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離開沃野
「陵游。」芫蕪躺在榻上,看著上方帳子上的花紋。
「嗯。」陵游原本閉眼眼睛,聞言睜開,順勢把身邊的人又攬緊了一些。
芫蕪一笑,說:「我忽然間覺得,陰陽二氣和合的修鍊方法,果真是有其神奇之處的。」
「我不懂這些。」陵游如實道:「我自建木中化身而出,修鍊之道也是自己一點一滴摸索出來,並不知你所說的陰陽和合之術。」
「你雖然不知道,可是已經會了呀。」芫蕪反起身,趴在他胸膛上,「以後長久以此法修鍊,定然事半功倍。」
陵游看了她一會兒,說:「你想如何便如何。」
「哈哈哈哈。」芫蕪被這句話引得忍俊不禁,趴在他身上笑個不停。
陵游也無聲地笑,一邊笑一邊把人攏進懷裡。
「那……」等笑過了,芫蕪抬起頭,湊到陵游的耳邊,輕聲問道:「我們要不要……再修鍊一會兒?」
既然是修鍊,有利於修為提高身強體健,自然是無不可的。
於是房內再起一片旖旎,可是此時沒有人想起,已經在院子里等了一夜的上邪。她伴著清晨的日光等著主人開門出來見她,這一等,卻等到了黃昏消失掉最後一絲蹤跡。
直到夜幕微微降臨的時候,房門才算是開了。
芫蕪和陵游攜手走出來,伸手,把她收回手中。
「主人。」上邪此時若是人形,小臉兒定然是呈現苦瓜形狀的。
「你自從有了陵游主人,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你看我多識相,為了不打擾你們在一處,就算是傷勢恢復了,已經可以重新變回人身了,也沒有變回去,還是呈一把劍的模樣。」
「可是主人,你竟然把我扔在外面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啊!」
「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怎麼了?」陵游看見芫蕪忽然露出無奈的笑,問道。
「沒什麼。」芫蕪如實回答,「上邪鬧彆扭了。」
陵游懂了。
然後他問道:「靈器已化身成人,是否也能像人一樣尋找伴侶?」
「啊?」芫蕪有些驚訝他怎麼忽然說起了這個,不過也順勢回答道:「當然是能的。既然靈智已經開啟了,當然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選擇如何生活的。」
「你是說上邪嗎?」
「主人,我不要離開你!」上邪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驚恐,「主人你不能拋棄上邪啊!」
「誰說要拋棄你了?」芫蕪無奈回答道:「我是就事論事,若是有一日你有了心儀之人,我是萬分支持你們在一處的。」
「我沒有心儀之人,也不會有尋找伴侶的想法,我要一直跟在主人身邊,你不能甩掉我!」
「她說了什麼?」陵游問道。
「沒什麼。」芫蕪笑道:「她還是跟個孩子一樣,鬧彆扭罷了。」
陵游點頭,然後問:「我們去哪裡?」
芫蕪思考之際,上邪在心中暗暗道:這個人根本不是以前的陵游主人了,太黑心了,太可惡了!他哪裡有以前的那個陵游主人好?根本比不上!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能怎麼辦呢?打又打不過,爭寵也爭不過。
以前的陵游主人,什麼時候能回來啊?上邪在心中默然神傷。
「咱們出海吧。」芫蕪開口道。
「出海?去哪裡?看海上風景嗎?」
「不是。」芫蕪道:「去見故人。我們有很多朋友,不對,是我們所有的朋友,他們都住在『三界之外』。」
「他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陵游,我帶你去見他們好不好?」
「好。」
……
沃野國。
「緣何!」破穹樓中,其厭飛身到戰台之上,攔住雙目猩紅的緣何。
「讓開。」緣何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讓。」其厭極其罕見地視死如歸了一回,「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讓開!」
「不讓!」其厭死死抱著他的手臂,「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一開始來賭坊來破穹樓的目的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現在是要幹什麼?跟這裡的人共沉淪嗎?你也要以殺生為樂以飲血為豪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誰?忘了你要做什麼?」
「陵游身死魂消,大仇未報。芫蕪百來年生死不明。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為了一個欺你騙你的殺你至親的仇人,你要讓自己墮落到何時才能停止?你還記不記得你到底是誰!」
緣何的手垂到了身側。
戰台的另一側,重傷倒地的對手居然能在瀕死之際逃生,大驚之餘,喜不自勝。
其厭將緣何帶出賭坊,回到竹林小院當中。昔日生機勃勃的小院如今一片狼藉,數月之前一場大戰之後,誰都沒能顧得上回來收拾。
誰能想到,忽然出現的青衣女子居然會是當初親手殺害陵游的神族之人,還是西方的戰神,少帝之女,神界公主。
當日他二人一場激戰,這座院子,算是毀了大半。僅余幾間屋子,勉強還能住。
「要不先回雨屋吧。」其厭勸道:「我替你處理身上的傷口。」
「不用。」
「可是這裡這個樣子,哪裡能住人?」
緣何不回答其厭的話,快步走向其中一間屋子。
其厭跟著進到屋內,見兩件形制相同的禮服整齊地掛在衣架上,並未受到戰爭的波及。
這兩件衣服,他如何能不眼熟?
見緣何小心翼翼地用靈力除去衣服上的灰塵,其厭鼻頭忽然生出一陣酸澀。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沒有再出聲。
過了片刻,等緣何確定禮服上面的灰塵除乾淨了,才開口道:「我要出去。」
「出去?」其厭一驚,「去哪兒?」
「去找阿姐。」
「可是那海上……」
「我在賭坊里百年,也不是白費的。」
其厭默然。
「陵游哥哥的仇,一定要報。我與神族,勢不兩立,至死不休。」
「我陪你一起。」
陵游轉過身,驚訝地看著其厭。
「看什麼?」其厭重申,「我說我陪你一起出去。」
「海上兇險,你覺得能走出沃野國?」
「那我過來的時候還不如現在呢,是怎麼過來的呢?」其厭道:「你連護著我離開的把握都沒有嗎?」
「歪理。」
「就是歪理。」其厭「呵」了一聲,「但那又怎樣。我說我要和你一同離開,你就甩不掉我,你信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