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被趕出家門了(一)
陳慕雪和夏欣桐開始忙夏承俊的葬禮,一開始,夏梓言想要幫忙,想要為夏承俊做最後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陳慕雪卻冷眼看著她。陳慕雪不再像之前一樣,見到她就撲過來打她。如今的陳慕雪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
陳慕雪的視線讓夏梓言本能地想要退卻,陳慕雪的視線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見不得人。
為了不讓陳慕雪覺得礙眼,夏梓言隻好自動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實在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工作,請假在家的夏梓言變得無所事事。周圍的一切似乎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絲毫沒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她不睡覺也不覺得累,不吃東西也不覺得餓,不喝水也不覺得渴。
擔心她的狀況的秦書墨每天都會給章聽雨帶來好吃的。不想和章富貴碰麵的章聽雨買了食物之後托別的朋友帶給夏梓言吃。
隻是,那些食物卻怎麽都勾不起的夏梓言食欲。即使勉強吃下一點東西,可是食物才剛吞到肚子裏,她就忍不住衝到廁所裏麵大吐特吐。
夏承俊葬禮的那天,晴朗了好多天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黑壓壓的天空如同一口倒扣的巨大黑鍋,將整個世界都籠罩起來了。天邊偶爾響起幾聲隆隆的悶雷,不久後,天上飄起了毛毛細雨。
身穿黑色衣服的夏梓言站在人群的最前麵,她靜靜地凝視冰冷的墓碑上夏承俊的照片。照片裏的夏承俊笑得一臉溫柔,見到夏承俊的笑容,漸漸的,夏梓言的視線漸漸地變得模糊。
曾經活生生的人,此刻,卻躺在冰冷的墓地裏,留下的,不過是這一方三尺墓碑。
躺在墓地裏的人從此安寧,但是,活下來的人,卻要麵對無盡的哀痛。再見麵,再擁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夏承俊,想到自己沒有來得及報答夏承俊的恩情,夏梓言隻覺得自己的喉嚨生疼生疼的,渾身的肌肉也跟著抽疼起來。
她很想要笑著送夏承俊最後一程,可是,她的眼淚掉得比天上滴落的雨珠還要凶。不想哭出聲,她隻能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她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心裏。
陳慕雪泣不成聲地哭倒在夏欣桐的懷裏,她哭得幾乎都要斷氣了。
“夏承俊,你怎麽就那麽狠心拋下我了啊?你答應過我那麽多事情都還沒有實現,你怎麽可以拋下我啊?”
來參加葬禮的人聽到陳慕雪的哭聲,都忍不住紅了眼。
戴著墨鏡的夏欣桐並沒有哭出聲來,她隻是盯著夏承俊的墓碑出神。
葬禮結束,回家的路上,沉浸在哀痛中的陳慕雪始終一言不發。
回到家後,陳慕雪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一臉嫌惡地望著夏梓言,隨後指著門口,厲聲地對夏梓言說:“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見到你,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夏梓言被陳慕雪的話嚇了一跳,她不敢看陳慕雪,就這麽慌張失措地站在她的麵前,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夏欣桐的臉色明顯一怔,她似乎也沒有料到母親會在這個時候趕夏梓言走,不過,她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冷眼地看著夏梓言。
見到夏梓言一動不動的,陳慕雪厲聲嗬斥,隨後又指著夏梓言說,“我看到你就覺得惡心,你果然是那個女人生的,跟她一樣討人厭!她曾經差點毀掉我的家,如今,你又害死了我老公!”
夏梓言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她的母親究竟做了什麽事情讓陳慕雪這麽深惡痛疾,
以前,她一直想著等到自己有能力獨立了就要離開夏家,可是,當陳慕雪趕她走,她卻發現她不舍得離開了。因為這裏是有她和夏承俊的回憶。
“你走!你走!”陳慕雪說著轉身走進了夏梓言的房間裏,她拿過夏梓言的行李箱,胡亂將夏梓言的衣服塞進行李箱中。她不停地說:“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就要失去最後的棲身之所的夏梓言一邊哭著一邊說:“媽,你不要趕我走。”
“別叫我!”陳慕雪厲聲嗬斥,“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給我滾!”
剛才一直冷眼看著母親的動作的夏欣桐突然開口說:“夏梓言,你還是走吧。”
陳慕雪繼續嗬斥:“夏梓言,你給我滾,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見到這樣的情形,夏梓言知道,她的存在對陳慕雪和夏欣桐母女來說是一個折磨。即使舍不得,她知道自己也是不得不離開了。
於是,她咬咬唇,哽咽地說:“我走,我走!”
陳慕雪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動作,她紅著眼睛瞪著夏梓言,隨後,她留下一句“我出來之後不要再見到你”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夏欣桐也是看了夏梓言一眼才轉身離開。
看著房間中間那個淩亂的行李箱,夏梓言雙腿一軟,摔坐在地上。
她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豆大的淚珠滴在地板上,漾成一朵朵水花。
她抬起頭,環視著住了十幾年的房間,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慢慢地在她的眼前浮現。她越是回想以前的事情,心裏就越是難過。
從今天開始,她就沒有自己的家了。從今天開始,她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以依靠了。
想到這些,她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要被淩遲一樣。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環視著房間,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回到這裏,她泣不成聲。觸目所及的東西她全部都想帶走,可是,她卻知道很多充滿回憶的東西都是帶不走的。
一邊掉著眼淚,她一邊將衣服塞進行李箱中。
即使磨磨蹭蹭,希望在家裏呆多一點時間,可是,她最後還是必須要離開了。
她拖著行李箱離開家門,見到她的鄰居無不詫異。甚至有人走上前來詢問她要去哪裏,她沒有說什麽,隻是搖著頭,眼淚直直往下掉。
大概知道她的狀況的鄰居隻能輕聲地歎氣,勸導說:“等你媽的氣消一點,你再回來吧。”
“嗯。”夏梓言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應了一聲。雖然她也希望事情能像鄰居說的那樣,不過,她也清楚,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她擦幹了眼淚,紅著眼睛,拖著行李箱離開。
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的秦書墨始終放心不下夏梓言,於是,他開車來到夏梓言家在的小區外。
見到夏梓言拖著行李箱走出來,他的眉頭擰了起來,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很快地下了車,走到夏梓言的身邊,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抬起頭來看了秦書墨一眼,夏梓言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掉了下來,她哽咽地說:“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
想到自己從此無家可歸,她的心像被淩遲一般。
之前在醫院裏陪夏梓言的時候,他多少知道了一些夏梓言家裏的事情,加上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他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夏梓言雙腿一軟,眼見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他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扶住了夏梓言,說:“你沒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的緣故,她隻覺得渾身虛軟無力,幾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
摟住夏梓言,讓她靠著他站穩,秦書墨擰眉說:“你現在要好好吃點東西,然後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