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槿身體虛弱不能下床,又有毛氏和李氏一直盯著她,她自己也知道現在不是她操勞的時候,便讓來福退出了鄭熙呈舉辦的花魁大賽,一切事宜她也不再操心。
惑香每日都要過來把一次脈,直達十天後,顧如槿才被允許在窗下曬曬太陽,顧如槿便讓婆子們搬了三張搖椅放在窗外,跟毛氏、李氏母女三人隔著窗子閑坐說話。
王雲林寸步不離地趴在顧如槿腳下,天氣冷了,他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這次顧如槿出事,他是在幾日後才知道的,不由得心裏後怕,這幾日他都縮在屋子裏陪著顧如槿,屋裏溫度高,他的行動也沒那麽僵硬了,睡的也少了。
毛氏和李氏吃著爐子裏煨的紅薯說著家裏的情況。
“今年咱家種了許多地蛋,這幾日你爹正等著人來收呢!”要不是因為這個,顧老三肯定也要跟著來。
“可真是老天爺保佑啊!眼看著要大旱,沒想到地蛋能賣上好價錢,不然這個冬天可就難熬了!”毛氏跟著感歎。
顧如槿將婆子端來的參湯兩口喝完,劉媽媽上前接過空碗,拿溫水浸過的帕子遞給顧如槿,顧如槿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臉。
“咱們村子裏種了多少地蛋?”
裴金珠一家不知所蹤,毛氏便將當初被要走的地拿了回來,佃給了村裏人,自己隻留了半畝地種些四季吃的青菜,對於村子裏的事情她也不大了解。
李氏整日跟著顧老三家裏地裏忙活,對此還是知道一些的,“咱們村子裏家家都種的有,隻是有人擔心將來賣不出去,種的少了些,咱家倒是種的多,你爹說要是能賣上好價錢自然是好,賣不上就自己吃了,關鍵是種地蛋不用操勞,可比莊稼省心多了!”
前幾日有人來村子裏收地蛋五文錢一斤,可把顧老三高興壞了,村子裏種的少的人心裏酸的不得了。
“今年是頭一年,許多人都是觀望的態度,等來年開了春,種的人就多了,價格自然就下來了!”顧如槿提醒道。
李氏笑了笑,“你大哥也是這麽說的!”
說道顧安郎,李氏愣了一瞬,接著又笑了起來,“你身子不好,受不得涼,今年就別回去了!”
顧如槿沉吟了一陣,“江上風大,卻是不太方便,坐馬車又顛簸,應該是不回去了,過幾天讓爹也過來,你們就留在嶽州過年吧!”
聽到顧如槿不回去,李氏明顯鬆了口氣,搖頭道,“咱們家裏還有一大家子人,我和你爹怎麽走得開?過幾日我就回去了,你婆母倒是可以留在這裏過年!”
毛氏就住在顧家隔壁,顧家的動靜她如何會不知道?
顧家大兒媳因為銀子天天在家裏鬧,顧家大郎煩的躲出去半個月不回來,沒想到在外麵惹下了風流債,被人堵上了門,大兒媳氣的回了娘家。
這事兒僵持了一個多月了,來前,那女人已經住到了顧家,據說肚子裏還帶了一個,已經三個月了。
李氏也是在床上躺了十幾天才好,要不是顧如槿突然來信,她指不定在家裏被氣出個什麽好歹的。
隔著窗戶,顧如槿看不見李氏的表情,毛氏看著愁容滿麵的李氏,好心提議道,“嫂子有什麽為難的,就說出來吧!咱們也都不是外人,阿槿是個有本事的,定能想到解決的法子!”
顧如槿立馬想要從窗戶上往外看,被身後的劉媽媽阻止了。
顧如槿重新躺會椅子上,擔憂地道,“家裏是遇到什麽難事兒了嗎?能幫的我一定幫!”
李氏原本是不想說的,但她也不想女兒在月子裏跟著瞎擔心,“還不是你不爭氣的大哥做下的好事兒!”
李氏咬牙切齒,要是顧安郎在跟前兒,她定會上前給他一巴掌。
“有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跟人出去鬼混,被人下了套,現在那女人大著肚子住在咱們家,秀秀也被氣回了娘家!”
李氏越說越氣,眼淚不爭氣地留了下來,“你說咱們家這是怎麽了,幾個兒女,隻你小弟安生的!”
前些日子,那牛大壯回來找元娘,看元娘的態度還是惦記著牛大壯的,隻是礙於那老婆子還在,一時也沒有應下來。
在李氏看來,大女兒養活著幾個孩子不成問題,過了最艱難的這幾年,就什麽都有了,又何必回那個家受氣呢!
顧如槿聽得不是什麽大事便放了心,“能確定那是大哥的種嗎?”
“他說有過兩回,算時間應該是!”
顧如槿在心裏感歎,當初顧安郎一心為自己的小家謀劃,她還敬佩他是個男人,可如今這事兒看來,男人倒是真男人,敢作敢當,就是管不住想偷吃的嘴。
“那女人想要什麽?”
說到這個李氏又是止不住的歎氣,“要是個窯姐兒或者是圖錢財的,咱們怎麽也能打發了,可那女人一心想給安郎做小!”
顧如槿可不認為顧安郎的魅力大到讓女人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做妾室。
“娘或者大哥是不是在她麵前露過財?”
李氏仔細想了想,搖頭,“你大哥當天出去,身上隻帶了二兩銀子,在外麵住的半個月還是人家出的錢,娘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錢財的事兒!”
李氏現在手裏有錢,二兩銀子已經不看在眼裏了,可二兩銀子在窮苦人家可是能花半年的!
“這都不重要了,娘應該知道妾室是奴籍,生的孩子都隻能叫她姨娘,主母也可以隨意發落,娘回去將這些講給那女人和大嫂聽,大嫂不笨她知道怎麽做,且大哥做了錯事,以後定會敬著大嫂的!”
毛氏和李氏對視一眼,眼裏滿是懷疑,她們莊戶人家隻是聽說了妾室是奴籍,可富家子弟寵妾滅妻的多了去了,從沒見有人真的將妾室發落了!
沒聽到李氏的回答,顧如槿也知道她的顧慮,“娘就放心,那些寵妾滅妻的都是商戶,你看真正的士族哪個不是把嫡妻供的高高的,娘隻需提醒他們,要想孩子以後念書考科舉就要按著規矩來!”
李氏這才應下,並在心裏默默地下了決定,為了孫子以後的前途,這規矩一定要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