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權變（一）

  “為什麽？”


  阿海看到女人垂落的幾縷發絲下若隱若現的側臉，傷疤蜿蜒曲折，不禁眉目一沉，聲音都跟著放輕下來，好似他的聲音會傷到她一般：“霍棲川跟我說，他對你不好，你臉上這道疤，就是他……”


  紀窈抬手摸了下臉，失笑，“是啊。”


  她坦然承認：“這道疤就是他親手給我留下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原諒他？”


  “誰說我原諒他了？”紀窈靜靜反問，在男人疑惑的注視下，搖頭，“一碼歸一碼，他傷害過我的事，我不會忘記。但是哥哥，在以往所有我身陷囹圄的時候，他沒有一次棄我於不顧。我恨他和我愛他是兩件事；我不原諒他，也不影響我希望親眼見到他平安。”


  “這道疤，就當是我拿來換取白景的代價吧。”女人的語氣有點自嘲，卻依舊娓娓動聽，她微笑道，“說實在的，我有點信命，總覺得所有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如果沒有這張臉能讓我的生活變得輕鬆一點，我願意把它還給老天爺。”


  她的話讓阿海無端想起了在漁村的晚上，他閑來無事看的老電影紀錄片。


  那是一部講法國皇後瑪麗·安托瓦內特的影片，她是奧地利的公主，後來遠嫁法蘭西，成為了法國皇後。婚後丈夫對她言聽計從、百般寵愛，任由她大興土木修建宮殿、舉辦宴會、夜夜笙歌，一度導致了法國財政危機。最後帝國覆滅，她和悲慘的國王一起被推上了斷頭台。


  紀錄片裏引用了茨威格對她的一句評價：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瑪麗無疑是一個膚淺而貌美的女人。


  可是此時此刻，坐在他身旁莞爾微笑的女人……阿海眉峰緊擰，他在同樣的美貌下，看到的卻是一具現實而清醒的靈魂。


  大概是被命運傷透了，才會如此。


  “你是無論什麽時候都把一切衡量得這麽清楚嗎？”


  一直到車子啟動駛出街道，阿海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


  ……


  霍氏集團。


  董事長辦公室裏，氣氛沉重而肅穆，所有人都沒說話，大家各懷心思地盯著座首年輕的總裁。


  嚴佑站在一旁，當了這麽多年總裁助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他依然被眼前的場麵氣得發抖。


  手裏的文件一摔，他怒道：“你們大逆不道！霍家祖上的基業和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你們就這樣踐踏？”


  “嚴特助，話可不能這麽說。”一個貴婦般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涼涼說道，“祖上的基業，誰不希望能長長久久？但你別忘了，現在霍氏的局麵不是我們造成的，一手領導著集團變成現在這樣還把著大權不肯退位讓賢的，才是真的不肖子孫吧？”


  “就是！”另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沉聲附


  和，“我們賣股權，不過是想要止損。”


  “要不然就讓二爺出麵接手這個攤子吧。”年邁的老者出來打圓場，一看長相便覺得世故圓滑，“他肯定有辦法。棲川優秀歸優秀，到底還是差了些經驗的……”


  嚴佑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賣股權是假，想要借此逼霍總交出大權是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