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恩斷義絕
雷格納的吞光劍沒有帶出血花來，因為他沒有砍中科爾達克。在最後的時候，雷格納低頭瞥了一眼腳下的科爾達克。而有一樣東西，最終改變了雷格納的心意。
那就是疤痕，是刻在科爾達克右肋上的疤痕，三道疤痕比嬰兒手腕也細不了多少，第四道淺痕也有大拇指粗細。這是一道足以把膽小的女孩嚇哭的猙獰疤痕，是科爾達克在很早以前就留下來的，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他……為了救雷格納，險些被赤血熊一掌拍死。
正是這一道疤痕，喚起了雷格納對於科爾達克最初的記憶。那個一直爽朗笑著大力拍著自己肩膀的男人，那個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總是如同老爹一般幫著自己管著自己的男人。那個男人，就是科爾達克。
就算他現在想殺自己，但是，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隻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是自己的老大，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雷格納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科爾達克沒有給他找理由，那麽雷格納就不需要理由。他還是選擇了放過科爾達克。
雷格納收起了自己的吞光劍，然後往後退了一步。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你走吧！”
科爾達克原本已經閉目等死了，但是死神卻遲遲沒有降臨，等到雷格納出聲之後，他才迷惑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你走吧！”雷格納又重複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麽，剛開始沒有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還有些猶豫。但是等到真正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雷格納反而輕鬆了，仿佛卸掉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樣。
“怎麽？你這小子還抱著那種可笑的同情心麽？”科爾達克用熔岩巨刃撐著地麵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瞪著雷格納然後問道“你信不信，你放我走，我回頭就會想辦法幹掉你？”
“……”雷格納沉默了一下，然後他對科爾達克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那可不一定！”科爾達克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仿佛自己已經計劃好了什麽一樣。
“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雷格納皺了皺眉頭，然後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之這科爾達克接著說道“老大……”
“到了現在，你還叫我老大？恩？”科爾達克仿佛嘲笑一般。
“有些習慣很難改罷了。”雷格納不為之所動，他接著說道“你數次救過我的命，如果你真想飛黃騰達，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會回來麽？”
“不會！”科爾達克堅決的搖了搖頭“你跟著老子也有幾年了，你應該清楚老子的性格，老子殺過人，放過火，遇到想要的東西，老子會去自己爭取，甚至會去搶！但是，你什麽時候見過老子去祈求被人的施舍？”
雷格納失望地低下了頭，科爾達克的性格確實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雖然和野蠻人的觀念驚奇的相似，但是這就是科爾達克，那個自己熟悉的老大。雷格納憋了半天，隻能低聲說一句“這不是施舍……”
“但是在我看來，這就是！”科爾達克絲毫不為之所動。
“這麽說來，你是鐵了心要殺我了？”雷格納問道。
“如果再有機會，我同樣會毫不猶豫地試圖把這把劍刺入你的心髒。”科爾達克揚了揚自己手中的熔岩巨刃，然後十分囂張地說。
雷格納聽到這句話，他抬起了頭，然後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過了多久，一絲鮮血從雷格納的嘴角裏溢了出來。它原本隻是一道紅線，但是隨後慢慢擴大，到最後雷格納終於忍不住，他彎下腰“哇”地一聲吐出一大灘血來。這是巨大的悲痛攻入心髒導致的，就像伊妮莉斯承認自己下毒的那次一樣。
“雷格納！”安妮洛特忍不住叫了一聲。
“我沒事……”雷格納擺了擺手，他一邊站直一邊擦了擦自己嘴邊的鮮血。然後雷格納盯著科爾達克說道“既然老大你把話說道這個份上，那麽我雷格納也無話可說。”
“事情本該如此，是你自己太矯情了！”科爾達克不屑的撇撇嘴。
“你幫過我，救過我，如果沒有你，我雷格納活不到今天。”雷格納看這科爾達克說道“之前在秘法之眸那一次，我雖然救過你一命，但是這不足以償還你對我的恩情。所以，這一次，我再放過你。”
“我不會感謝你的。”科爾達克並沒有因為自己撿了一條命而感到高興。
