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爭執
「那你們這裡有沒有來過一名女子?」白斗篷的人抬手把帽子撥掉,露出一張滿布焦急的如玉容顏。不是雲棲,還能是誰?
「穿紅衣……」話剛出口卻又止住,頓了頓之後轉而道:「拿著一柄長劍,比一般的劍還要長上幾寸。」
少年聞言卻搖頭,回答道:「不曾見過您說的此人。而且近些時日花月館也不曾來過女客,閣下若是找人,還是到別處尋吧。」
「怎麼會……」雲棲先是面容一滯,但很快上面的愁容卻開始逐漸卸下。
……沒見過,是不是還沒來到?
「神者,神者……」少年連喊了數遍才見雲棲有反應,「您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要閉門了。師父不在,花月館不接待客人。」
雲棲把放在門上的手拿下來,低低地道了句:「叨擾。」
身後傳來木門閉合的聲響,他前行幾步之後停在了三層台階的第二層。然後抬手把斗篷帽子重新罩在頭上,靜立在原地……
一日,兩日……
一月,兩月……
不食不眠不知歲月,再加上沒有晝夜更替,數個月的時光仿若被圈入了花月館門前的三層台階之上。
此間路經花月館附近的人都能看到同一副景象,便是一個被罩在白斗篷下面的人一動不動地立在花月館前的台階上。其實若是仔細留意便能得知,他並非不動,只是活動的範圍僅限於那三層台階罷了。
……
第一百日,有一淺藍斗篷的女子朝那個怪人走了過去……
於是,近乎石化了三個月的人終於明顯的動作。
「小丫頭!」雲棲猛反應過來之後猛地抬起頭,「我就知道……」
「一別數年,你看見我就是這個態度?」雲棲眸中光芒的變化,就像是正燃著的燭火被風瞬間吹滅。卿莘見狀頓了頓,出言問道。
「……」雲棲則停頓了更久的時間,才開口道:「你怎麼過來了?」
「自然是聽人說花月館門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罩在白斗篷里的石頭,立在那裡日日被過路人圍觀,都快成了一處奇景了。」卿莘道:「我剛從南方歸來就碰到了難得一遇的奇景,怎麼能不過來看看?」
「……」雲棲聞言自嘲一笑,「挖苦我是能讓你高興的事嗎?剛剛見面就這麼不客氣。」
「不客氣的還在後面呢,可別告訴我你現在就已經受不住了。」
「那還是別說了。」
「我偏要說。」卿莘和其唱反調。她原本站在台階下,話落之後還特意上前,站在了比雲棲高一階的地方。原本是想呈現出居高臨下的情景,奈何兩人本身的身高差距擺在那裡,如此之下不過才堪堪達到了平視。
「我一直跟在師父身旁修鍊,回到北方之後才聽說邪祟嵌入神界並且還毀掉了建木神樹的事。」卿莘問道:「這件事,是不是和你又有關係?之前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呢?她去哪兒了?」
「……你想說什麼?」雲棲這才抬眸回視過來。
「你就算兩個眼眶裡裝的都是寒冰,也凍不到我。」卿莘看見對方的眼神之後,也嗤笑了一聲,「我想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再說了。」
「你如今是在自欺欺人嗎?」雲棲的不快已經明顯表現出來,卿莘卻恍若無感,「雲棲,你當你是什麼身份?洒脫也要有個度,和邪祟混跡……」
「住口!」雲棲聲音不大,卻是實打實的怒吼,「她不是邪祟!」
「那你告訴我她是什麼?」但是卿莘是何人,怎麼會被嚇住,「我當初在葬蓮宮就察覺到她身上氣息有異,因為是你的友人所以才沒有多說。可是你在幹什麼?」
「她呢個時候已經把建木神樹毀了,而你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同她混在一起!」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的事?」
「……」
「……」
此言一出,兩人雙雙沉默下來。
……
「……我不想同你吵架,」不知過了多久,雲棲首先開口道:「你走吧。」
「現在才說這句話,不覺得有種言行不一的意味嗎?」
雲棲自知理虧,再加上有意剋制,所以對卿莘的嘲諷充耳不聞。
而後者說了一句之後想要再開口,唇瓣張了張之後卻又重新合上了,
於是又是一陣沉默。
……
這一回輪到了卿莘來打破死寂:「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情緒,你聽清楚。」
「第一,她如今是整個神界走在追捕的逃犯,一旦被人發現和她往來過密,絕對不會有你想得那麼容易脫身。」
「其次,你站在這裡三個月一動不動,是不是也和她有關?」
「第三,若上一個假設成立,那我還有一個猜測。」卿莘的語速逐漸變緩,「你既然三個月都沒能得到她,有沒有想過她是可以迴避你?」
「若是換作我被四方追捕,會直接切斷和親近之人的全部往來。」
她說完之後沒能立即得到回應,但卻忽然比方才多了許多耐心。雲棲不出聲,她就繼續等。
「多謝你大人有大量。」雲棲終於有了回應,「我了解你的脾氣,方才沒有動手,忍得十分辛苦吧?」
卿莘聞言,稍稍鬆緩下來:「正好試了試這幾年心性修得如何,事實證明也沒有師父說的那麼差。」
雲棲聞言挑了挑嘴角:「火爆脾氣確實有收斂,自信卻是一如既往,還是從前的卿莘,分毫不差。」
「不過才三年,能有什麼變化?」
雲棲沒有接話。
卿莘並未在意,繼而問道:「我還沒問父帝召我回來是為了什麼事,待我回去問一問,若很快便能結束,你就等等我。到時候咱們還能有部分路程通行。」
「不了。」雲棲卻道:「你自去辦你的事情就好,不必管我。」
「你不去西方?」卿莘問道:「那去哪裡?上清境?還是回人界?」
雲棲沒回話。
「你是什麼意思?」卿莘逐漸察覺到不對,「……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對方大方承認,道:「子乙的推算應該不會輕易出錯,我再等幾日。」
他語態尋常,可這仿若寒暄的語氣,卻輕而易舉擊潰了卿莘前一刻還在引以為傲的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