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欠我的
霍老爺子站在寬敞的房間裏，背對著門，似乎沒看到霍詡進來，但是輕輕開了口：“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怨我沒能給小然報仇，也怨我，沒能救得了你母親。”
霍詡低下頭，並不說話，霍老爺子似乎沒打算等到他的回答，他繼續說著：“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家欠許家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艾兒從小就沒了父親，所以你該凡事讓著她，你應當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我會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疼愛。”
“她要的不是哥哥，她希望你也能喜歡她，我的意思你該明白。”
“父親，這種事情勉強不得。”
霍老爺子不說話，霍詡借著接電話的名目出去了，許艾兒聽到有動靜趕緊從門口跑開，她早就知道霍詡的心不在她這裏，但是她還是想試試，結局卻是這樣難堪。
霍詡回到房間又接到了一個電話，阿江說，許艾兒在晚飯後出去了，一個人在外麵逛了很久。
“她怎麽了？”霍詡的眉頭就皺起來：“是不是白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江撓撓頭，看看不遠處的秦安妤，低聲說：“我也不知道，白天的時候一切都沒有異常，不過昨晚你離開後她房間的燈亮了很久，似乎一直沒睡。”
隔天午飯的時候，傭人下來說老爺子身體不適，不肯吃飯。
霍詡皺眉，放下筷子上樓，許艾兒趕緊跟著過去看看。
房間裏床頭放著精致的飯菜，但是一口都沒有動過，霍老爺子背對著門口躺在那裏，霍詡敲敲門進去：“父親，你怎麽了？”
“我沒事，你們去吃飯吧。”
“那您好歹吃一點啊……”許艾兒擔憂的看著。
“醫生不是說你的病沒有什麽嚴重的問題了，隻需要靜養麽？怎麽會又不舒服？”
“心裏有事，難免吃不下。”霍老爺子話裏有話，霍詡聽出來了，許艾兒還要再問什麽，霍老爺子就開口了：“艾兒，你出去一下。”
許艾兒站在門口聽著，裏麵傳來的很安靜，房子隔音效果太好，她什麽都聽不到。
“我這個樣子，其實是活不了多久的，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艾兒事情.……”
霍詡不耐煩的打斷他：“爸，您的身體很好，不要瞎擔心。”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霍老爺子撐著床沿坐起來：“我這一輩子很少對不起什麽人，一個是你母親，一個就是小然，但是現在兩個人都不在，我就覺得對艾兒愧疚。你昨晚走後，我想了很久，我們霍家人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報恩有很多種方式，我會把公司一般的股份放到艾兒名下，以後她無論怎麽樣，都會吃穿不愁，哪怕我不在身邊，也能保證她一生無憂。”
“荒唐，艾兒需要的根本不是你的股份，你的錢，她需要你一個承諾！”
“我做不到。”
“我希望你能娶她，我不管你們有沒有感情，更不管你心裏還惦念著誰，你必須得娶艾兒！”
“我不會娶艾兒，您不要逼我。”
“不娶艾兒？那你想娶誰，那個秦安妤麽？你別忘是誰害死了小然，你和她不可能在一起，我不會同意的！”霍老爺子說道激動處開始猛烈的咳嗽：“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和那個女人有聯係，你身邊的阿江我最近怎麽沒看到他，是不是被你派走了？”
霍詡抬頭，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你調查我？”
“我要是不調查你，豈不是要一直被你蒙在鼓裏？那個女人實在是心機得很。不僅僅是跟我們霍家糾纏不清，和方家的少爺也一直有往來，說不定她當時假意悔婚，實則就是為了害你！”
“父親！你不能這樣無憑無據！”
“哦？你現在還是敢跟我頂嘴了？為了那個女人？你已經害死了小然，你還想怎麽樣？一起害死你父親我麽？我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必須得娶艾兒，我死之前也要把你們的事情辦了！”
“我不會娶她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她不過是我妹妹，我娶她於情於理都不合適。”霍詡恢複了冷淡的表情。
“你！”霍老爺子抄起手邊的手杖下了床就要打過來。
“爸爸！”一道人影攔住了他，手杖的力度卻收不回來，霍詡趕緊接住倒下來的許艾兒。
“艾兒！”許艾兒的頭部隱隱就有血跡流出來。
