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三個問題
“這是很關鍵的三個問題。”維爾萊斯點點頭“第一個問題我想並沒有太大的懸念。根據巴羅爾自己的描述，薇拉為了自己活命放棄了巴羅爾，這直接導致他要獨自麵對一個比自己強大不少的敵人。被這種人出賣過，我想巴羅爾不再見她也是有情可原的。”
“薇拉姐不是那種人。”雷格納突然臉紅脖子粗地爭辯起來“這七年來她都一直在為自己當年的行為懺悔不已，所以會長大人，請你在提到他的時候不要用那種鄙夷不屑的口氣。”
維爾萊斯愣了一愣，他沒想到從開始到現在一直表現得謙卑溫和的雷格納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發飆。作為月影盜賊公會的最高掌權人，很少有人會用這種語氣來和他說話，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雷格納似乎也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失禮，於是訕訕地低下了頭，但他不準備道歉，因為他覺得自己一旦道歉，就等於是認同了維爾萊斯對於薇拉的評價。
“好吧，也許如你所說，小子。可是不論如何，薇拉當年拋棄了巴羅爾獨自逃跑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維爾萊斯歎了口氣說道。
雷格納也愣了愣，他沒想到月影盜賊公會的會長竟然這麽輕易就對自己妥協了。可是仔細回想，維爾萊斯說的也不錯。薇拉即便過後再如何悔恨，往後再如何改過自新，但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拋棄了自己唯一的親人獨自逃跑，這一點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人生一直就是這樣，做過什麽事情就絕對沒有反悔的餘地，所謂的曾經永遠都是定式，不會因為現在或者未來而改變。
“那麽第一個問題，你明白了麽？”維爾萊斯問道。
“我……我明白了。”雷格納吞吞吐吐的回答，他雖然不想承認，可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否定巴羅爾的做法。如果雷格納也被自己曾經無比信任的人背叛，他又會怎麽做呢？
“很好，那麽現在是第二個問題。”維爾萊斯接著說道“我想請問你，如果你被獸人害的家破人亡，被獸人奪走了一切，而現在你擁有了力量，你會怎麽做？”
“我？”雷格納想了想，雖然自己不曾擁有過家人，但是被別人奪取一切的痛苦他也深有體會。
“我會複仇！”雷格納肯定的說“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去複仇，我要讓奪走我一切的人品嚐我的憤怒，我要讓奪走我一切的人感受我當時所經曆的痛苦。我會複仇！用任何方式去複仇！”
“答對了，巴羅爾就是這麽做的。”維爾萊斯打了個響指，雖然這是隻有人類才喜歡用的動作，但是作為一個長期在人類世界生活的精靈，恐怕維爾萊斯對人類文化的理解比對精靈文化的理解還要深刻。
“那麽巴羅爾他……”雷格納隱約猜到了什麽。
“正如你所猜測的，隨著這幾年巴羅爾實力的突飛猛進，他也越發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去進行複仇了。而複仇的對象，就是獸人，以及險些讓他喪命的法師。可是那個法師在幾年前就被科爾達克和賽勒諾斯給殺了，為此他遷怒於秘法之眸。”
維爾萊斯一邊說一邊將一疊文件交給了雷格納，他相信這個小家夥可以看懂“從這些情報上不難看出，巴羅爾的實力在這幾年越來越強，所以他漸漸擺脫了公會的控製，我的命令他也開始不怎麽聽了。”
雷格納翻了翻，他發現巴羅爾自從加入月影盜賊公會開始到現在所做的所有對隕星城或者東部大陸有影響的事情都記錄在了上麵。其中就包括了巴羅爾刺殺布裏索尼斯哨站領主這件事的詳細介紹。
其實當年“布裏索尼斯事件”的始作俑者並不是已經成為了科爾達克刀下亡魂的奧爾文，而是巴羅爾。
