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是金楠，還是他
“先吃飯。”男人鬆了鬆領帶，準備開車。
紀窈微微咬住了唇，剛才她問他吃什麽的時候，他不說話，倒是現在她提起救朋友的事，他把話題扯回吃飯上了……
這是，不想幫忙的意思嗎？
“你父母那邊也不必擔心。”男人見她出神，一臉恍惚的樣子，蹙了下眉，低沉淡漠的聲音打在車窗上又傳回她耳朵裏，“楊不凡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在醫院裏找事。吃完這頓飯，我讓嚴佑去處理。”
紀窈心念一動，轉過頭，正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你怎麽知道我爸媽在醫院？”
撞進他這樣的視線裏，紀窈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猛地想起，剛才他在她麵前提起了寧嫣！
——芷兒、寧嫣，我身邊的一席之地，她們比你珍惜得多。
如果不是知道那天她也在劇組，他怎麽會沒頭沒尾地提起寧嫣這個貌似和她毫無關聯的人？
所以，她的行蹤，他一直了若指掌？！
紀窈的脊背上頓時爬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沁入骨髓，一直蔓到了心底。
那林芷兒的事，他又知道多少？
他會不會也知道了他潛入酒店裏，在給金楠和林芷兒送酒的托盤上動手腳的事了？
男人麵不改色地發動了車子，將車駛出了地庫。
此時，玻璃窗外已經是一片霓虹天地。
再怎麽絢爛的夜色都與她無關，紀窈雙手的手指絞在一起，滿心都是恐懼和寒顫。
倘若這一切他都知道，那麽金楠為什麽會抓住程滿月，想必他也心知肚明。
想著，紀窈突然坐不住了：“霍總，我朋友她——”
“我說了，先吃飯。”流光在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推開，緩緩移至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上，卻怎麽也點不亮他那雙幽深如澤的眼眸，“有什麽事，等吃完飯再說。”
“吃完飯就來不及了！”紀窈心急如焚，細軟的眉頭打了個結，“她一個小姑娘，被那群毫無底線的人抓去……”
紀窈都不敢往下設想了。
她閉了閉眼睛，捏著自己的眉心，努力把自己的語速穩住，不讓語氣顯得太衝，慢條斯理地說：“霍總，她還年輕，她隻是一時衝動，做事沒有考慮後果，但她沒有到傷害任何人，她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做事沒有考慮後果，在你看來是不需要負責的？”男人踩了一腳刹車，麵色平靜無波。
紀窈下意識拽住了安全帶，前方紅燈閃爍，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不識進退、不知死活，難道不是罪過？”他淡漠的話音還在詢問，將這狹小的空間裏僅剩的空氣逼得一絲不留。
紀窈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因此也隻能撿著不重要的事情，和他打啞謎：“她是為了幫我……”
“幫
你？那她幫到你了？”
霍棲川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側過頭來，總算看了她一眼。
眸色寂寂無溫，漆黑深邃得攝人心魄。
“你的事，她幫得起？現在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要靠你四處求人去撈她出來，和這種人做朋友，會讓我一並懷疑你的腦子夠不夠好使。”
聲音裏的輕鄙和厭惡，不加掩飾。
紀窈無聲攥緊了手裏的安全帶，力不從心的疲倦從心底溢出來，苦澀衝到了喉嚨。
她低笑著問：“霍棲川，你對所有事都這麽運籌帷幄嗎？你就沒有走投無路需要靠人幫助的時候嗎？就沒有人不計後果地為你奮不顧身嗎？你遇到這樣的人，就隻會說她傻嗎？”
將近十秒的沉默。
他重新發動了車，昏暗的光線已經不足以看清男人立體如削的五官，自然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紀窈隻聽到他沉冷如霜的嗓音：“沒有，從來沒有。”
眾人對他前呼後擁，是懾於他的財富和地位。
倘若有一天他變得走投無路、變得沒有價值，誰會不計後果地為他奮不顧身呢？
嗬，那樣的傻子，恐怕……
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軀忽地一震。
其實遇到過。
他平視著前方，眼尾的餘光卻向一旁獨自陷入怔然的女人。
她的頭發不怎麽規整的挽著，幾縷垂落在耳廓，明豔動人的側臉若隱若現，從他這一側看不到她臉上的疤，竟讓霍棲川無端生出一種，她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是個未嫁過人的少女的錯覺來。
車子在另一家餐廳門口停了下來。
霍棲川率先下車，將車鑰匙交給了泊車的小弟。
然後拉開車門，對著車裏還在發呆的女人道：“下車。”
紀窈聽到他近在咫尺的嗓音，那麽近，卻又仿佛永遠跨不過萬水千山的距離，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得錯了位。
抬眸，就這麽直白地、不避不閃地看向他，眼裏是通透幹淨的微涼，“霍總，救我的朋友，這件事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你明知道你做了，我會安心、會感激、會更加心甘情願地待在你身邊，會盡我所能地回報你，可你不願意去做。”
她頓了頓，笑了，“究竟是因為你覺得我的朋友愚蠢到你懶得伸手，還是因為——”
她說到這裏，男人英俊的眉目已經蒙上了一層陰霾。
淩厲逼仄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寸寸收緊。
紀窈知道他在發怒的邊緣了，可她忍不住心裏脹滿的情緒。
緋色的唇瓣彎出個細小的弧度，溫溫靜靜地望著他逐漸鐵青的臉，“還是因為，我朋友得罪的人，是林芷兒？”
說到底，真正想教訓滿月的人，是金楠，還是他？
霍棲川看了她片刻，沒有回答，解開了她的安全帶，嗓音低低的攏著一層似寵溺
的溫和，實則是強勢不容置喙地轉移了話題：“下車吃飯了。”
他的避而不答一瞬間掀起了紀窈心裏所有隱埋的尖銳的情緒。
紀窈一隻手抓住了男人的手，帶著刨根問底破釜沉舟的架勢，也不怕得罪他了：“你其實全都知道是不是，霍棲川，你就是故意想要讓我朋友為你冰清玉潔的芷兒犯下的錯誤買單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