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選擇性失明
沈青嵐不知道這公主的性子,也不知她喜歡什麽樣的人。但宮裏的人規矩多,文靜淑女點總是中規中矩沒有大錯的。
本來想裝一裝文靜軟弱,可轉念一想,她就算能裝一天,明天肯定就裝不下去,被戳破了。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懟回去,老老實實的做自己。
這麽一想,她便沒了猶豫,挑眉道:“張姣姣,你別胡說八道,誰是誰非你心裏清楚得很!你說我汙蔑你,還推你摔跤,簡直是無稽之談!你還要不要臉啊你?”
張姣姣心下大怒,張口就想罵罵咧咧的懟回去,卻看到幾個圍觀眾人看戲的眼神,不知怎的,竟然心虛了,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磕巴:“你,你才不要臉!就是你在背後誣陷我!還推我!不然我怎麽會摔跤?依我看,那東西應該就是你弄來陷害我的吧?你就是故意的!”
“你,你別胡說!你有證據麽?”
這次輪到她心虛了,不過她很快就收斂起了情緒,反正本汪是用靈力神不知鬼不覺弄來的,你有本事就找證據啊!掉監控啊!
“你,你,”張姣姣剛才差點被狗糞的惡臭熏暈,現在又差點被氣暈,“我雖然沒證據,但肯定是你弄的!就是你想報複我!”
“你別放這些五彩琉璃殘花敗柳的屁了,報複你?你照照鏡子,你配麽?報複你還用我親自動手?”要說起懟人,她奶汪殿下還真沒怕過誰。
當初在靈寵世界修煉的時候,上到九個頭的賴蛤蟆精,下到美豔動人的狐狸小仙,沒一個是她的對手。
“若真是我弄來的,我又是如何做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東西擺在你的身後,還能做到不沾染手上和身上一點?你誣陷人也要有個章法!”
她葡萄般的大眼睛瞪的滴溜圓,說完一大堆後還不肯罷休,低頭假意摸了下眼睛,實際上暗暗念動靈力釋法,兩隻眼睛霎那間變成了我見猶憐的水汪汪大眼,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哭哭啼啼的轉過身,麵對長寧公主福了福身,聲音嬌嬌軟軟的,像果凍一樣甜軟:“公主殿下,嗚嗚嗚,殿下長得這麽美麗動人,心腸想必也是及其美麗的,肯定不會冤枉好人的是不是?若殿下不信,還可以問一問在場的各位姐姐妹妹們,看到底是誰背後說人壞話,誰陷害誰,一個人說可以是撒謊,可千萬個人說的,那就是真理了呀!公主殿下也最喜歡聽真理了,是不是?”
長寧被這一席話雷的外焦裏嫩,定格在座位上,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嘴角卻是有意無意的勾起一抹笑。
原來這才是沈青嵐,她剛才就覺得不對勁。
那個沈家的小姐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這個才叫對味。
張姣姣見她這樣口不擇言的說話,竟然還問起了公主的意見,心裏巴不得公主治她一個不敬之罪,見縫插針的開口,添油加醋道:“沈青嵐,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對我口不擇言也就罷了,怎麽對公主殿下也這般不敬?簡直大膽!豈不知觸犯了皇家天威,你便是死罪一條!即便公主能饒了你,你也斷斷免不了一頓責罰!”
張姣姣已經換了件粉色的宮紗裙,雖然樣式新穎別致,但料子和紡織終究是沒有她原本的那件做得好。
她眼底的恨意越發深沉,死死地盯在沈青嵐身上,雙手握成拳,恨不得能將她一拳拍在地上。
沈青嵐毫不怯弱的回看了過去,眼睛睜的大大的,像一顆水汪汪的大葡萄,根本看不出一絲害怕和膽怯。
嘖,誰怕誰?
還敢瞪她,一看就是狗屎灘還沒摔夠,多摔兩次就知道厲害了。
“咳咳,夠了。”兩人對峙了好一會,才被長寧公主的一聲輕咳打斷,“你就是張家嫡女,張姣姣?方才就是你和沈家嫡女鬧了起來?”
她有點奇怪,剛才磕掉牙拉下去那個不正是沈青嵐麽?那這個還在席位上的就是沈青婉,張姣姣是和沈青嵐吵起來的,怎麽還和沈青婉交換上恨意了?
