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天花的防止辦法
此時已經是深夜，府上的下人們都回房休息了，白芨的房間卻還亮著燭火。
院子裏空無一人，封寒笙看了眼房門，上前敲門。
幾息後，穿著淺藍色衣袍，身上帶著一股藥香味的白芨打開了大門，有些促狹的看了封寒笙一眼，“這麽晚了大人不回房休息，來我這兒做何？”
前些日子封寒笙感染了風寒，把林詩茵急得團團轉，自來鬆州城之後，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節度使府上的白芨簡直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膩歪感情這麽好的夫妻，也是第一次見到膽敢氣急了打做官的丈夫的官夫人。
偏偏這個做官的丈夫不但忍了，還任打！
這會都深夜了，封寒笙不回房和小妻子一同睡覺，反而來找他，實在是稀奇。
封寒笙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被小妻子給趕出來的，他板著一張臉，正了正臉色道：“時間緊湊，咱們繼續探討之前說的天花的防治。”
幾年前，封寒笙還在台州任職的時候，義德帝的六皇子前往饒州賑災，就曾遇到一個縣城的百姓大規模的感染天花。也是那時候，帶著丫鬟綠萼的範明拿出防治天花的辦法作為投名狀，投靠了六皇子。
後來，經過太醫們的研究，找到了比較有效的防治天花的辦法，上報給朝廷和義德帝之後，開始在百姓之中推廣。
畢竟，天花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實在是太高了！
但是，幾種防治天花的方法中最為安全有效的那個，需要消耗大量的銀錢，除了自身比較有家底的百姓，朝廷無法承擔，畢竟整個大楚王朝的百姓以百萬計，隻能退而求其次選了其他的防治天花的方法進行推廣。
這也是個能提升名望的好差事，偏偏領了差事的六皇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是對百姓有益處的事，被他鬧成了官逼民反的民變。後來，還是五皇子帶兵去鎮壓，給他解了圍。
封寒笙看了眼白芨，又想起剛到鬆州城這會，有姬三公子帶到育養院安頓下來的孩子感染了天花，那時候白芨等幾位大夫費心費力了好一段日子，才讓那個孩子痊愈。
顯然，白芨也想到了那件事。
他不再調侃封寒笙，示意後者跟上之後，轉身往房間裏專門隔開的一個很小的空間走去。
不大的空間被收拾的很整齊。白芨拿起桌子上的一棵草藥，抖了抖上麵還沾著的泥土，道：“我發現，這種草藥在對抗天花上有奇效。”
“倒不是說用了這種草藥就能治好，但是之前我曾找人試過，如果是輕微的感染，比如用少許天花口瘡中的膿液敷在皮膚上，造成不嚴重的感染，再用上這種藥材，患者可以很快康複，並且康複後不會再次被感染天花。”
“與那些感染過天花的人和敷在皮膚上自己熬到痊愈的人一樣，不會再被傳染。”
這個藥材白芨之前曾提到過，他就著燭光仔細地、翻來覆去地研究了會這個藥材，最終無奈的發現這種藥草真的長的很不起眼。
白芨小心的放下草藥，“我還在研究，這種草藥與哪些藥材搭配在一起治療的效果最好。”
他性子冷淡，隻喜歡鑽研醫術，因此身邊連個藥童都沒有。
封寒笙想了想，“我記得，秦王府有太醫，不若請來與你共同研究？”
時間不等人，盤中縣有百姓感染了天花，一開始卻沒有察覺到，因此傳染了很多人，饒是有白芨和其他的大夫去看過和開藥方，也已經因為天花不治死了幾個百姓了。
白芨對此沒有什麽意見，“太醫們多飽讀醫書，若是願意與我共同研究這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封寒笙沉思著點頭，琢磨待明日請小妻子下拜帖前去秦王府與秦王妃商討一下。
這件事放下，白芨繼續道：“之前的那種種牛痘的方法好用是好用，但是用給整個國家的百姓並不大可行。”
封寒笙點頭，很多百姓也並不接受從牛的身上取得東西來種到自己身上。
而當時六皇子推行的時候又太過強勢，最終導致百姓們直接反了。
白芨又道：“而之前很盛行的穿感染過天花的病人的小衣以被輕微感染再治療，實際上效果也不行。我試過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少許天花口瘡中的膿液敷在皮膚上，然後喝藥進行治療。”
這種方式比較安全可控，封寒笙也認同。
