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消息
雪又下了兩日,地上的積雪已經沒過腳踝了,李氏看著外麵的天氣時不時地歎口氣,這做好的粉條還沒幹透,這要是再不放晴這個月的貨就真的交不上了。
顧如槿倒是快活,領著徐靖鈺、顧盼娘、王知知在院子裏堆雪人,徐靖鈺大襖外披著紅色的披風,頭上戴著兔毛圓頂帽子,穿了新作的鹿皮靴,紅紅的臉如年畫娃娃一般,就連顧盼娘和王知知都穿上新做的棉襖,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幾個孩子無憂無慮的,反而盼著再下大些。
就在幾人剛將雪人的鼻子裝好站在一邊欣賞自己的傑作時,來福帶著來旺回來了。來旺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受傷失了血,二人均是風塵仆仆的,眼裏還帶著血絲,應是日夜趕路回來的,顧如槿也沒有多問先讓兩人去休息了。
倒是李氏看到二人回來了,問了事兒辦成了嗎有沒有被為難之類的。
等吃了午飯,顧如槿才找了來福問事情的經過。
“你是說旗縣出了金礦!”顧如槿一向淡定的表情也出現了驚訝。
“據那老漢的描述是這樣的,岸頭村的人全死了!”來福麵無表情地說著,那趙大公子殺神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顧如槿渾身發寒,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不是沒見過死人,可從沒像現在這樣恐懼的,那可是一個村子的人,不是一群猴子一群牲口,趙楨當真是個殘忍嗜血的魔頭!
“那老漢現在怎麽樣了?”好半晌顧如槿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那老漢隻怕活不長了,本來歲數大了又受了驚嚇,屬下把他暫時安置在鎮上了。”
“好好的照顧著吧。”
說完這話兩人均未再出聲,顧如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盯著窗子發呆。
過了一會兒顧如槿歎了口氣接著道,“來旺的傷怎麽樣了?”
“抹了金瘡藥應是沒什麽大礙,我們一路從銅州繞到黔州才把趙家的人甩開,也不敢去藥堂就直接回來了。”說到來旺的來福語氣才帶著點擔憂。
“你好好看著他,有什麽異樣趕緊找大夫。”顧如槿點頭,接著問道,“京城呢?有什麽消息?”
“鄭家進獻了一道甜品得了梅妃娘娘的喜歡被賜了皇商,顧閣老被革了職……被遣到嶽州來學甜品的做法。”來福細細回想這自己得來的消息,撿了些有用的說了出來。
“怎麽回事?那倔老頭隻怕又要撞柱了。”顧如槿語氣裏帶著幸災樂禍。
“陛下為討梅妃歡心日日在禦膳房研究甜品,顧閣老在殿上大罵梅妃是禍國妖妃,陛下惱了就革了顧閣老的職,並讓他去鄭家仔細研究甜品體會其中樂趣。”顧閣老身為三朝元老,更是德武帝欽點的帝師,陛下雖對他頭疼不已也不至於如此折辱他。
顧如槿挑眉看著來福示意他繼續說。
“顧閣老當場喊著對不起德武帝的知遇之恩便撞了柱,隻是他醒來後似乎是死心了老老實實地跟著來了嶽州。”來福接著道。
顧如槿聽後思索了一會兒,陛下自有他的城府在,梅妃更不是飛揚跋扈的人,隻怕他二人是別有用意,隻是自己一時還猜不到。
“還有其他消息嗎?”顧如槿繼續問道。
“夫人想聽哪方麵的?”
“懷化大將軍府和鎮國大將軍府有什麽消息?”這兩位將軍是除安國公外唯二的兩員大將了。
“六月北海賊寇來犯,懷化大將軍鎮守前線,上個月卻突然失蹤至今生死不知,如今是明威將軍夫婦鎮守北庸關。”
“那北邊現在如何了?”顧如槿緊張地問。
“夫人放心,北海賊寇本已是強弩之末,懷化將軍突然失蹤,明威將軍夫婦不想放棄尋找才僵持至今。”
顧如槿聽後舒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無奈,明月的父親突然失蹤,自己要是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懷化將軍不是一項鎮守南境嗎?怎麽去了北境?”北境攻打海寇這項撈錢的事兒不一項是趙家做的嗎?