她腦袋有些不夠用。
張姣姣的眼裏迸出仇恨的火花,最後瞥了沈青嵐幾眼,方才隱藏下濃重的恨意,福了福身:“回公主,臣女正是張家嫡女張姣姣。方才就是沈青嵐害我摔跤,把衣服裙子都弄髒了,還出言不遜諷刺於我,望公主能明察秋寒,還臣女一個公道!”
長寧聽見她說‘摔跤’二字,立刻想起宮女所描述的畫麵,唇邊的笑便有些止不住。
垂眸瞥了瞥她身上的衣服,雖然並沒見到汙漬的痕跡,而且已經洗過了三四五六遍桶浴花瓣澡,如果不是宮裏不允許那麽隨性放肆,張姣姣很可能會泡在桶裏一整天不出來了。
但即便如此,長寧依舊仿佛能從她身上聞到狗糞的味道,下意識皺眉,抬起手帕掩了掩鼻子,才道:“若你果真如你所說,是被人陷害諷刺的,本公主自會給你一個公道。不過現在怕是不成,沈青嵐不在百花宴,她同你一樣,下去換衣裳了。你們也算是有緣分,連做的事兒都那麽巧,也都一樣髒了衣裳。”
張姣姣愣了愣,緊縮著眉頭,回頭狐疑的看向沈青嵐,道:“公主,您,您在說什麽?沈青嵐她不是在這嗎?”
長寧蹙眉,怔了一下:“你說什麽?這是沈青嵐?剛才那位,不也是沈家長女嗎?”
青嵐也愣住了,看著長寧公主堅定不移的眼神,這才明白自己被人認錯了,心裏忽然感到有些惡心。
把她認成沈青婉,咦,簡直是她汪生中的一大恥辱!
“公主,您說的那個應該是沈家的長女,並非嫡長女,”張姣姣義憤填膺,憤恨的看著沈青嵐,“這才是沈家的嫡女,剛剛就是她在背後汙蔑我,極盡諷刺之言,然後又陷害我,將我推進那等肮髒的東西上,簡直欺人太甚!”
她的聲音氣宇軒昂,說謊話一點也不帶眨眼的,若不是小奶汪還記得她剛才長舌婦滿臉雞婆的樣子,隻怕連她自己都認為,她確實欺負人了。
“沈姑娘,這事你怎麽說?她說的可是真的?”長寧的目光,緩緩落在沈青嵐身上。眉眼微動,不帶一絲喜怒,似乎是想看她怎樣回答,探探她是個怎樣的人。
可是,當她看到麵前這個滿臉血呼啦,掉了半顆牙的女子時,心裏唯一的一點好感都沒了。
這種性格,確實挺風風火火的。
但跟她的性格可完全不一樣,這種風風火火,簡直就是莽撞無理,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原來是沈相國家的姑娘,那就不用拉下去了。”
長寧公主抿了抿唇,想問剛才發生的‘狗屎事件’,可看見沈青婉滿嘴鮮血的樣子,卻問不下去了,也失了興致。
“罷了罷了,你還是先下去更衣吧,換身幹淨衣服,再把自己弄幹淨了再來說話。這麽渾身鼻血的像什麽話。”
沈青婉百般不情願,可最後還是被宮女太監半拖半抱的拉了下去,嘴裏還烏拉烏拉的喊著。
長寧翻了個白眼,沒再理會這件事,微微點了點頭,看向眾人開口:“各位公子小姐受驚了,小意外,還望諸位莫要放在心上。”
眾人心思各異,臉上還是要給長寧公主麵子,端正的福了福身,齊聲道:“公主客氣了,民女、臣多謝公主關懷。”
又說了一番客套話,總算將這事糊弄了過去。
長寧吩咐宮女們去禦膳房端菜,太監們又去花房端來養在盆栽裏的各式花草,宣布百花宴正式開始。
男眷席另有皇子招待,是個從前沒見過的小皇子,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很快就跟眾人打成了一片。
女眷這邊便由長寧公主招待,眾人齊聲拜過後,便各自尋歡結伴的去賞花了。
太監端來了好些花草,有桃花、櫻花、月季花、玫瑰花、薔薇花等,花色品種各異,爭奇鬥豔,煞是好看。
沈青嵐從前在現代的時候,沒怎麽養過花,可能是因為她天生是小金毛,對花粉十分敏感,稍稍聞到一點敏感的味道,便會噴嚏不斷,即便化身為人之後也甚少養花。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性格有些外向,大大咧咧的,不怎麽會保養花草,養個仙人掌都有可能養不活。
早些年她為了慶祝搬了個新家,買了五六盆美麗的仙人掌擺在家裏,結果沒半個月,都莫名其妙的壞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壞的。
從那以後,她就沒再主動養過花。
今日卻看到了滿園的鮮花,有的花朵兩側碧玉般的花瓣葉子往下垂著,有的嫩黃帶綠往裏卷曲,有些深綠色的葉子像匕首一樣往外伸展著,一陣微風吹來,花瓣兒隨風舞動,婆娑起舞,扭動腰肢,簡直美到了極致。
在陽光中,花瓣倒垂下的枝幹伸出了綠枝,吐出了綠芽,在微風中搖擺著纖細的身姿,好似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美妙的樂曲中翩翩起舞。
她興奮的不行,反正她也不認識什麽朋友,便獨自一人在花叢裏遊蕩,開心的不得了。
可還沒等她開心很久,便來了一個人,打破了她的興奮。
“公主,張家小姐回來了。”
宮女領著張姣姣走上前來,張姣姣已經換了一件新的衣服,眼睛死死的盯著沈青嵐,帶著毫不掩飾的嫉恨和陰毒,似乎要將她完全吞噬一般。
“張家小姐?”
