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糧食欠收

  吐蕃地處大楚王朝西南,位於高原之上,生活條件相當惡劣。高原地區呼吸困難,陽光照射強烈,常年勞作使得他們看上去比大楚王朝的同齡百姓要年老,這非常不利於他們的生存,也因此他們覬覦大楚王朝那偌大的平原疆土許久。


  前朝,吐蕃曾與其他國家聯合攻入腹地,後來被打了回去,但是為了生存和發展,一直鍥而不舍的騷擾邊境。


  鎮國公府常年鎮守邊境,前幾年以為已經將對方打的服軟了,卻沒想到吐蕃是個走猥瑣戰術的國家,打不過就乖乖的跪,積攢了精力就再一次來挑釁。


  這一次,實在是傷的太狠了,他們也不知道大楚王朝已經沒有了完全殲滅他們的力氣,為了己身著想,向大楚王朝遞出議和的請求。


  其實,朝堂上的官員們誰都知道吐蕃他們的無恥,但是考慮到己方,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跟對方議和。


  看過了奏折之後,義德帝將奏折在大臣們之間傳閱了一番,然後問:“眾愛卿以為如何?”


  戶部尚書看完之後冷笑了一聲,“三千兩黃金,上等香料一斤,珍貴寶石兩匣子,葡萄酒百壇,還有上等羊毛地毯八十張。”


  “吐蕃多良駒,再不濟山羊也行啊,還可以殺了吃肉。結果就送來一些金銀珠寶和沒什麽用的酒、羊毛毯?吐蕃這貢品精明的很,每年是不是還要從我國拿走一些糧食養活他們自己人?”戶部尚書冷嗤道。


  在場的大臣們麵麵相覷,都不說話了。


  兵部尚書站出來附和道:“戶部尚書說的是極,世人皆知西域的汗血寶馬乃是馬中上等,吐蕃將這些資源留給自己,卻送些沒什麽用的玩意過來就想議和,算盤打的倒是不錯。”


  “咱們大楚王朝駐紮在西南的兵馬每年吃掉多少糧食,用掉多少兵餉,隻得來這麽點東西,就跟他們議和,從此一家親?”


  被大臣們這麽一說,義德帝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他主張親弟弟禮親王前去吐蕃商談議和示意,在對方挨打的情況下談成了這麽個玩意,讓百姓們知道了還不說他沒有識人之智,隻顧著自家兄弟?


  而且,聽取了眾大臣的意見,他突然覺得這樣真的太虧了,他點點頭,“既然吐蕃吃了敗仗,想要跟咱們大楚王朝議和,那麽總該派使者前來談判才是。”


  封寒笙站在下麵聽了一耳朵,對這些倒是並不在意,反正以吐蕃現在的情況,這份朝貢的單子不過是在試探大楚王朝罷了,便是讓他們割肉放血,以如今的吐蕃之勢,也隻能低頭認了。


  他此時滿心都是今年秋收的事情,再不下雨,或者說不下幾場能澆頭土地的大雨,北方秋收的糧食還能有多少?若是各州都湧過來了,京都當如何管理?

  他曾經在台州治理過災民,但是那時候台州並不是大家首選的停留之地,便是災民多,分散開來了也勉強能承受。但京都乃是一國首府,大家遇到天災,肯定都以為首府當最富饒才是,為了活命也會一路往這邊來。


  吐蕃議和之事討論出結果以後,義德帝看向欽天監的監正,“愛卿可有法子降雨?”


  監正抬頭正對上義德帝眸色深深的眼神,渾身一抖,隻覺得若是自己說沒有法子會不會要倒黴啊?

  他閉了閉眼,想了半天,道:“陛下乃是金龍,自古龍行有雨,臣以為,陛下可登壇向上天祈求降雨,貢品以整豬、整羊……”


  義德帝聽了,心知監正這是沒什麽法子了,在敷衍他。但是如果真的能如他所說的龍行有雨,求一求,老天就給降雨,那也是個大好事,當即點頭後看向對方,“既然如此,這件事朕就交給愛卿來操辦了,今夜之前,給朕一個具體祈雨的日期,需要的貢品也都準備好。”


  監正點頭應下,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在義德帝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


  ……


  上完早朝,封寒笙回府衙辦公,先是將上午堆積的公事辦完,然後召來管理步兵營的下官,“陛下要為百姓祈雨,屆時必定要封路,你且去安排。”


  那下官在京都府任職多年,已經習慣了這些操作的流程,點頭應下後就要下去了。


  而封寒笙想了想,叫住了他,“且慢,這事不要鬧得太大。”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知府大人認為,這次祈雨不一定能成?”


