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結果
此時身在北部邊境的淮郡王和姬三公子可不同於封寒笙這個朝中沒什麽人會幫他的小可憐，他們一個有著新帝這個最大的靠山，一個家族枝繁葉茂、親友眾多，在邊境境況被披露出來之後，大批物資和兵馬被送往北地。
而在鬆陽縣的封寒笙，第二日從縣令口中得知，昨日被收監的那些個壯漢已經在獄中自盡的消息也並不驚奇，反而若有所思的親手書寫了一封信讓人給送去秦王的手裏。
再有幾日他們就回鬆州城了，什麽樣的大事讓他等不及這幾天，要先送去書信呢？
林詩茵對此很好奇，忍不住追問。封寒笙看她實在想知道，攬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喃喃，“這般壯實，且忍耐力非凡的人，很多時候是一些勢力培養出來，做一些暗地裏的事情的人。可還記得芠州來的災民，曾說過前往青州，但是又折返的事情？我懷疑跟他們可能有點關係。”
林詩茵恍然，連忙招呼護衛們看好宅院，那些照顧兒女們的丫鬟和嬤嬤們，也都被她再敲打了一番。
另一邊，王姑娘夥同他人替換封寒笙的藥物，要害他，這是毒害朝廷命官，可以全家流放、乃至判死刑的大罪。
當堂打了她十板子之後，按理應該先收監，之後再次判決的。但是王大夫苦苦哀求，而他又確實救過封寒笙的命，思考再三，封寒笙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索性示意鬆陽縣縣令鬆一鬆手，將王姑娘放歸家中。
不過，回歸家中的王姑娘的日子並不會好過。
一來，王夫人在丈夫和侄女同時被抓走，擔驚受怕的時候得知丈夫遭受到這場災難竟然是侄女惹出的禍端，本就不喜歡侄女的她忍不住遷怒於她，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客氣，甚至一直照顧在受驚後病了的丈夫身邊，看都不去看她一眼，還聯係了大哥和大嫂，讓他們來接人，絕了她以後在叔父家中出嫁的打算。
二來，審訊之時，有些百姓也在場，得知王大夫的侄女竟然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肆意換藥，還連著換了好些天，心中都有些後怕起來。他們不過是普通老百姓，不識藥理，生病後去了醫館，往往大夫說什麽就是什麽，這要是買回去一包沒用的“藥材”心裏揪心也就算了，要是買回去一包“要命”的藥包，那才是倒黴呢。
王大夫的醫館的生意一下子一落千丈，就連醫館中的藥童走出門後，都得經受人家的指指點點，還有那以此為理由找上門來退藥包，要求賠償的病人們，一時間損失頗大。
封寒笙的腿在精心養護之後，終於在秋日到來之前被白芨準許坐馬車了。
馬車顛簸，哪怕是減震效果再好的馬車也不例外。確認好可以回鬆州城的日子之後，林詩茵帶著丫鬟們在馬車內鋪了好幾層厚厚的褥子，然後又讓護衛們裏裏外外的檢查了幾遍車廂、車輪等地方，確認不會出現意外之後，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一些打掩護帶過來的三個孩子已經不用了的小玩具，一部分被直接銷毀掉，以免外人撿到了拿這些做文章。另一部分則被收拾好送去育養院，也算是一份心意。
章哥兒和修哥兒終於抄完了家規和家訓，可以跟妹妹玩了，在護衛們護持的情況下，林詩茵破天荒的允許他們在縣城中逛了逛，隻不許亂買、亂吃一些吃食。
王有根有紅梅的細心看護，再加上傷的沒有封寒笙重，腿上的傷早就好了，這幾日也回歸到了護衛的隊伍中。
封寒笙和林詩茵帶著大批人離開鬆陽縣的這一天，也是王姑娘將將養好了身體，被親爹和親娘接回鄉下的這一天。
王大夫並不是鬆陽縣縣城的百姓，他家中原是鬆陽縣下麵一個村子裏的村民。在他年幼的時候，家中送了他去村鎮唯一一家醫館當藥童，後來因為家中長兄幹活利落，每每賺到錢都拿給弟弟王大夫，讓他給師傅打酒買肉，入了醫館大夫的眼，得到傾囊相授，才一步步成為鬆陽縣的王大夫。
他的兄長得了三個兒子，但隻有王大娘子一個女兒，因此對她頗為寵愛，王大夫對這個侄女愛屋及烏，卻沒想到自己拚搏了一輩子的成果會被這麽害沒了。
林詩茵慣來是個好脾氣的，但是這是在不涉及她的家人的情況下。