他和奧爾文兩人同時行動，奧爾文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公會委派去布裏索尼斯哨站拖延時間製造混亂，而巴羅爾則趁機刺殺了布裏索尼斯哨站的領主。由於巴羅爾身份比較隱秘，所以這件事的功勞全部都堆到了奧爾文的頭上。
最可憐的還是奧爾文，他當初隻是奉命去布裏索尼斯哨站製造混亂，卻沒想到自己完全就是給巴羅爾當掩護打下手的嘍囉。事成之後，奧爾文莫名其妙獲得了“布裏索尼斯事件”的全部榮譽。而這個白癡竟然也不去細想，將所有的功勞坦然受之，這才一時間名聲大噪，成為隕星城人人談之色變的變態殺手。
雷格納看著手裏的文件，不禁心中暗暗吃驚。他不僅吃驚於巴羅爾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做出了幾個驚天動地的大事，更吃驚於月影盜賊公會的情報收集能力。
維爾萊斯雖然嘴上說著巴羅爾脫離了月影盜賊公會的掌控，可雷格納根據手上的情報來看，月影盜賊公會依舊將巴羅爾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如果維爾萊斯願意，雷格納毫不懷疑他可以知道巴羅爾昨天吃了幾碗飯喝了幾口水。
這不由得讓雷格納對月影盜賊公會產生了深深地敬畏之情，這種情報掌控能力是在是太過可怕了。
維爾萊斯接著說道“巴羅爾這幾年一直在挑撥獸人和秘法之眸之間的關係，企圖引發他們之間的爭鬥。而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成功了。”
“所以，獸人之所以會出現在夜歌森林是由於巴羅爾挑撥的緣故？”雷格納問。
“是的，至於他是否掌握了你們的行蹤，並且把獸人引到了你們小隊那裏，我就不確定了。但我想，即便他知道也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計劃。”維爾萊斯說道。
“可惡！”雷格納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噌噌的往上竄，巴羅爾不禁挑撥獸人，還間接害死了賽勒諾斯，甚至差點讓自己的親姐姐也慘死獸人手下。看來薇拉的這個弟弟性格已經徹底的扭曲了。
維爾萊斯似乎知道雷格納在想些什麽，他給雷格納釋放了一個小小的精靈魔法，讓他先冷靜一下。
雷格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賽勒諾斯已經死了，他現在再生氣也沒有用。所以他盡量撫平了自己的情緒，繼續仔細的瀏覽著情報。
從情報上來看，巴羅爾活動所需要的資金大部分都來自於皮爾德這個草包的腰包，至於交換，恐怕是巴羅爾打著月影盜賊公會的名號承諾在事成之後將皮爾德扶上隕星城主的位置之類的。
可是看到後來，雷格納不禁吃了一驚，根據情報上的記錄。秘法之眸已經聯合其他勢力開始了對北方獸人的戰爭，雖然這並不是有明確組織紀律的國家戰爭。但東部大陸大量人類強者的侵入勢必會在獸人和人類之間掀起腥風血雨。
雷格納指著情報問道“會長大人，這幾天……”
“正如情報所說的，秘法之眸開啟巨額懸賞，以此引誘大量強者入侵獸人領地。算算時間的話，這場戰爭已經開始有兩天了。”維爾萊斯肯定了情報的內容。
“那會長大人，既然月影盜賊公會知道事情的整個內幕，為什麽不阻止他們？”雷格納很不解，他雖然知道不多，但也明白種族間的戰爭都會伴隨著大量的流血和犧牲。
“你讓我怎麽阻止？難道告訴獸人和秘法之眸他們之間存在誤會，一切隻是我的弟子搞出來的惡作劇麽？”維爾萊斯反問。
“這……”
維爾萊斯歎了口氣“所以，公會不能阻止，也不會阻止。這次戰爭的主角是秘法之眸和獸人，不論結果如何，對於我們月影盜賊公會都不會有太大的損傷，我們甚至還有很大的利益可圖。所以，我沒有阻止的必要，也沒有阻止的理由。”
“可會長大人，這可是無數的生命……”雷格納欲言又止。
維爾萊斯盯著雷格納突然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這雙手能抓住多少東西？”
雷格納有些不解的看著維爾萊斯，而維爾萊斯也沒有等待雷格納的答案“很少，真的很少，而世界卻很大，非常大。即便是傳說中的百臂巨人，他的雙手也遠遠不足以握住整個世界。所以，我不會把自己的心思分在那些和自己沒有關係的東西上。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手中擁有的，並把它緊緊抓牢。”
