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年初一
她茫然地後退了兩步，抱著肚子喃喃道：“你都知道？”
五皇子側過身來正視她，一雙好看的劍眉皺在了一起，“你以為本殿是瞎的，還是你自以為做的多隱蔽？你剛嫁進來兩個側妃便流了產，後院幾個通房都被下了藥，你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他冷聲道：“不過是本殿幫你收了尾罷了！”
“王淑菲，你既然嫁了本殿，如今也懷了身孕，那就在府中好好養胎，別算計這些個有的沒的了！女兒家的嫉妒心我見得多了，你這樣心狠手辣出手就要人命的還真沒有幾個。更何況，你要記得，母儀天下的皇後可不是那些個通房和小官之女，能隨你禍害。”
“你不想活了也就罷了，別想拖本殿下水！”
說著，五皇子踏出了房門，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們主子動了胎氣，當好好養胎，孩子出生之前就在院子裏好好養著吧，有事沒事都別出門了，若有大事，讓周側妃出去走動便是。”
王淑菲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當即渾身發冷起來。
她好好一個正妃還健在呢，需要出席的場麵若是由側妃替代，那不全京都都知道她失寵了？！
五皇子心中也是有氣的，當初王淑菲在婚前哄著他趕走了府上的女人們，他隻因為王淑菲這個人嫉妒心強。但是那會她知情識趣，而且他還看重著她背後的山西王氏，因此也忍了。
但是成親後他卻發現，王淑菲與山西王氏的關係並不緊密，甚至成婚的時候她的堂姐妹們都沒來添妝。若是說離得遠也就罷了，可山西王氏明明有女眷嫁到京都！
再者，成婚後沒幾個月兩個側妃同時流產，通房們全都傷了身體再難懷孕，甚至有幾個投靠他的勢力送來的妾室也被壞了身子。
這些都導致這些女人背後的勢力大為不滿。
而他在親自調查之後，發現動手的竟然是跟他感情極好，表現的大度起來的妻子，當真是驚得冷汗都出來了，生怕她哪一日不順心，也給他下了藥。
但是，人都娶回家了，還懷了孕，他能怎麽著？
隻能給她收尾之後，又將那些勢力安撫住了，本來打量著王淑菲有了身孕不想跟她挑明這些，但是沒想到她竟然膽大包天的想對皇後下手。
饒是他一直對那天下至尊的位置很有野心，也沒她這麽大的膽子！
正值冬日，夜風寒涼，五皇子興衝衝的走出來，一陣寒風吹過，他被凍的打了個寒顫，一模後背，竟然已經被汗浸透了。
王淑菲不知所措的坐在了椅子上，抓著椅子把手的手上浮現出青筋，她不知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但是一顆心卻在不斷地下沉，眼中泛起波濤洶湧，直到目光落在鼓起的肚子上時才稍微緩和一點。
其實，她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她父親心知自己去世之後，妻女跟家族之間的關係肯定變的冷淡，而妻子到底是皇家公主，隻要不牽扯到國家大事和儲位之爭，等閑收不到委屈。
但女兒家如果沒有家族庇護，就要難上許多，單是以後夫家因著什麽原因下狠手，女兒的日子就很難好過。
因此，給她留下的都是真正的好手，但是這些人向來是用於做一些大事的，對於後宅害婦人這樣的小事還是第一次做，手段幹淨利落的同時，自然就不像是意外，再加上他們常年在山西活動，這次是隨著慧敏長公主母女來京都的，總會落下些痕跡。
巧合和蛛絲馬跡多了，自然也就容易被察覺出來。
……