“但是從此刻開始。”雷格納一邊說一邊用左手扯起了自己的衣角。他右手凝聚了一把鋒利的暗影匕首，雷格納咬著牙，仿佛在切割自己的肉一樣割開了他的衣角。他把那一大塊碎布片扔向科爾達克，然後高聲說道“從此刻開始！我和你割袍斷義，你我從此……”
雷格納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用盡自己的全力，一字一頓地低聲說出了最後的四個字“恩，斷，義，絕……”
科爾達克聽到雷格納這麽說，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他撿起雷格納的破衣角，然後點了點頭“這麽也好，你我恩斷義絕，以後我下手可就不會再有任何顧忌了。”
“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否則下一次，我一定殺了你。”雷格納說完就不在停留，向著安妮洛特那邊走了過去。
安妮洛特看著兩個原本如同親兄弟一般的男人竟然鬧到了這種地步，不禁心中也是無比複雜。但是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說些什麽。因為她現在對雷格納的記憶不完全，可以說並不了解雷格納，她不能自作主張的做出什麽決定。而且，主要問題在科爾達克身上，對於科爾達克，她就更是沒有辦法了。
雷格納走到安妮洛特的身邊，然後低聲說道“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安妮洛特輕聲問。
“我擅自放掉了他，這可能會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雷格納回答。
“他傷不了我的，而且你做的對。”
“還有就是……”雷格納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曾經發過誓，無論懷疑誰，都不能懷疑你。但是現在……”
“……”安妮洛特歎了口氣，雷格納的意思她明白，他想說，他現在對她又產生懷疑了。其實這不難理解，連科爾達克這樣可靠的男人都背叛了自己，那麽安妮洛特呢？她當初接近自己的目的，隻怕比科爾達克還要複雜。現在，他又能不能相信安妮洛特呢？
從感性的角度來考慮，雷格納自然想選擇毫無保留地繼續信任冰霜少女。但是理性卻在這個時候做著微弱的反抗，雖然微弱，但是卻不能讓雷格納忽視。這讓他很猶豫，他是個膽小鬼，一個很害怕受傷的膽小鬼。所以，現在他暫時還沒有勇氣把一切都賭在自己的感性上麵。這是他最對安妮洛特感到抱歉的一點。
“我能理解你。”安妮洛特輕聲回答，但是她也隻能給出這麽多，難道現在自己還能再去安慰雷格納麽？不可能的，因為雷格納現在還在懷疑他。而且，她覺得自己和雷格納的關係還沒有已經親近到可以去安慰他。
安妮洛特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雷格納看了看冰霜少女的背影，然後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科爾達克看到周圍這麽多人，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沒機會了。所以他背對著雷格納他們，也一樣準備離開。
“老大。”雷格納走到一半的時候又開口了。
“怎麽？反悔了？”科爾達克也沒有回頭。
“……”雷格納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照顧好薇拉姐還有蘭米爾。”
“用不著你操心！”科爾達克扛著巨劍，越走越遠。
“大人,有什麽需要做的事情麽？”雪諾問的問題很模糊，因為他現在也拿不準雷格納的意思。如果直接問“要不要找個人悄悄過去幹掉科爾達克？”之類的問題，萬一惹惱了雷格納那可就不好了。
雷格納沒有生氣，因為雷格納明白從雪諾的立場來考慮，他做的一切都是最合理最正確的。所以，雷格納搖了搖頭“不用了，讓他走吧。不過記住了，有關這件事情的一切都要盡量往後壓，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果讓我查出來有人故意泄密的話，你們就全都去死吧！還有，我可能要休息幾天……這幾天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雪諾明白了，我會辦好這一切的。”雪諾點了點頭，然後就退回去和那些軍情處的特工交代了。
而雷格納則跟在安妮洛特的後麵默默地走著。雪依舊在不知疲倦的下著，雷格納記得自己來的時候心中帶著的是故人重逢的喜悅和激動，而現在，他的心卻是一片冰涼，就像這被大雪覆蓋了的平原一樣，冰冷而空洞……
……
第二天的時候，雷格納真的沒有去軍情處。對此雪諾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雷格納很重感情，而現在雷格納遭遇了這樣的打擊，隻怕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過來。
所以，雪諾對上下都說雷格納此時正在親自監管某個機密任務，目前軍情處由他以代理處長的身份來處理事務。當然，他也派人向雷格納請示過了。但是據跑腿的特工說雷格納也沒有出來見他，隻是摁了個指印應付了事。
就這樣，雪諾以代理處長的身份開始繼續維護著軍情處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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