“六月時老安國公去世,安國公說要守孝,就讓懷化將軍去了。”來福答。
“嗬!他這時候倒是孝順了!”顧如槿諷刺地說道。
“屬下在黔州聽說耶羅國今年遭了大雪,牛羊凍死無數,明年開春隻怕要有異動。”若是耶羅國知道懷化將軍失蹤了定會生事,最有可能的就是攻打攔虎關,他們這裏首當其衝。
“那咱們得早做準備了!”明年開春莊稼都還沒開始長,隻怕是要從現在起開始屯糧了。
“咱們的人有消息了嗎?”顧如槿接著問。
“遮顏和惑香已經在鎮上了,追塵留在了京城。”
顧如槿聽後點了點頭,這些來福安排的一向妥當。
顧如槿問完了話就讓來福出去了,自己一個人翻出了之前寫的計劃書,無論打仗還是收買人心,金錢無疑都是最重要的,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腦子想些掙錢的法子,她一直想找老祖那隻烏龜商量的,可惜那隻烏龜一直沒有回應,現在她隻能靠自己了。
晚飯桌上,顧如槿說了要屯糧的事兒,顧老三夫婦卻不在意地道,“三娘剛回來不知道,那耶羅豎子最怕懷化將軍了,隻要有他在我們就不用擔心。”
“懷化將軍失蹤了!”明月的父親在南境一向有威望,隻是現在沒了他,南境隻怕要落入別人的口袋了。
“羅大將軍失蹤了?什麽時候?我們怎麽不知道?”聽得懷化將軍失蹤了,顧老三夫婦擔憂了起來。
“這個消息被封鎖了,別人不知道,上個月失蹤的至今未找到!”顧如槿答道,有心人定會將這個消息散布出來的。。
“怎麽會這樣呢?耶羅豎子若是知道懷化將軍失蹤了定會猖狂起來。”顧老三愁容滿麵地放下了筷子,即使如顧老三這樣的也曾經有過年少熱血的英雄夢。
“那我們得多屯些糧食了!”顧惠娘一個女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一家的生計。
“等過兩日天晴了,我們再去一趟鎮上。”李氏接話道,“還要跟你爺奶說一聲!”
“還有村裏的人,能跟村長說一聲嗎?”顧老三扭頭問顧如槿。
“爹隻管去說!”
吃過飯顧老三讓顧安郎背著他去了村長家,不一會兒二人又領著村長回來了。
“三娘,你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從哪裏聽說的?”柳學鳴不太相信她一個婦道人家說的話。
“學鳴伯,是家中下人在黔州聽人說的,不管真假我們有備無患!”顧如槿並不能解釋她的消息來源。
聽了顧如槿如此說,柳學鳴沉思了一陣兒,跟顧老三道了謝,起身回家去了。
雪小了很多,柳學鳴敲響了打穀場的鑼召集大家到打穀場議事。聽到敲鑼聲家家戶戶都出了人來,隻有裴還家沒來人,毛氏向來不參與村子裏的任何事情,而關係好的幾家自會跟她通消息。
“我得了個消息,跟大家說一聲。”柳學鳴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耶羅國遭了大雪,明年怕是要生事,咱們要先把糧食屯起來。”
“村長咋知道耶羅國遭了大雪了?”柳四嬸錢菊香接話道,她就看不慣他柳學鳴,明明要叫自己男人一聲四哥,卻總是擺著一副村長的架子
“錢氏,你少插話!”不待柳學鳴說話,七爺爺先嗬斥道,轉頭對柳學鳴說道,“你繼續說。”
“這消息真不真誰也不能確定,我的意思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待雪停了,想買糧食的大家結個伴還能便宜一些,不相信的到時真出了事也不要怨天尤人。”他並沒有說消息的來源,怕有些人生事給顧家帶來麻煩。
柳學鳴說完就揮手示意大家散了,村民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討論這此事,有相信的也有不當回事兒的。
李大嬸和李氏一起回了顧家。
“你說不會真打起來吧?我是不太相信的!”李大嬸熟門熟路地自己找了凳子坐在火盆旁,之前顧家又蓋房子又做家具的,李氏已經許久沒找自己做繡活兒了。
“是真的!我家三娘說懷化將軍失蹤了,耶羅國肯定要借此生事的。”李氏壓低了聲音道。
“懷化將軍失蹤了?”若是真的,那耶羅國定會趁虛而入的。
“是來福兄弟在黔州聽說的,那裏離耶羅腹地更近一些。”李氏對自家人是深信不疑的。
“看來真得屯些糧食了!”