  封寒笙不說話,隻定定的看著他。後者反應過來了,連忙道:“下官知道該怎麽辦了,多謝大人提點。”


  他離開後,封寒笙開始研究府衙庫房中還有多少存糧,這些糧食足夠多少災民吃的,越算越發愁。


  與此同時,負責封府采購的下人回來了,向林詩茵稟報道:“夫人,今兒老奴去采買,發現物價都上漲了。”


  “那些家養的足夠三斤的老母雞,原來不過四十五文上下,今兒竟然需要足足五十五文,漲了十文的價格。還有大米,每斤也漲了足足一文。其他的鴨肉、鵝肉和魚肉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那新鮮的蔬菜最貴,每斤蔬菜竟要三文錢,原來一文還要挑挑揀揀的,現下那些蔬菜都蔫了。”


  “就這樣,那些蔬菜攤子都圍滿了人哄搶,老奴都湊不上去。”


  張老夫人正坐在林詩茵身側,因為她年紀大了不管家,以往是不摻和這些事情的,現在聽到了這個婆子說的物價,當即道:“這是要亂啊!”


  “百姓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智慧,平日裏為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手裏的銀錢都會精打細算,蔬菜價格都漲成這樣了還搶著購買,隻希望如果真的幹旱了,不會出現翻個十倍八倍的糧價。”


  林詩茵也是這麽覺得的,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希望會沒事。”


  說罷,她看了眼那個婆子,讓她下去休息,召來管她各個莊子的薔薇問道:“現下這樣的時候,京都新鮮的蔬菜瓜果極為難買,你回頭帶你家男人到莊子上讓莊頭派人送來一批,並且提醒他們一定要多備一些糧食,至少夠吃一年的,記住了嗎?”


  薔薇辦事向來靠譜,點點頭就下去了。


  想到封大哥和封大嫂的府邸,林詩茵又叫來二翠,讓她去跟封大嫂傳個口信。雖然之前曾經隱晦的提醒過婆家、娘家和相熟的人家,但林詩茵覺得情勢越發逼人,再說一次也是應該的。


  林詩茵靠坐在椅背上,看著正在那興致勃勃的看曾外祖父左右手對弈的章哥兒,眼中透出一絲堅定。


  ……


  欽天監事情很快就辦妥了,七月二十一日,依舊是豔陽高照的仿佛要把人曬死的天氣。


  一大早,義德帝帶著百官前往雨師壇,此乃前些年幹旱的時候重新建造的。


  封寒笙身為可以上大朝和小朝的三品官,也跟著一起來了,烈日炎炎,穿著厚重的官服,他隻覺得幸好自己體魄還算康健,得了茵茵的提醒也沒有穿厚重的中衣,不然怕是要曬暈在這裏。


  目光所及,有幾位大臣嘴唇泛白、麵色發青,身子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一般,封寒笙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盡量避開陽光直射臉。


  待得時辰到,義德帝上前聲音莊重的念出親手書寫的祈雨詩,講述國土現下的情況,請天降下雨

  水挽救這片土地的百姓們。


  一整套祈雨的禮儀複雜而漫長,太陽高掛,封寒笙忍不住看向烹製的色香味俱全的祭品。那烤乳豬經過禦廚的巧手,烹製出棗紅色的表皮,看著就皮薄肉嫩可口的很。


  這會已經過了午時了,饒是清晨的時候他被小妻子喂了三個大肉包,兩碗羊羹和一碟子鮮蝦燒賣,這會也已經開始覺得腹中饑餓了。


  等漫長的儀式結束,已經是未時初了,這麽曬了半天,義德帝的臉色很不好看,一旁的大太監連忙送上茶杯給義德帝,待他狠狠的喝了兩杯水後,又送上浸濕了井水的帕子給義德帝擦臉,總算讓他不至於熱暈過去。


  祭拜儀式已經結束,但是天邊還是豔陽高照、沒有降下雨來,義德帝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等封寒笙回到府衙,就見管步兵營的那個下官湊上前來,拱手道:“這次還要多謝知府大人的指點。”


  封寒笙搖搖頭,“不必言謝。”


  說罷,又問起街道上的情況,“今日京都街道上的情況可有好轉?”


  那個官員聽了,苦著臉搖搖頭,“現下天氣炎熱,就連井水都不複以往的出水量,為了打到足夠的井水,不少百姓都發生了衝突,甚至拿著扁擔木桶幹仗的也有不少,今兒就關了十餘人到牢房中,再這樣抓下去,怕是牢房都塞不下了。”


  說到最後,他又無奈的道:“今兒下官還聽見一個犯了事的百姓小聲言語,說是現下糧食這麽貴,被關在牢房中能涼快一些不說,還要飯食吃,便是被關上一個夏天也是使得的。”


  封寒笙哭笑不得的說:“他們竟然覺得還是好事不成?”


