了!
滿月還在金楠手裏,她是絕對不敢貿然把錄音直接公開給霍棲川聽的。
她也就是孤注一擲,用隻有她和林芷兒能聽懂的語言給對方一點暗示和威脅,賭一把林芷兒比她還要慫。
看來,是她贏了。
可是霍棲川這一個看似沉寂無聲的眼神,又讓紀窈方才落定的心隱隱不安起來。
“林芷兒,你最好立馬滾出這裏,我有話和霍棲川說。”紀窈本能的避其鋒芒,偏頭對林芷兒道。
林芷兒腦海裏警鈴大作,拳頭攥了又鬆,鬆了又攥,十分警惕地問:“你要和阿川說什麽?”
女人嗓音淡淡嫋嫋的,像抓不住的一縷青煙,笑意飄渺:“我來找他隻是想和他說說我的事,但是如果你繼續賴在這裏不走,我可能就要忍不住,說說你的事了。”
林芷兒咬緊了後槽牙,慌亂從心底滲入血脈,流遍全身
。
她要是這樣走了,以後阿川問起來,她不知道怎麽交代。
可她要是不走……
林芷兒小心翼翼地覷著女人的神態和表情,她有種直覺,紀窈是來真的。
是了,紀窈之前說過,她是為了她家人而來,她那麽愛她父母,肯定豁得出去!若是自己耽誤了紀窈辦事,紀窈說不準真的跟她拚個魚死網破也未可知。
左右紀窈已經是個不值錢的落魄千金了,但她林芷兒的大好前途,絕不能就這麽毀了!
就在林芷兒糾結不已的時候,男人忽然冷不丁地開了口:“芷兒。”
林芷兒好像被人踩了尾巴,猛地坐直了身體,“怎、怎麽了阿川?”
男人並未點破她的反常,反而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語氣溫和道:“讓嚴佑先送你回去,有什麽事,我會替你解決。”
他的語氣雖然溫和,卻不是在和她商量。
她早知霍棲川非池中物,自小便在同齡的一群孩子中顯露出了一股好比百獸之王的狠勁兒。後來他被接回了霍家,經過長久的曆練與打磨,這位年輕的繼承人終於懂得了大巧不工、重劍無鋒的道理,從一個鋒芒畢露的大少爺,變成了一個城府極深的領導者。
也是那時開始,她就很少在他臉上看到什麽情緒了。
直到,他和紀窈結了婚。
林芷兒慌神的時候,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閃過很多畫麵……
她急得眼眶都紅了:“阿川……我……紀窈她是在挑撥離間……”
男人未答言,喚來嚴佑,斯文淡漠地吩咐:“帶芷兒小姐走。”
嚴佑看到紀窈在,先是怔了怔,而後恭敬地低下頭:“是,霍總。”
林芷兒一步三回頭,那叫個“依依不舍”,紀窈在心裏諷刺地笑笑,天知道她到底是舍不得霍棲川,還是怕她那點醃臢事被公之於眾!
林芷兒走後,男人簽了單,也起身準備離開,紀窈見他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追上去攔住他:“等等!”
男人停步看她。
紀窈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過生硬,口吻軟了幾分:“霍棲川,我真的很……”
“你要在這裏說?”男人單手抄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黑眸中仿若無物,卻不聲不響的讓人膽寒,“我以為你的臉皮沒厚到這個份上,看來是我小看你江城第一千金了。你紀窈不僅膽子大,臉也夠大。”
羞恥感死死扒著紀窈的心髒,阻礙著她的心跳,讓她近乎窒息。
她在男人輕諷的冷笑中,環視四周。
看熱鬧的人還在看著他們。
紀窈的頭快埋進地裏,活像個鵪鶉。
男人出了電梯,走入地下車庫。
她寸步不離地跟上去。
霍棲川嘴角扯了扯,坐進車裏放下車窗,拇指擦著打火機,燃起一根煙,隔著模糊的煙霧淡漠地瞧著車外局促站在原地的
女人,“給你一根煙的時間,說完我就走。”
“霍棲川,你答應我要善待我父母的。”紀窈直勾勾地盯著他,“可是楊不凡的人逼到了我家裏,打傷了我爸爸,這怎麽算?”