長寧怔了一下,便想起是剛才‘狗屎事件’的主人,趕緊讓人帶上來。
“磕巴什麽?本公主在問你的話!”
長寧公主有些不高興的擺了擺手,她平生最討厭吞吞吐吐的人,“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麽?既然她不說自己是哪家的姑娘小姐,那便是外人私闖皇宮,還差點嚇到本公主,犯了大不敬之罪,還不快點拉下去!”
“是!”
侍衛們拱手,紛紛上來要拖她下去。
“公主,民女,民女是放,放開我!”
沈青婉急了,張牙舞爪的想解釋,嘴裏和鼻子裏卻流滿了鮮血,前麵的半顆牙也險些磕掉了岔,任憑她怎麽使勁怎麽努力,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急的她揮舞著手掙紮,眼神帶著求救和無助,拚命看向站在旁邊的沈家三姐妹,沈湘,沈喻,和沈青嵐。
隻可惜,沈湘低著頭,深思似乎飛到了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喻也垂著頭,眼睛卻盯著手裏的筷子,筷子上夾著一塊軟軟糯糯的玉米糍粑,咽了咽口水,心裏想著長寧公主什麽時候走,她好把這塊糍粑吃掉,等會就涼了。
至於沈青嵐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對不起,她暫時性失明了。
雖然很可憐沈青婉的遭遇,以及她鼻子裏流的鮮血和掉的半顆牙。
可想要她出手相救,不好意思,她還沒那麽善良。
從前欺負她的時候呢?從前背後損人的時候呢?從前裝白蓮花坑她的時候呢?
活了個大該啊!
何況,不過是磕了下鼻子和嘴巴而已,她還覺得報應的不夠呢!
想讓她救命,沒門!
“你,你”
她滿眼恨意,失落的扯了扯嘴角,被侍衛拖著起來,賣力的掙紮了幾下,眼神飄遠,看向男眷席,目光牢牢鎖在沈景修和沈瑾年身上。
沈景修接收到她的目光,又看了下自家妹妹的表現,直接抬頭望天,也裝作暫時性失明了。
沈瑾年抿了抿唇,他沒有那麽好的定力,從小又是個老實的性子,被沈青婉欺壓慣了,見到她眼神心裏就犯怵。
猶豫了一小會,還是走上前一步,攔住了侍衛。
“公,公主殿下,請等一下。”
“怎麽?”長寧公主蹙了蹙眉,坐在宮女搬來的紅木椅上,挑眉看他:“你又是誰?”
“救,救我!你若不救,你,你試試”
沈青婉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狠命甩開侍衛的手,狠衝直撞的拉住沈瑾年的袖口,磕磕巴巴的威脅著。鼻子的血已經漸漸止住,但已經流出來的血慢慢的結成了紅褐色得血疙瘩,狼狽至極。
“我,”沈瑾年膽子小,雖然被迫走了出來,聲音卻還是在發顫,“回公主,臣,臣是沈家二公子沈瑾年。她,她是”
他看了眼身後躲藏著的瑟瑟發抖的沈青婉,怎麽都說不出口,忍了半天才叩頭道:“她是臣的長姐,沈青婉。”
“噢?原來是沈家女兒?”
長寧公主微怔,剛才聽宮女們說,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姐好像也是沈家的姑娘,下意識就把她當成了沈青嵐。
心裏本來是有點好感的,因為長寧公主自己也是個風風火火,不肯服輸的性格。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