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清腳下
短暫的對話過後，門庭若市的高台四周，再度陷入了平靜。所有人都仰頭望向天空，手掌遮於眼前，擋住刺眼的陽光，動作整齊劃一，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許久也不見天外有什麽飛劍而來，卻突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你們在看什麽？”
聲音略顯突兀，加上大家眼睛已經有些幹澀，紛紛低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發散亂的披到肩膀之上，絲綢長衣很幹淨，卻露著肚皮。此刻，他也學著眾人的模樣，向天空仰望，卻什麽也看不到。
林豪沉聲道：“你是誰？”
那中年男人淡淡的說道：“我是永清的接引者，張若均。”
聞言，眾人心中驚慌失措，剛剛他們還在朝天空仰望，沒想到人家自己已經站到了人群之中。
人群中有個小娃娃奶聲奶氣的問道：“仙人，您是從哪邊飛來的，我們怎麽都沒看見你？”
張若均回答道：“我是走過來的。”
他沒再多說，將目光落在高台之上，隻見上麵的少年也同樣在注視著自己，心中隱隱覺得他跟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樣。
他原地一縱，身子就如同長了翅膀，直接彈地而起，躍出五十多丈，然後像是一片落葉輕飄飄的落在賀凡身前，饒有興致的說道：“吳國都城的名額，是你的？”
賀凡鞠了一躬，將令牌雙手遞上，恭敬的說道：“這是永清賞賜的令牌。”
張若均手掌搭在賀凡的脈搏之上，眉頭微微一皺，若有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然後接過令牌，仔細看了看，確認不假之後，道：“永清之中，即使是外門，那也是天才雲集，你真的要去？”
“是的！”賀凡的回答簡單明確。
張若均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林豪連忙開口，說道：“仙人且慢，此次接引，東周的兩個名額也在此，就不勞您再去跑一趟了。”
言罷，林清雪腳步輕移走上前來，恭敬的說道：“晚輩林清雪。”
東周的二皇子也連忙跑了過來，躬身說道：“晚輩東周二皇子周鵬，這是我東周皇室的文書。”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信函，上麵還蓋有東周皇室獨有的印章。
張若均接過信函，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立即出發。你們腳程太慢，便隨我踏劍而行吧。”
話音剛落，便從寬鬆的繡袍之中掏出一個紅色的葫蘆，拔出塞子，酒香撲鼻而來，狠狠的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這才心滿意足的擦幹嘴角的酒嘖，喝了一聲：“變！”
眾目睽睽之下，酒葫蘆之上靈光一閃，驟然變大，大的足以承載七八個人。
張若均閑庭自若的跳上酒葫蘆，向賀凡、周鵬和林清雪招了招手，笑道：“上來吧。”
賀凡心中吃驚，這酒葫蘆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飛劍”吧。他畢竟第一次見，顫顫巍巍的走過去，雙目之中滿是驚奇。
“聖路之中雖然充滿廝殺，但還都是處於凝氣境的爭鬥，想要馭物而飛，至少也要到金丹境才可以。”賀凡心中頗為羨慕，不自覺的清了清有些燥熱的喉嚨。
“讓開！”東周的二皇子用身體將賀凡擠開。
他很喜歡林清雪，今日相見可謂一見傾心，也瞧出林清雪對賀凡的那份恨意，當下獻殷勤的說道：“清雪，您先上。”
林清雪忍住心中的厭惡，但為了寶貴的名額，隻好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聲謝，率先踏上葫蘆。
葫蘆飄在空中，晃晃蕩蕩，好在她有七道靈氣修為，雙腿穩穩當當的紮在上麵，才不會掉下來。
周鵬的修為也不差，同樣是七道靈氣修為，一躍便站在了酒葫蘆之上。
林清雪居高臨下的看向賀凡，希望他上來之後站不穩摔一跤，好在眾人麵前出個醜。
張若均背著手，看著賀凡淡淡的說道：“上來吧。”
賀凡深呼一口氣，雙腿向下一蹲，然後猛地一躍，這才勉強的跳了上去，由於體內沒有靈氣輔助，險些滑倒，但他的身體平衡感很強，鞋中的腳趾微微彎曲，伸開雙臂，用心感受葫蘆擺動的幅度與頻率。
半晌之後，賀凡才堪堪適應了站在半空中的節奏，不再像剛剛那樣搖搖欲墜。
張若均表麵未曾說話，但是心中卻暗暗讚許，僅是憑借對身體的掌控之力便能做到這一步，著實難能可貴，不過可惜他體內的經脈不知為何全部斷裂，就算進入永清恐怕也沒有太大發展了。
遠的不說，就單單眼前的林清雪和周鵬，日後的道路就會比前者坦蕩的多。
在所有人虔誠又羨慕的注視之下，葫蘆緩緩升空，張若均怕待會速度過快，賀凡掉落下去，便將其拉到了自己跟前，以便護持。
賀凡的目光朝人群中掃去，還是找到了那個藏在角落中，說是害怕離別不願意過來相送的父親。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的眼中噙著淚花。
賀凡握緊雙拳，暗暗決定今後一定要努力修行，隻有這樣才能讓父親活的安穩，至少不會受到將軍府的威脅。
……
“飛劍”的速度奇快，加上距離並非很遠，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永清的勢力範圍。
幾人跳下葫蘆，重新站在地麵上，心裏才覺得踏實了許多。
一座聳入雲端的青山映入眼簾，站在山腳下根本無法望見他有多高，看得久了還會生出一絲眩暈之感。山腰處怪石嶙峋，影影綽綽，如同大海一般波瀾壯闊。
在不遠處，還有十幾名年紀與賀凡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似乎要向山頂攀爬。
張若筠雖有心故作深沉，但臉上還是不經意間流漏出一抹戲虐之色，淡淡的說道：“不要以為到了這裏就一定能進入永清，你們還要經過一項考驗，便是在三天之內憑借自己的力量達到山頂。若是無法辦到，會有人再將你們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三人都是微微驚訝，之前可沒聽說過還有這個規矩。
林清雪和周鵬倒是不打緊，可賀凡心中已經打起了鼓，他的體內沒有半點靈氣，想要爬山完全要靠自己的肉體，三天之內達到峰頂，真的很難。
可他不能放棄，如今已經把將軍府得罪，若是連永清的門都進不去，再回都城無異於自尋死路。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父親，他都必須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