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風雨前的寧靜
霍克帝國西南部，科斯塔要塞的病房之中。
艾琳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然後對躺在病床上的傷病說道“好了，今天的神術治療已經結束了，晚飯之後請讓醫師給您換藥。”
“太謝謝您了，艾琳小姐。”受傷的士兵感激的說道。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艾琳帶著滿足的笑臉對傷員點點頭。
雖然這張被重度燒傷的臉理應看上去猙獰可怖，但是傷員在看到艾琳的表情之後，也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來。隻是沒笑多久，他臉部肌肉的收縮就牽動了傷口。讓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起初的時候，不少士兵都因為醫務部門來了這麽一個醜八怪而頗有微詞。說什麽長這麽醜還在傷員麵前晃悠，這不是成心減緩傷員的恢複速度麽？
但是艾琳對此卻一直默默地忍受著，說她是醜八怪的人太多了，她可以說習慣了，但傷心卻是在所難免的。可是以艾琳的性格，她自然不會對這些說她醜的人加以報複。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變得有用起來，她希望能用這種單純而笨拙的方法讓人們改變對她的看法。
而現在看來，她真的做到了。如今在科斯塔要塞，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在背後稱呼艾琳為小天使。因為這個半精靈少女雖然有著惡魔般的麵孔，但是那如同天使一般純潔幹淨的心靈，卻成為了她最大的美麗。
到了現在，如果有哪個士兵敢在暗地裏侮辱或者詆毀艾琳的話，那麽這個家夥很可能會被其他士兵揍成豬頭。這可不是誇張，事實上幾個月前軍營裏發生了不少鬥毆事件。其原因就是有人罵艾琳是醜八怪，結果被認同艾琳的人聽見了，然後他們就從爭論變成爭吵，再由爭吵變成了打架……
而艾琳每次聽說別人因為自己打架的時候，就會非常的內疚。不過好在南希經常勸慰艾琳，這才沒讓艾琳整天都活在內疚之中。而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人都對艾琳發生了改觀，到現在為止已經沒有什麽人會說艾琳的壞話了。
周圍人態度的改變讓艾琳非常的開心，她喜歡這種幫助別人的感覺，她喜歡被別人尊重，她喜歡科斯塔要塞的一切。有時候艾琳會想，如果不是雷格納的話，她哪怕在這裏一直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錯。因為她在這裏過得很充實，也很滿足。
而今天又是充實的一天，艾琳從清早做完祈禱之後就開始在病房裏忙碌了。她給五個傷員施展了神術來加快恢複，等到做完一切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了。下午的時候，因為神術耗盡，艾琳就開始使用醫術來治療傷員，總之這一天下來艾琳用自己所學會的一切在幫助他人。
一天的忙碌之後，吃過晚飯的艾琳又跑到麵包店裏麵買了幾大塊粗製麵包，然後七拐八拐地在科斯塔要塞裏麵穿行著。
雖然這些小胡同看上去陰暗異常，可能會藏著一些不法之徒，但是艾琳對此卻完全不在意。單純看臉的話，恐怕歹徒就算去截男人的色也不會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如果劫財的話，艾琳身上通常隻帶幾個銀幣，就算丟了也不可惜。
更重要的是，艾琳現在在科斯塔要塞不論是民間還是軍隊裏都屬於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大部分人都打心眼裏喜歡並且愛戴著這個“小天使”。所以如果有什麽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那他絕逼是下定了這票生意做完就跑路的決心了。
艾琳蹦蹦跳跳的來到了胡同的一個陰暗角落裏，她細心地把麵包掰成了拳頭大小的小塊。然後用清脆悅耳的聲音輕聲喊道“大家都出來吧，開飯了！”
一分鍾不到，藏在這個戰爭要塞不為人知角落裏艱難生存的小貓小狗們就跑了出來。
艾琳微笑地看著這些小動物，然後將麵包輕輕地擺在了地上。沒過多久，這些餓了一天的小家夥們就爭先恐後地湊到那裏吃了起來。
“真抱歉，我今天來晚了。”
“不要搶哦，都隻能吃一塊。”
艾琳蹲在那裏笑眯眯的看著那些小生物，還時不時地如同照顧小孩子的母親一般嘮叨兩句，她也不在乎這些家夥們是不是聽得懂。
“喵……喵……”最先跑過來吃麵包的小花貓在大快朵頤之後就跑到了艾琳的腳下。它用自己粉紅色的粗糙舌頭輕輕地舔著艾琳白嫩的腳踝，然後還時不時拿自己毛茸茸的身軀輕輕地蹭著她的小腿。
“小花你又吃胖了呢！”艾琳被小貓弄得有些發癢，不由得咯咯笑了起來。
這些流浪的貓狗是艾琳無意中發現的。因為雷格納離開之後，艾琳心中難免會有些煩悶，所以她有時候在晚上也沒什麽心思再看醫書了。而這些小貓小狗，就是她無意中閑逛時發現的。
而從那以後的將近半年時間裏，艾琳每天都會買麵包過來喂這些小家夥，風雨無阻。
“呃……”艾琳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帶著幾分尷尬的男聲。
艾琳一扭頭，就看到阿爾帕奇諾同樣也抱著一堆麵包，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猶豫著究竟是該離開還是和艾琳打個招呼。