他蹙了下眉,旋即又舒展開,淡淡道:“我確實通知他們了,下麵的人辦事不力,算我的過失。”
紀窈對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我的過失”真是好氣又好笑,誰來這裏是為了劃分責任了?
她是為了讓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說你的要求。”
“我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沒有想賴掉這筆賬。我隻是希望他們寬限一些時間,讓我慢慢去還這筆錢。還有,決不能再對我父母動手!”
男人叼著煙,岑薄的唇裏吐出不怎麽清晰的字眼:“行。”
他答應得這麽幹脆,紀窈倒是不知該說什麽了。
從剛才到現在,他半句沒接“做他女人”這個茬。
“說完了?”男人掐滅煙,發動了車子,隻消踩下油門就會消失在她麵前,“半小時後,我讓嚴佑聯係你。”
紀窈看著他刀槍不入的冷硬的側臉,心裏仿佛被人灑下一把滾燙的砂。
這個男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進退自如,方寸有度,離開了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所有的過往,隻是她一個人的黃粱一夢。
她也想如他這般自在灑脫啊,偏生,她牽腸掛肚,還有另外的事情求他。
紀窈張開雙臂,攔在了他的車前。
男人踩住刹車,眯起了一雙內勾外翹的鳳眸,眼底的冷清就這麽平鋪直敘地湧出來,沒有任何的委婉,“找死?”
“霍棲川,我有個朋友被金楠抓起來了,我想救她。”紀窈說完,又搖搖頭,強調道,“我必須要救她!你幫幫我好嗎?我——”
她看著他那張冷漠的臉,後半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我看起來像慈善家?”
紀窈站著,男人坐著,原本該是她仗著優勢俯瞰他,可紀窈卻覺得男人強勢冷峻的氣場漫無邊際,將二人的高低硬生生地掉轉了個個兒。
他抬起眼瞼,視線薄如寒刃,靜靜的,沒有出鞘,“幫你,我有什麽非幫你不可的理由,嗯?”
“我……我可以做你的……”
“紀窈。”他麵不改色,俊臉淡如寒山靜水,“我以為到了這種時候,你不會再把話說得好像是我求著要你一樣。”
“不是你求我。”紀窈閉了閉眼,改口,一字一字道,“是我,我求你,我求你讓我做你的女人。”
“是情人。”男人漠漠啟唇更正,目光平靜到殘忍。
“噗”的一聲,紀窈聽到了自己的心髒被什麽貫穿的聲音。
他又點燃了一根煙,低徊的嗓音在地下車庫裏聽起來像磁性的蠱惑,又處處皆是無情:“紀窈,你應該看
到了,芷兒、寧嫣……我身邊的一席之地,她們比你珍惜得多。你沒有她們聽話,又比她們會惹麻煩,連這張臉都乏味透了,我為什麽非要找一個對我不屑一顧、覺得跟著我受委屈的女人,擺在身邊日夜添堵?”
他的一席話,讓女人臉蛋上的血色緩慢褪盡。
她垂著腦袋,身體都在抖,雙肩抖動的幅度尤其大。
嗬。這就不行了?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泛起了青白色,小臂亦是青筋凸起。
一雙闃黑的眼睛,悄愴幽邃,女人的倒影剛一觸碰到他的眼瞳,就被其中的濃稠的墨色層層吞噬。
就在他以為她堅持不下去了時,紀窈卻突然抬起頭來,眼裏有淚光,漾開了水紋,“你想聽什麽?你究竟想聽我說什麽?是不是我保證乖乖在你身邊,像以前一樣喜歡你、討好你,你就可以答應放過我家,救我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