  ……


  皇宮中,義德帝自雨師壇回來之後就暈過去了,好在太醫就守在一旁,診脈過後直接開藥方,“陛下這就是中暑了,喝上幾貼子降暑藥之後就好了。”


  聽到宮女稟報,急忙跑來的皇後靜靜的看著義德帝。


  義德帝年歲大了,眼看著皮相都衰老了很多,眼角、眼下,還有嘴角兩側都有著深深的紋路,讓他看著更多了幾分威嚴。


  平心而論,他未必是個好丈夫,但是對這個國家的子民當真是用心。皇後娘娘靜默片刻,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求上蒼賜雨給這片大地吧。”


  一旁的十二皇子見了,也學著母後的樣子默默的雙手合十祈禱。


  義德帝不知道何時醒來了,看到皇後和最小的兒子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祈雨沒有成功,欽天監上下尤其是監正天天戰戰兢兢的擔憂自己被降罪的時候,七月二十四日,清晨寅時初的時候天上終於降下了大雨。


  說是大雨也不完全符合事實,不過是細雨蒙蒙罷了,在天色還昏暗的時辰,這樣的一場大雨當真是讓人渾身舒爽。


  義德帝起來的時候見到外麵下雨也十分開心,連日的勞累似乎都在這一場雨中得到了緩解,上朝的時候也不板著臉了,直到工部尚書站出來稟報第一艘船已經做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是抑製不住了。


  “這艘船多長?吃重多少?能裝貨物多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工部尚書都很熟練的解答,義德帝滿意的點頭,道:“今日下午,朕便去看看這艘船。”


  其實,每年江南一帶稅糧稅銀大多是由船運過來的,海禁隻是禁止商戶去往海外進行貿易往來,並不禁止商戶用船運輸個什麽東西。


  但是,遠洋航海的船跟運糧運銀的錢是不一樣的,特別是範明之前拿出來的種種東西讓義德帝對他的水平處於一個很高的期待值,因此格外好奇這次的成品。


  不過,下午義德帝還是沒能前去工部。因為,禮親王帶著眾多前往邊境談判的大臣們回來了!


  這日清晨林詩茵起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外麵的雨幕,當即笑著宣布今日家中吃鍋子,然後跑去主院跟二老報喜訊。


  半上午的時候,張氏也帶著林詩茵的小妹妹過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鍋子看著外麵的雨,做著美好的憧憬,“隻盼著這雨下個一天一夜,徹底把地給澆透了才好呢。這樣地裏的莊稼也能喝飽了水,下個月農民們收莊稼也不至於收貨太少。”


  林詩茵也是這麽想的,倒是張老夫人看看外麵的雨幕,再看看一臉憧憬的女兒和孫女,沉默著沒說話。


  結果,這場雨都沒堅持到午時末,天邊掛上特別漂亮的彩虹,陽光又出來普照大地,下午府上收到台州來的封樂蘭寫的信的時候,地上的雨水已經被曬沒了,雖然沒有往日那麽熱,但是清晨上午的涼意已經徹底消失了。


  等晚間封寒笙回來,林詩茵難得的沒有帶著兩個孩子來迎接他,隻有丫鬟茉莉站在門口向他行禮,“爺,夫人和兩位少爺都在主院那裏。夫人吩咐,看到您回來了就請您過去。”


  封寒笙有些好奇,往主院去,遠遠的就看到主院張燈結彩的特別漂亮,那些花色的燈籠都是林詩茵閑來沒事的時候帶著兩個孩子做的。有些燈籠上麵題了字,有些燈籠上麵畫了圖,卻是林詩茵磨著兩位老人幫忙寫畫上去的。


  封寒笙笑了下,想起張老爺子和張老夫人來了之後開朗許多的性格,覺得他能娶回來茵茵還是很幸運的,家中一下子熱鬧了很多,讓那幾年守孝而變得沉悶的他都忍不住參與進去。


  林詩茵一直掐算著時辰盯著大門呢,見到封寒笙過來了,連忙招手道:“夫君快過來,快過來!”