封寒笙和林詩茵對於皇後娘娘有孕了並沒有什麽感觸，家宴散了之後，封寒笙將沒精打采的林詩茵半擁在懷裏，以身體給她擋風，一起回了他們的小院。
芍藥和紅
梅今日沒有跟著去家宴，守在小院子裏一早就給燒了地龍、熱了美酒，還準備了幾樣可口的吃食，整個小院子暖融融的，特別有家的感覺。
林詩茵靠在封寒笙的懷裏，腰上被封寒笙一條胳膊圈住，旁邊堆著火盆，懶洋洋的掰著手指頭道：“那咱們就定了初十出發去往台州？”
封寒笙點了點頭，“台州路遠，今冬天氣寒冷，怕是直到二月也化不開冰，索性咱們早點出發，乘坐馬車慢悠悠的過去，途中遇到你喜歡的地方，也可以陪著你遊玩幾日。”
林詩茵應了一聲，突然吸了吸鼻子，小身子也直了起來，目光灼灼的向門口看去，“好香的味道！”
她自從之前落水之後，不僅月事不準時，而且每次來月事的時候都會疼的厲害，這兩日因為小肚子不舒服，哪怕有封寒笙日日給她暖著身體也沒什麽胃口。
封寒笙看在眼裏，今日問過府醫之後，讓廚下做了幾道好吃的菜品作為驚喜。
當年他高中探花之後，就去往蜀中任職，那裏氣候潮濕，百姓們有吃辣祛濕的習慣，他也頗為喜歡那裏的吃食，回來的時候還特意帶了兩名廚師回來。
前兩日林詩茵身上有傷，封寒笙不敢給她吃這些，所以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封寒笙的小廚房裏還有這樣的大廚。
水煮魚做的極為鮮嫩，紅通通的看著就過癮，麻婆豆腐滑嫩鹹香，林詩茵吃了一口就停不下來，就著米飯吃的噴香，比在家宴上有胃口多了，還有回鍋肉和辣子雞，都做的極為好吃，她一邊吸氣一邊快活的吃的樣子讓封寒笙眼中透出寵溺的色彩。
站在一旁準備布膳的芍藥有些尷尬的舉著筷子，完全無從下手。
封寒笙給林詩茵夾了一筷子魚片，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的道：“過年了，你們也都下去歇著吧，我讓廚房準備了一桌宴席，你們也可以聚一聚。”
等人走了之後，封寒笙俯身把林詩茵撈了起來，抱在懷裏，戳了戳她吃的鼓鼓的兩腮，再看了眼已經見底了的米飯，無奈的道：“都子時了，不許再吃了，當心積食。”
見林詩茵一雙眸子不舍的往水煮魚上瞅，他親了她油嘟嘟的小嘴一下，“明日我讓廚子再給你做就是了。”
這邊，兩人用過飯、洗漱之後，溫情無限的睡過去了。
另一邊，六皇子府上，尤玉鈴正在連夜清點嫁妝。
說起來，她嫁過來也有幾日了，六皇子都很給麵子的歇在她的院子裏，一是因為她的顏色好，二呢、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她帶著大筆的嫁妝。
宮貴妃豔絕後宮，屬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美人，但是偏偏出身一般，家中父親隻是一個閑散的六品小官，她一開始走的是入宮做女官的路子，後來在還是太子妃的皇後娘娘懷孕之時被義德帝的母親賜給他，隻為讓她幫扶皇後娘娘。
好在，她顏色不錯，身子也爭氣，趕在義德帝登基之前生下了六皇子，得了貴妃的位份。
她僅僅生了一兒一女，六皇子母族根本沒有能耐人，文、武都拿不出手，甚至連賺錢都不會，義德帝又是位精明且深沉的皇帝，為了防止皇子們養大了野心，兄弟相殘，連嫡出的二皇子都往武將的方向培養，而這些庶出的皇子們，更是不會給出多的助力。
他現在還未成婚，按照大楚王朝的祖宗家法，皇子得大婚後才能入朝。
沒入朝就沒有權利，沒得斂財的法子。
在沒有母族和官員的支援下，六皇子府上光是維持基本的體麵，已經相形見絀了。
而他因母妃的耳提麵命和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不敢納大商賈家的嫡女為妾，因此，尤玉鈴算是他後院少有的富有的了。