他看著那顆獨苗苗藥材，道：“這種草藥，難挖嗎？”
白芨搖頭，“倒是不難。隻不過我發現這種藥材不適應太過溫暖的氣候，待三月底之後，會因為氣候太暖而枯萎。”
封寒笙：……
他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的看著白芨。
白芨抿唇重擊，“而且，這種草藥炮製的手法很重要。並且，就算很小心的炮製了，實際上藥性也會揮散兩三成。”
封寒笙：……
他有些頭疼，他覺得或許是晚上喝了酒，又吹了風導致的。他看了眼左右，搬過來一個椅子坐下，無奈扶額。
白芨看他無奈的樣子有些想笑，想了想，說：“現在剛二月初，盤中縣的百姓們又經曆了這樣一場災難，正是心裏最忐忑的時候。若是與他們說明此事，想來他們也願意嚐試。”
畢竟，用天花口瘡中的膿液敷在皮膚上可能因為醫治不好而死，但是如果被傳染了天花，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封寒笙緩緩點頭，“明日，我會寫一個折子呈上去。”
畢竟，這不是一個兩個病人的事情，而是一整個縣甚至整個州的百姓的事情，哪怕他是節度使，也不能完全自己作主。
……
第二日早上，林詩茵是被自家小女兒靜姐兒給鬧醒的。
今日天氣很好，前一天夜裏林詩茵就跟丫鬟們交代過，今日要早些叫她起來，也好給姬三公子送行。
卻沒想到，丫鬟們掐著時辰正準備叫她起來呢，靜姐兒指揮著她二翠姨將她抱了過來，一拱一拱的撲到了床上，成功
的將林詩茵給鬧醒了。
外麵陽光正好，林詩茵用手遮了遮臉，避開太陽的直射，伸手拽過被靜姐兒抓在手裏的發絲，然後將她抱起來香了一口，“今兒怎麽起的這麽早？”
靜姐兒咯咯笑著叫娘，也很懂禮尚往來的往林詩茵的臉上親了一口。
一旁的二翠笑著說：“小姐今早天不亮就醒過來了，奶娘喂姐兒用了早膳，然後小姐就叫著要見娘親。”
林詩茵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圓溜溜的。她笑著搖頭，將靜姐兒放到床上，然後起床洗漱。
等林詩茵和靜姐兒來到節度使府門前的時候，不早不晚的時辰剛剛好。
姬三公子騎在馬上，穿著玄色的衣袍，意氣風發。封寒笙站在他身側，正側著身與他說什麽，氣質樣貌與年輕氣盛的姬三公子全然不同，但更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韻味。
不多時，姬三公子與眾人道別，騎著馬帶著車隊離開。
等馬車走遠了之後，林詩茵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往封寒笙身邊走去，剛走兩步，卻看到一個拐角處站著幾個孩子，正是之前姬三公子給送到育養院的幾個孩子。
他們所站的位置剛好處於這邊的視線盲角，如果不是林詩茵走了幾步到封寒笙那裏，根本不會發現。
為首的最為高大的孩子本來正對著姬三公子離去的方向發呆呢，注意到有人看過來，表情一變，伸手拽住自己身旁的弟弟妹妹們，拉著他們就匆匆跑走了。
林詩茵失笑，然後又升騰出一些感動的情緒來，低低的說了句，“這些孩子呀。”
一陣風吹過，帶著撲麵而來的涼意。
封寒笙伸手攬過林詩茵，將她往院子裏帶。靜姐兒這會已經被她的哥哥章哥兒抱在了懷裏，修哥兒眼巴巴的跟在章哥兒身側，也想能抱抱靜姐兒。
兩大一小跟在封寒笙和林詩茵身側，一起回了院子。其他幾位幕僚先生和他們的家人也跟著進了節度使府。
之後，封寒笙就將他昨日與白芨討論的事情跟林詩茵說了。
林詩茵對此是讚同的，並表明：“我今日便給秦王妃下一個帖子，說明緣由。”
封寒笙點頭，目光溫柔的看著林詩茵。
林詩茵被他看的，再想起昨晚將他給趕出去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索性推了推他，“你快些去寫折子吧。京都距離鬆州這般遙遠，路上就要好幾天，時間緊湊，耽誤不得。”
……
等封寒笙的奏折抵達京都的時候，已經快到二月中旬了。
新帝這些日子很忙碌，雖然春闈的主考官定下了太子太傅高大人，但好在他成功的將自己的舅舅輔國公給安排了進去，成了一位副考官。
如今，科考在即，而春耕也在即。他一個剛剛登基的皇子手上的事情都忙不完，收到封寒笙這邊的奏折整個人都是懵著的。
最後，還是工部尚書提示道：“之前的防治天花的方法就是範明拿出來的，陛下不如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