“對我來說，月影盜賊公會就是我手中擁有的，所以我會把它緊緊抓牢。其它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也管不了。”維爾萊斯說，他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你的手中又有什麽呢？”
“我……”雷格納有些猶豫，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手中擁有什麽。
維爾萊斯也不準備從雷格納那裏得到什麽回到，他接著說道“你這次的毒是安妮洛特幫你解的。”
“安妮？”
“是的，你中了一種熱性非常強的毒，隻有依靠身為禦水者的安妮多年積累的冰霜精華才能夠中和毒素。而為了解你的毒，安妮耗費了自己近一半的冰霜精華。這直接導致她的魔力等級下降了四級。”維爾萊斯再次拋出一記重磅炸彈。
“什麽！？”雷格納睜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中的毒非常古怪，但卻沒想到解毒卻花費了安妮洛特這麽大的代價。
維爾萊斯說道“你也是一個影舞者，所以自從你來到東部大陸之後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考慮是否也收你為徒。而巴羅爾則感覺到了你的威脅，所以趁早出手先對你進行一次打擊。”
“這就是巴羅爾想要殺我的原因？”雷格納問，他突然覺得薇拉這個弟弟人品真不咋地，自己不但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而且真算起來他應該還算巴羅爾的二師弟，結果這二師弟剛見到大師兄就被捅了一刀。
“可以這麽說。隻有真正出色的弟子才能從我這裏繼承一切，而巴羅爾感到你的存在會對他構成威脅，所以，他開始了行動。當然，他還是有所保留，如果他當時在對你的那一刀上附帶了自己的屬性能力‘黑色詛咒’的話，你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維爾萊斯點點頭。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殺掉我？”雷格納問。
“因為我。他害怕直接殺掉你會激怒我，所以他選擇重傷你，並且借此削弱和你站在一起的安妮的力量。”維爾萊斯說道。
雷格納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他和巴羅爾就像兩隻被關在盒子裏決鬥的蟋蟀，而維爾萊斯則是觀看這場決鬥的人。他要從兩隻蟋蟀中選出更強的一個，並將他作為自己的真正傳人培養。
原本巴羅爾可以在雷格納成長之前就幹掉他。但由於維爾萊斯的存在，使得他心中多少有了一些顧忌。但是安妮洛特卻出現在了雷格納的身邊，兩個屬性能力者的聯合無疑會對巴羅爾形成巨大的壓迫力，所以，他不得不采取行動讓這場決鬥能夠處在一個相對公平的平台上，至少是他認為的公平平台。
所以，巴羅爾打傷雷格納，並使得安妮洛特被迫削弱自己的實力來拯救他。
“我讓安妮留在你身邊本意是警告巴羅爾我始終在觀察著你，讓他不要亂來。但沒想到巴羅爾卻以為我讓安妮站在了你這一邊，所以他才會急著動手，我也因此不得不提前出現在你麵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你。不過這其實並不能怪巴羅爾，從安妮對你那麽親昵的表現來看她確實站在了你這一邊。”維爾萊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在他眼中一直乖巧聽話的安妮洛特這次卻突然有了自己的選擇。
安妮洛特和自己親昵？這話雷格納怎麽都不信，這個妞兒性格詭異莫測，自己也很難吃得住，大部分時間他都被少女那冰霜氣場震的一愣一愣的。至於和自己表現親昵更是無從談起，至少他自己是完全沒看出來。
“好了，三個問題我都已經解釋完畢了，那麽現在，你可以作出自己的選擇了麽？”維爾萊斯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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