尤玉玲當年能果斷的推出去生母和嫡長姐為自己擋災
，本也是心思通透狠辣的，自然看得明白眼下的局勢。
除夕夜，皇子們也要進宮與陛下和皇後娘娘一起守夜，尤玉鈴消息靈通的得知了皇後已有身孕的消息，眼睛微眯的看著嫁妝單子，手輕輕的敲擊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銀錢重要，也不重要，白白的往六皇子母子手裏送怕是得不到好，如果能拿準了時機，用在疏通關係上……
月白站在一側，遲疑片刻，小聲道：“夫人，奴婢聽聞已經嫁到封府上的林家大小姐轉了年就要隨夫君去往台州赴任了。”
“去歲林家大小姐祝我們良多，咱們是不是也該送上個新年賀禮？”
尤玉鈴沉吟片刻，“她當初出嫁的時候，第一台嫁妝便是陛下和娘娘賜下的物件……”
說完，她指了下嫁妝單子上的一對琉璃寶瓶，“明日你親自將這對瓶子送去，該怎麽說你是知道的？”
月白眉眼乖巧的點頭。
……
大年初一，難得的好天氣，林詩茵整個人都窩在了封寒笙的懷裏，睡得香甜極了。
封寒笙生物鍾早已固定，早在卯時就醒了，但是他看著窗外朦朧的景色，呼吸間都帶有林詩茵身上特有的冷梅香，溫香軟玉抱在懷裏，愣是不想起來。
都說美人懷，英雄塚，這才大婚幾日，堅持了十數年的鍛煉習慣都被他拋之腦後了。
封寒笙勾著唇角輕笑了一下，手臂卻將林詩茵攬的更緊了。
時間慢慢的過去，正在封寒笙忍不住偷偷的親了親林詩茵的額頭和眼瞼的時候，外麵響起了二翠的大嗓門，她驚聲道：“二爺、夫人，陛下賞賜東西來了！”
大楚王朝自開朝皇帝開始就有大年初一賞賜親近下臣的做法，東西都不是什麽昂貴的，甚至可能就是一盤菜、一包點心，但是大過年的皇帝還記得你，也算是在上頭掛了號了。
不過，自從輔國大將軍過世之後，封府已經好些年沒有在大年初一收到賞賜了。
林詩茵被二翠的聲音吵醒，小手撐著身子，閉著眼睛靠在了已經坐起身的封寒笙身上，輕聲說著，“相公，茵茵好困呀！”
這麽說著的同時，小手卻乖乖的伸開，示意讓封寒笙給她換衣服。
成婚的這些日子以來，封寒笙堅持了多年的早起鍛煉的習慣被他拋之腦後，而林詩茵也早已習慣了身邊有一個暖爐一般的丈夫，每日習慣了靠在他的懷裏睡覺，冰涼的小手和小腳蹭到他暖暖的肚子上讓對方給捂熱，清晨睡眼朦朧的起來，第一時間不是叫丫鬟們進來伺候，而是靠在他身上閉著眼睛讓他幫忙換衣服。
兩人的生活中都已經融入了彼此，此時的他們還感覺不到，但是卻已經在無形之中習慣了。
傳旨的太監還在外麵等著，兩人也不敢磨蹭，手腳利落的收拾好之後就相攜著出去了。
可能是皇後娘娘懷孕了陛下心情好，倒也沒賜下什麽值錢的物件，就送來一些進貢的桂圓、大棗和花生等吉祥物，那位太監笑眯眯的看了兩人一眼，道：“封二爺和二夫人是陛下親自賜婚的，他老人家隻盼著封二爺和夫人兩位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林詩茵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封寒笙上前塞了一個紅封給這位太監。
這些禦賜的東西都是品相極好的，寓意多子多孫，但是封寒笙和林詩茵卻已經打定了主意過幾年再生，就讓丫鬟們把東西收進庫房裏，留待以後再用。
這麽會，廚房的早膳也已經準備好了，林詩茵被冷風一吹，也已經不困了，兩人相攜著去往花廳準備用早膳。
剛夾了一筷子響鈴呢，就聽到二翠的大嗓門又一次響起，竟然是皇後娘娘又賜下東西來了。
兩人相視一眼，不解的去前廳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