“阿爾帕奇諾大哥！”艾琳反而先開口了，她看到阿爾帕奇諾倒是顯得非常高興。
“嗨……艾琳……好久不見……”阿爾帕奇諾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咦？”艾琳不解的扭了扭頭，她也不清楚為什麽，似乎自從雷格納走了之後，阿爾帕奇諾在她麵前總是表現的躲躲閃閃的。之前幾次見到他他似乎都是急急忙忙地找借口離開了，今天看來他還是這樣。
不過好脾氣的艾琳到沒有因此而對阿爾帕奇諾生出什麽不滿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阿爾帕奇諾手中的麵包給吸引了過去。她笑著問道“你也是來喂這些小動物的麽？”
“……”阿爾帕奇諾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放開心思走了過來。他笑了笑“沒錯，軍隊今天剛好給了我下午的假，我就出來轉一轉，順便喂喂它們。”
“阿爾帕奇諾大哥還真是好心呢！”艾琳開心地點了點頭，仿佛阿爾帕奇諾是來給她送食物一樣。
“我隻是向你學習罷了……”阿爾帕奇諾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這句話倒是沒有瞎說，事實上，在給了雷格納承諾之後，阿爾帕奇諾就一直在暗處關注著艾琳。之後他就發現艾琳的這個習慣。
或許是出於對艾琳的愛慕，或許是被艾琳這種善良的行為給感動了。總之阿爾帕奇諾這半年來隻要有空也會偷偷摸摸的過來給這些小貓小狗送一些食物。但可能是因為之前被艾琳拒絕過，也可能是因為雷格納所帶給他的壓力。阿爾帕奇諾卻始終避免著和艾琳正麵相遇。
因為今天艾琳喂食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阿爾帕奇諾這才和艾琳撞見了。
“我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一定要避開她？”阿爾帕奇諾在心中不斷地反問著，而今天他終於又和艾琳正麵接觸了。
“今天就當是給你們加餐了哦，以後可沒有這樣的好事了！”艾琳又對這些生物們說了幾句。
“你似乎每次都不會把它們喂飽？”阿爾帕奇諾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
“為什麽？”
“因為它們不可能永遠依靠我的。”艾琳笑著回答“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雷格納哥哥就會帶我回去了。如果它們依靠我形成了習慣，萬一我離開了，它們該怎麽辦呢？它們不能一直依靠我……就像我不能一直依靠雷格納哥哥一樣……”
“你快要走了麽？”阿爾帕奇諾眼神黯淡。
“我也不知道。”艾琳摸了摸一隻土黃色小狗的腦袋，她也不嫌髒，直接把它抱了起來，然後接著說道“但我總覺得雷格納哥哥最近會過來找我，也可能是我想他了吧？”
阿爾帕奇諾扭頭看了看艾琳，他發現艾琳提到雷格納的時候嘴角總是帶著幾分幸福以及盲目的信任。這讓他更加沮喪，看來艾琳和那個家夥的感情真的很深，深到阿爾帕奇諾覺得自己根本無力去競爭什麽。
“我想他一定也很思念你。”阿爾帕奇諾假裝平靜的回答。
“真的嗎？”艾琳聽到阿爾帕奇諾這麽說似乎還帶上了幾分驚喜。單純的半精靈少女總是對別人說的話輕而易舉的采取了相信的態度。所以，他聽到阿爾帕奇諾這麽說，就把它給當成事實了。
“當然是真的……”阿爾帕奇諾有些無力的苦笑。他實在有些搞不懂，這個女孩過去應該也經曆過不少的苦難，但為什麽她卻始終能保持著那份難能可貴的天真和善良呢？
想到這裏，阿爾帕奇諾對自己又生出了幾分痛恨。正如雷格納所說的那樣，他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無法守護身邊這個女孩的天真和善良。因為她天真善良，所以你喜歡了她。可是如果你沒有力量去守護她的這些品質的話，你又有什麽資格和她在一起呢？和你在一起隻會讓你眼睜睜看著你所珍視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被破壞掉吧？
阿爾帕奇諾覺得與其是這樣的話，還不如在遠處看著。至少這能讓那些美好的東西，永遠保持美好。
“有些東西，是該放棄了吧？”阿爾帕奇諾心中默默的想，他看了看艾琳那張醜陋的臉，然後又對自己補充了一句“今晚，將會是你喜歡她的最後一晚了再多聊一些吧。”
“艾琳……”阿爾帕奇諾開口。
“嗯？”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我是說戰爭結束了，你有什麽打算？”
“有啊，等戰爭結束了，等雷格納哥哥願意離開梅林德爾了，我就和雷格納哥哥他們一起找個安靜的村莊裏住下，我想天天給他們做飯吃！”
“他是軍情處處長，怎麽可能會舍得和你一起過粗茶淡飯的生活呢？”阿爾帕奇諾有些心痛的想，但為了不傷艾琳的心，他還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想雷格納一定也會向往這樣的生活的。”
“嗯！”
就這樣，阿爾帕奇諾和艾琳在這裏一邊聊天，一邊喂養著這些流浪的小家夥。他想不到，這將成為他人生中最輝煌時刻的開始。同時，這也是他人生中最後時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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