不管這位王姑娘是想要攀高枝被騙了，還是其他什麽情況，她差點害了自己的丈夫是事實，隻要一想到白芨白大夫沒來，封寒笙用了那些藥，她就一陣的後怕，當然也不會輕易饒了這位罪魁禍首。
她也不會主動害人，隻是讓人將這位王大夫縱容侄女，縱容到任由這位侄女替換藥包裏的藥讓鬆陽縣以及附近村鎮的百姓們都知道，成為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沒有多少容錯能力的百姓們自然會對他們一家避之不及。
這一天的清晨，天氣極好。馬車行駛在官道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車廂前的車簾沒有被拉上，封寒笙懷裏抱著靜姐兒靠坐在車廂左側，章哥兒和修哥兒圍在他身邊，林詩茵獨自在車廂右側給丈夫和孩子們煮茶。茶香四溢間，兩人不自覺地對視上，眼神中的默契和溫情一如往年。
牛車慢吞吞的拉著被父親毒打了一頓的王姑娘和她的爹娘，在王夫人的冷眼中，王大伯和他的妻子愧疚的帶著女兒往村裏走去。他們離去之後，王大夫也將出手這個他拚搏了大半輩子掙下的房產，帶著妻子離開這個繁華的縣城。
馬車與牛車在官道上擦肩而過，林詩茵眼神淡淡的放下車簾，不往旁邊看一眼，隻轉身抱過一直賴在封寒笙懷裏的女兒，點點她的小鼻子，“靜姐兒不可一直纏著爹爹，爹爹還需要喝藥修養呢。”
藥湯子的苦澀味仿佛就在鼻端，靜姐兒縮了縮小腦袋，往香香的娘親懷裏蹭了蹭，複又探出頭來，想起之前自己生病時哭著喝下的苦巴巴的藥湯，瞅小可憐似的瞅著自家爹爹，伸小手
摸摸他的衣角，“爹爹乖，好好喝藥，病會好的。”
封寒笙好笑的看她，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章哥兒和修哥兒湊到一起給封寒笙看藥罐，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藥湯子的味道有多難聞，同時堅定了一定要強身健體，不輕易生病的心思。
這怕苦的模樣，可以說是跟封寒笙和林詩茵一樣一樣的了。
……
一家人回到鬆州城的隔日，秦王突然上門拜訪，與封寒笙在大書房中說了大半天的話之後才離開。
京都朝中，在北部邊境的物資陸續運去，並且秋收在即的時候，新帝再一次提出鬆州水利之事。
這一次，朝中大臣們依然在反對，重臣們甚至已經打算好了秋收後的稅糧用在何處，能給己方的黨派勢力增加多少功績，怎麽可能讓別人虎口奪食，這簡直是要他們的命！
輔國公明白新帝的意思，在朝堂上一力支持。
但是，他在新帝登基之前，如同富貴散人一般，隻拿著爵位的銀響，完全不參與任何政事，隻在新帝登基之後，才在他若有若無的提拔和扶持下一點點露出水麵，在朝堂上的勢力實在是淺薄的很，重臣們顧及新帝顏麵的時候他意氣風發，隻顧及自家勢力的時候，他就什麽都不是。
因此，他被眾大臣們噴的幾乎懷疑人生。
就在這件事幾乎要擱淺的時候，慣來低調的欽天監監正站出來了，行禮後淡聲道：“啟稟陛下，臣夜觀星象，查閱曆年鬆州的資料，得知接下來的幾年，鬆州很可能幹旱與洪澇災害頻繁發生，收得的糧稅可能減少。”
說完，他聲音依舊淡然的拋下一枚巨石，“鄰國吐蕃，也可能受氣候影響，接下來幾年收得的糧食數量稍減。吐蕃新王在娶了我朝九公主之後，將吐蕃發展的極好，從吐蕃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可知，去歲和今歲，吐蕃新生人口數量翻了至少三倍。”
“若是，吐蕃糧食不足，臨近處又換不到糧食，很可能擄走壯丁，以多多的種植莊稼。”
新帝：“……”
重臣們：“……”
自九公主嫁給新王之後，日子過得太安逸的他們，竟然已經忘記了吐蕃這個時常來他們大楚王朝的國土搶劫的土匪鄰國！
……
秋日到來，金黃色的麥穗在地裏隨風搖擺，展現出忙碌了一年的農戶人家最喜歡的模樣。
在農戶人家掰著手指數日子，等待著秋收的時候，封寒笙收到了來自京都的旨意，表示他之前曾琢磨過的拓寬河道，可以正式進行了。
並且，朝中為了表示支持，接連派出好幾位精通水利的工部官員和幾位戶部的官員，以幫助征徭役。
與此同時，封寒笙開始整頓災民營，並且開始登記人數。
在這個時候之前，有好些身強力壯的災民，已經無聲無息的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