剛剛那一下老爺子是下了力氣的，正好打在頭部，傭人慌忙去叫車，霍詡幹脆抱起她往樓下走去，許艾兒扯出一個微笑：“哥哥，你幹嘛很父親吵架，要是這一下打的是你，我會心疼的。”
“不要說話，我送你去醫院。”霍詡緊抿著嘴唇，快步往外走去。
秦安妤結束工作走出公司大門時天已經黑下來了，她伸手攔了車子去七陸說的地方。
她昨天把資料給了他，希望他能協助調查一下，因為那位建築師近期剛好出國了，她找不到人，想來想去隻好找七陸幫忙，當然她特別叮囑不許告訴方達飛。
七陸遞給她的是一個很厚的本子：“這是當時設計的草圖，我拿過來了，案件當時處理的結果是草圖沒問題，所以建築師才被無罪釋放，後來秦氏派去的人又拿出了證明材料，證明秦氏提供的一切材料都沒有問題。
不過我查出了一點問題，你看這些設計圖紙，後麵都清楚的表明了使用材料，可是到後來交給工程隊的卻沒有任何標注，而秦氏當時所謂的證明，我也查過了，是一份采購清單。”
秦安妤仔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清單，許久看出來一點不對勁：“為什麽這些清單都隻有價格沒有數目？”
“當時秦氏的解釋是，這是為了保密工程的設計圖紙，所以隻能給出清單，不過這份材料是通過了的，因為能夠證明他們沒有以次充好。”
“那麽工程隊總應該知道這些東西的數目。”
“問題就出在這兒，工程隊說自己拿到的清單不是這份。”
“而當時隊長曾經提出質疑，他家人也請了律師辯護，第二天工程隊長就死在了獄中。”
“很蹊蹺。”
“對，所以我想你應該有本事拿到那份清單的原稿。”
“我？”
“你畢竟在秦氏工作過，相信你該很熟悉公司的地形，我們今晚去拿，這個東西作為財務做賬的重要依據是不會扔的。”
“你是說……去偷？”
“不要說得這麽直白。”
醫院裏。
許艾兒頭上裹著紗布，醫生說沒有的大礙，隻不過是有些皮外傷，霍老爺子這才放下心來，吩咐霍詡在醫院裏陪著。
麻醉藥的藥勁很快過了，許艾兒轉醒，看到那邊沙發上坐著的人，輕輕叫了一聲。
霍詡起身把水遞給她，又問她是否不舒服，許艾兒隻是笑著：“你是留下來陪我的麽？”
“嗯，我一直會在這兒，你好好休息，醫生說明後天傷口沒問題就能出院了。”
“謝謝哥哥。”
“謝什麽，我應該做的，但是你下次不許再那麽衝動，我挨一下沒什麽的。”
“可我不想讓你受傷啊。”許艾兒撇撇嘴：“父親就是脾氣太大，你為什麽要和他吵。”
霍詡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借著醫生進來查房的功夫出去透氣，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彌漫，他的手機亮起來。
“我查到了一些線索，已經發到你郵箱。”
一條很官方的短信，他卻反複查看了很多遍，良久才輕輕的笑起來。
再進病房的時候許艾兒在低頭想著什麽，看到他回來，就撒嬌著：“哥哥你幫我削蘋果好不好？”
霍詡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起來，許艾兒狀似自言自語的感慨著：“要是哥哥能一輩子都這樣照顧我該有多好。”
“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真的麽？那你會不會一輩子隻喜歡我一個呢？”
削蘋果的手指頓了頓：“艾兒，你會遇到一個人，然後一直喜歡他，你就會知道什麽叫喜歡了。”
“可我就是喜歡哥哥，很難喜歡上別人了啊。”
“艾兒，我隻能是你哥哥。”
“為什麽？”她看著他：“誰都可以，那為什麽不能是我，我不願意做你的妹妹。我希望你能愛我，我希望我能嫁給你，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艾兒！”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我這樣不加掩飾，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那次我回來的派對上你之所以跟秦安妤說我是你親妹妹，就是怕她誤會對不對？”
“我一直認為你是我妹妹。”
“不！”她突然變得歇斯底裏：“不是這樣的，明明我和你朝夕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你為什麽最後愛上了秦安妤，為什麽！”
“艾兒，你還小，你不懂什麽叫愛。”
“我不小了，我還記得十年前我父親是怎麽死的！已經十年了，我沒有父親十年了，但是每次我想到這些就會在心底生出一點安慰，如果那件事沒發生我可能不會認識你，更不會生活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希望你愛我，我想要的更多！”
“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霍詡哥哥，你別忘了，你欠我的。”許艾兒安靜下來，聲音有點陰冷：“不管你記不記得，你欠我的。”
霍詡轉身出了門：“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