  封寒笙不明所以,走過去卻見正堂中央鋪著大大的地毯,而他的小兒子此時正在上麵磕磕絆絆的走路呢。


  他眼眶瞬間濕潤了一下。


  之前,修哥兒已經可以扶著東西站起來了,雖然小腿顫巍巍的,但是也很不容易了。偏偏在封府的時候被寶哥兒那麽一推,修哥兒屁股受了傷不說,似乎有了陰影,再很少在他們麵前扶著東西站起來了。


  不得不說,封寒笙因為自己沒有完全注意到孩子的這一點而自責過。


  但是,現在修哥兒可以自己站起來走路了,雖然磕磕絆絆的不時摔倒在地毯上,但是他不排斥這個了。


  “修哥兒什麽時候會走路的?”封寒笙帶著鼻音的問。


  林詩茵沒聽出來,她此時也沉浸在驚喜當中,“今兒下午的時候,我看過他要離開,修哥兒就在床上站起來了。”


  說到這,心裏有些後怕,“要不是水仙看的緊緊的,扶的及時,一個弄不好修哥兒能直接從床上栽下來。”


  張老爺子和張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他們一眼,分坐兩頭的兩人一人手裏拿著一個撥浪鼓輕輕的搖晃著,修哥兒聽到聲音想去抓,隻能來回跑著。


  章哥兒靜靜的坐在一旁,往日裏必定捧著的書也放下了,手裏拿著一個搖鈴不時的逗一逗修哥兒,等他搖搖晃晃的撲過來之後,再抱住他狠狠的親一口。


  晚間林詩茵和封寒笙一起將累的不行的修哥兒哄睡了,章哥兒也回屋子乖乖睡覺了。林詩茵隨著封寒笙回房,一邊幫他脫掉外衫,一邊笑著說:“今兒收到樂蘭自台州寄過來的信了。她六月初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姑娘,足有五斤多呢,看著就壯實,可把樂蘭開心壞了。”


  封寒

  笙勾起唇角,“姑娘也挺好的。”


  林詩茵點頭,“左右焦起的母親到不了台州那麽遠,隻要焦起護著樂蘭,生兒生女沒什麽區別,再說這才第一胎呢,他們還年輕著呢。倒是咱們莊子上的應季蔬菜和水果今兒也送過來了,我做主給大哥家、娘家、焦家,還有幾家關係好的人家各送去了一些。”


  “雖然不怎麽值錢,但是現下這個情況新鮮的蔬果還是很難買到的,嚐嚐鮮也是好的。”


  封寒笙眼神更加柔和,低頭親了親林詩茵白嫩的臉頰,“茵茵做的很好。”


  林詩茵抬眼笑,回了他一個吻。


  ……


  此時,封府。


  封大嫂伺候丈夫換了衣裳,送上一杯溫茶之後笑著說:“前些日子弟妹使人來傳訊,說是這天氣不對頭,物價也在上漲,讓我趁機多買一些米麵糧之類的備著。”


  “我將信將疑的買了一些,今兒看著倒是又開始下雨了,向來應該不會有之前的情況那麽嚴重。”


  封大哥年前謀了個鴻臚寺的職位,乃是正五品的少卿,這些日子整個鴻臚寺因著吐蕃議和的事情忙的團團轉,他白日裏累的狠了,此時聽到封大嫂陰陽怪氣的說話,心裏不耐煩的很,“所以,你是覺得弟妹的提醒是錯的?”


  封大嫂動了動唇,呐呐道:“我也知弟妹是好意,可是今兒不是下雨了嗎?”


  封大哥更加不耐煩,“所以,老天爺下雨了也是錯了?”


  這話封大嫂可不敢說。


  封大哥看著她有些委屈的樣子,心裏膩歪的站起來,“我今晚去前院休息,本來白日裏就夠忙的了,還要給你斷這些沒什麽用的官司。”


  他攏了攏衣袖就要走,臨走前,頓下腳步提醒道:“今兒下雨了,明兒、後天就一定能下雨?你可見這雨不過下了一個上午,中午太陽一曬直接化為烏有了?你有你的小心思這無可厚非,但是做當家主母的,為人多少還是大方一些的好,若是你以後再這樣,虎哥兒他們就放到前院由我來教養。”


  這話有些重,除了那些府上有婆婆、重婆婆的,將孫子、曾孫抱到身邊來養,隻要是主母的哪有不能將孩子養在身邊的?


  封大嫂覺得自己很委屈,“我不也是為了咱們府上嘛?”


  林府。


  林詩婉製冰之後送了些到封府,此時一家人圍坐在老太君的慈安院中開心的討論,“真好,今年年底瑜哥兒就能調回京都了?”


  林大伯母點點頭。


  林詩瑜寄來的信是昨晚到的,她看了信之後哭了一宿,此時眼圈還紅紅的,但是眼中卻迸發出亮光來,“對,瑜哥兒來信說的。”


  “這一次,不能讓他再外放了。”說著,她認真嚴肅的看向林大伯。


  林大伯摸摸鼻子,他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稀罕的,但是林詩瑜外放不過兩輪,想要留下做京官總是有些艱難的,而他又不想兒子從八品開始熬資曆,這就有點難兩全了。


  老太君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麽,隻是問,“瑜哥兒的婚事可有章程了?”