李大嬸在顧家坐了半晌,李氏兩人東拉西扯的說著閑話。
“對了!你家是不是有個漂亮小姑娘?”李大嬸突然想到了什麽。
“你說的是哪個?”自己家裏有好幾個小姑娘,不過對方多半說的是來喜。
“聽說是長得很漂亮,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是有一個,出啥事兒了?”看來還真說的是來喜。
“你們小心些,我昨個兒聽見裴癩子和柳鐵蛋那倆無賴勾勾搭搭的在說那個小姑娘。”李大嬸撇著嘴憤憤地道。
“話說回來,你家咋又來了個小姑娘,這麽多人家裏能住得下嗎?”李大嬸好奇地問。
“是三娘的丫鬟!”李氏也知道那小姑娘早晚要惹禍,可是都進了自家的門,斷沒有再趕出去的道理。
“三娘咋想的找這麽個丫鬟?難不成是給姑爺準備的?”大戶人家可是都要給丈夫準備妾的。
聽李大嬸這麽一說李氏怔住了,“應該不可能吧!那孩子還小還不到十五歲!”
“怎麽不可能,這有錢人家就喜歡從小養到大的!”那些達官貴人多得是人麵獸心的。
“這……”來喜確實不像翠屏什麽都能幹,她總是呆呆地跟在顧如槿身後,什麽也不做,偶爾說兩句話也總是能噎死人,而三娘卻對她格外寬容。
“我等晚上問問三娘吧!”若真是如此,那她要想法子把那小姑娘打發出去。
李大嬸走後,李氏越想越懷疑,也坐不住了,起身去了顧如槿屋裏。
屋子裏顧如槿正坐在床上給徐靖鈺講故事,顧璟弘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叫著時不時喊一聲娘。
李氏看來喜不在屋子裏壓低了聲音道,“娘問你來喜是不是給姑爺準備的妾。”
“娘想哪裏去了?來喜是我妹妹。”顧如槿覺得好笑
妹妹不就是姨娘嗎?李氏還要再問。
站在窗子外的來喜道,“妾是什麽?吃的嗎?人也可以吃嗎?”語氣中似乎有些躍躍欲試。
她生平隻對兩件事感興趣,吃和劍法。
背後道人長短還被人聽個正著,李氏訕訕的走了。
來喜在身後追問著人能不能吃。
來喜是被來福撿回來的,初見時三歲的來喜跟著一群逃難的乞丐蹲在街頭,可能是那時候餓的,來喜對吃的便有了執念。
來福那是在外執行任務,小小的女孩卻一直跟著他,為了掩飾身份來福便自稱是小娃娃的爹,後來便被來福帶回京城學習避月劍,避月劍劍法獨特資質沒有要求,隻需心思純淨心無雜陳,十年磨一劍,十三歲的來喜,隻一招就打敗了上一任避月劍主人,隻是劍法大成的來喜智力卻永遠停留在十歲了,這是修習避月劍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