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瘟疫
「小丫頭,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向你坦白。如今……說出來也不用怕了。」
「當初和庚辰一起去到沃野國的,是西方少帝與萬獸之主的女兒,榆罔氏帝室的長公主。同時也是我的阿姐,廉青。」
「我與她,就像緣何和你一樣,是至親。」
「我今日之舉,你不必感到內疚。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心甘情願,雖死無悔。」
……
「雲棲。」芫蕪流著眼淚醒過來,嘴裡還喚著夢中人的名字。
「你終於醒了!」
讓她驚訝的是,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不是陵游。
而看清眼前這人的模樣之後,則是直接睜大了雙眸。
「揺……搖情?」
「這麼久沒見還能一眼認出我來,果真不枉我和半落萬里迢迢找到這裡來。」
揺情笑著將手放到芫蕪眉心,片刻之後道:「你受連息咒所累,元氣大傷。如今雖然是醒過來了,但最好做好準備,想要恢復如常,需要不少時日。」
「你怎麼會在這裡?緣何呢?緣何在哪裡?陵游去哪兒了?至華境……」
「先停一停。」揺情笑得無奈,「你剛剛轉醒,不宜太過激動。問問題也一個一個問,我一下子沒辦法回答這麼多。」
她看著閉了口的芫蕪,頓了頓,接著道:「緣何的命和你連在一起,你活下來了,他就不會死。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想要醒過來,絕非易事。」揺情深深地嘆了口氣,「還有至華境,情形也不容樂觀。」
「我在這裡照顧你,他們幾個一直在外面安置境中生靈。期間陵游回來過幾次,你都沒有醒。」
「你要見他嗎?我替你找他回來。」
「不用。」芫蕪拉住揺情的手,想要起身,「你方才說至華境情況不好,如何不好?」
揺情一邊扶著她起身,一邊回答道:「大戰之後,境中生了瘟疫。一夕之間,遍地肆虐。」
「怎麼會?」芫蕪不敢相信,她以為揺情說的不好,只是戰爭中的傷亡。
「他們都不是人族,怎麼會生瘟疫?」
她對於瘟疫的了解,還停留在少年時入塵世遊歷。途中遇到一座生了瘟疫的城池,他們去到那裡的時候,見到的已經是一座死城。
雲棲說,人族沒有靈根護體,一生當中各種病症不斷。而遇到瘟疫,便如同遭逢大劫。能不能活,全看運氣。
一旦發現瘟疫,遭難的絕不會只有個別人,往往是一座城,甚至數座城。疫病所至的範圍之內,如同野火燎原,難有逃脫。家家有僵戶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
可是至華境中的生靈或是生來非人或是早已脫離了肉體凡胎,怎麼會出現瘟疫呢?
「人族的疫病不會危害到妖魔,但專門針對有靈根的生靈研製出來的疫病可以。」揺情道:「我已經查探過了,此次疫病是那場大戰中被施下的。」
「有人專門搜羅了可以侵害靈體的藥物,施以靈力製成特殊的毒藥,放在了那天的雨水中。一開始發現病情的人,都是那天淋了雨的。」
「而後人傳人,但凡同染病者有過接觸的,無一倖免。」
「雨水……」芫蕪回想大戰當日的情形,捶榻怒吼,「玄冥!」
「此毒複雜難制,必定是準備了許久。」揺情繼續道:「我從來到便開始研究,到今日也沒能制出有效的解藥。」
「所以先下只能用最笨的辦法,把已經患病的、有可能染了病的和確定沒有沾染的生靈分別隔離開來。」
「他們幾個按照我開出的方子,不斷地找葯製藥。但是那些染了病的人,還是死了大半。死者大多是靈力低微的婦孺,靈力較高者,撐的時間久一些。」
「我睡了多久?」芫蕪問。
「兩個月。」揺情回答道:「我和半落來到蠻荒的時候,距離那場大戰剛剛過去三日。到今日為止,你已經昏睡了兩個月有餘。」
「起初陵游不信我,若非你傷勢過重,他是斷然不會讓我靠近你的。」說道這裡,揺情既無奈又疑惑。
「他沒了從前的記憶,一開始連緣何都不認得。」芫蕪解釋道。
「多謝你。」她鬆開了因為憤恨攥緊的拳頭,看著揺情道:「也拜託你。」
「我和半落將你們當作畢生的知己好友,所以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些。」
芫蕪無言,亦是認同。
「緣何呢?他在哪裡?」
「就知道你醒來便要問。」揺情道:「所以陵游將他安置在了隔壁,也方便我同時照料你們兩個。」
芫蕪下床,被揺情扶著來到另外一間房。
榻上的緣何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裳,靜靜的躺著,像是睡著了。
屋子裡充斥著濃濃的葯香,芫蕪走到床榻邊的功夫,便被熏的失去了嗅覺。
她坐在榻邊,伸手撫了撫緣何的髮鬢。如玉的容顏依舊惹人注目,卻失了往裡日的生氣。
「他的原身被毀,能保住一命,全憑連在你們二人身上的咒術。」揺情在一旁解釋道:「於妖而言,原身便是生之所在,靈之根源。靈體損傷之後尚能修復,原身若是毀了,便再沒了生還的可能。」
「他如今能存留一息生機,是借了你的靈息。」
「怎麼樣能救他?」芫蕪問:「是不是我痊癒了,他也能跟著恢復?」
揺情聞言卻搖了搖頭:「我對咒術了解不多,但是據其厭說,咒術的本質是詛咒,就算是有人造出了像連息咒這樣的法術,其根本是共死,而非共生。」
「換言之,緣何活著,是為了消耗你的生機。因為連息咒的存在,他會不斷地拖垮你。」
「而你,卻不能通過強健體魄來救他。」
「除此之外,你會發現有連息咒的存在,你自身的修鍊也會被拖累。即便以往一日千里,如今想要達到十一,都很艱難。」
「還沒問,你和半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芫蕪看著緣何半晌,才慢慢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