  林大伯母笑了下,“之前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見到好的姑娘也不敢給他定下來,如今確定了他回來的時間,明兒我就尋官媒來問一問。”


  老太君點點頭,隻叮囑道:“你要上心,打聽了姑娘家的品行,更要打聽她親生父母的品行。這父母與子女相處多年,言傳身教,要是父母就是那種不著調的,子女多半也有點缺陷。便是是好姑娘,有那樣的斷不了的親緣,於咱們家也是個麻煩。”


  這個林大伯母也懂,而且她就這一個兒子,論起婚姻來隻會更謹慎一些。


  七月很快就過去,但是讓大多人失望的是,除了七月二十四日的那一場雨,京都再也沒有下雨,朝堂上氣氛越發的緊張,封寒笙每日也更加忙碌,有幾日來不及回家,讓小廝、護衛回來交代一聲,便睡在了府衙。


  時間進入了八月,中秋節很快就要到了。因為天氣依舊炎熱,京都周邊的莊稼長勢都不大行了,米麵糧油等價格越來越高,好在林詩茵提早準備了白麵等物,帶著家人開始做月餅。


  他們的手藝自然是比不過廚房的大廚和廚娘們的巧手的,不過是帶著兩個孩子半玩著做這些罷了,張老爺子和張老夫人在院子裏的樹下悠閑的對弈,林詩茵帶著兩個孩子笨拙的按壓月餅,旁邊負責教授他們的婆子手巧極了,趁著空閑時間做了一連串大小相同的月餅擺在那裏,把林詩茵和兩個哥兒襯得越發沒眼看了。


  此時,他們還能這樣比較悠閑,但是在京都以北的縣鎮裏,很多百姓都絕望了。


  熬了一年,就等著這些糧食果腹呢,結果因為沒有雨,麥子蔫的不行,錯開一看,裏麵包著薄薄的漿水,完全不能吃。


  北方多種麥子、粟米和稷米,除了麥子之外,粟米和稷米也收獲不多。


  有的孩子多的人家狠狠心直接將孩子賣給來村上收孩子的牙婆,想要用孩子的賣身銀換來一家人下半年的嚼果,但是等他們到鎮上和縣城裏一看,那價格貴的讓人絕望,翻了四倍都不止。


  雖然大楚王朝完全不支持商人在天災的時候將糧食漲價,甚至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會直接將這些商家處置。但是,在利益麵前總是有商家挺而冒險的,更何況大楚王朝腹地極大,相隔幾個州縣,想要一天之內知道彼此之間的消息都是很難的。


  因為朝堂上對這些掌控的力度不夠強,導致北方百姓們開始受罪。


  ……


  過了中秋節,義德帝已經知道北方的情況不好了,雖然不至於顆粒無收,但是收上來的糧食隻能勉強夠幾個人吃小半年的。就這還是他下旨免了遭災地方的賦稅的緣故。


  這些日子,林詩茵越發的難見到封寒笙了。


  他每日早出晚歸的忙碌,偶爾還會在府衙裏直接休息,有時候連續一兩天都不能回來。林詩茵也沒有辦法,一邊給他準備了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讓人送過去,一邊交代廚房每日定時定點的給封寒笙做一份單獨的口味清淡的飯菜著人送過去。


  就在九月初的時候,距離京都比較近的營州百姓來到了京都外。


  封寒笙這些日子有做準備,一邊讓這些災民們建造屬於他們自己的營地,一邊算計著糧食給他們足以支撐一天勞動量但是卻並不能完全飽腹的糧食。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朝堂上近幾次朝會的重點都是如何安置災民,戶部尚書站出來,沉痛的說:“因為先前北部幾個州沒能管控好商家趁災難時期將米糧漲價出售的情況,按照戶籍統計,預計京都會接收二十萬到三十五萬之間的災民。”


  這個災民數量,直接把大多數人都給打蒙了。


  以大楚王朝現在的戶籍登記狀況來看,一個稅收上等的州,可能也就十萬左右的百姓,而下等的州,也就六七萬百姓,有些邊境的州縣,一州可能也就一兩萬百姓。


  一下子可能要承擔幾十萬的災民,饒是京都也有些承受不了。


  封寒笙聽了,不由麵色發苦起來,朝堂上的其他大臣們,臉色也變得不好看。


  義德帝沉默了許久,看向封寒笙,“愛卿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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