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懵懂
“那是你的愛情觀嗎？”
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邵堇年站在路燈下，認真的看著夏禾。
“算是吧。”夏禾答得隨意，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對於愛情是一種怎樣的定義！
她隻是覺得，在愛情裏，如果男方都沒有主動，那隻能說明對方沒那麽喜歡你。
過了耳聽愛情的年齡，誰還會相信口頭上的喜歡？
也別說對方隻是不會表達，他其實在默默喜歡之類的無稽之談了。
二十四五歲以後的女孩子，不信這些。
如果他口頭上沒說喜歡你，那隻能說明你的外在不夠吸引他。
如果他隻是口頭上對你說喜歡，然後撩了你一陣子見你撩不動就悄無聲息了，那也隻能說明你隻是他眾多漁網中的一個。
姚姒一直說她，這種觀念很危險。
可她確實就是這麽認為的，危不危險的她不知道。
她想，她隻是不相信愛情而已。
所以什麽愛情觀啊，她連愛情是什麽都不知道。
明明從未經曆人事，也沒有什麽大起大落的人生，心境怎地就這般悲涼如秋了？
大概，是見得多了吧。
她自嘲的笑起來，突然覺得身上一暖，一雙手臂結實有力，從後輕輕環住她。
“你幹嘛！邵堇年！”夏禾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就去推他的手。
“別動。”他的嗓音低低的，從她頭頂悶悶的傳來，聽不出來情緒，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溫熱的氣息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夏禾一動也不敢動，沒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
“邵堇年，你發什麽瘋？那麽多人呢！”她不敢亂動，聲音裏有著緊張和局促。
“我就是突然想抱抱你。”他說。
他也沒想那麽多，這不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種無形的悲傷，他不知道她的故事，他出現在她生命裏，就是來聽她的故事的。
可是她從來不訴說，他便不能問。
可是這一刻，他不想看到那種表情，他就想抱抱她。
天真快樂在她麵上那麽生動，悲傷那麽深沉的情緒，不該她來背負。
夏禾慢慢放鬆下來，她並不排斥他的擁抱。
這是第二次，她那麽近距離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砰-砰-砰-
強勁有力，她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鮮活。
她對異性的排斥程度，到了他這兒，真的似乎就有了免疫力。
她感受他皮膚的溫度，滾燙的灼燒著她的，可是她不排斥。
這大熱的夏季夜晚，她突然覺得自己冰涼冰涼的手指，觸著他的胳膊，也有了些許溫度。
“邵堇年……”夏禾輕輕開口，不自然道:“你不會……想對我假戲真做吧？”
“……我想，你同意嗎？”他問。
“呃……”夏禾瞬間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竟然問了個這麽蠢的問題。
“我是認真的。”邵堇年補充道:“不過你若是對我沒什麽感覺，就當我沒說。”
他鬆開環著她的手，看到她愣愣盯著地麵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忍不住笑著揉亂她的頭發。
“傻瓜！我逗你的呢！”
“什麽？”她抬起頭來，沒明白他的話。
“喜歡你這件事，你可別認真。”他揉著她的頭發，說得真誠:“我要是喜歡你，肯定不會用這麽直白又不夠浪漫的方式向你表白。”
“……”
“看你的樣子，你不會真的迷戀上哥了吧！”邵堇年故意笑得爽朗，看她糾結的模樣，他就知道，他讓她為難了。
“誰會迷戀你！”她微囧。
她承認，她剛剛突然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覺，還沒理清自己心裏的異樣，就被他一盆水從頭澆到腳，整顆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夜風吹來，難得的涼爽，漓城的夜，又開始了。
夏禾看著馬路兩旁逐漸多起來的行人，衝邵堇年揮揮手表示告別:“你快回去上班吧！那小丫頭短期內應該不會來煩你了，不過楊芝芝肯定是會來煩你的。”
說完笑得滿不在乎的樣子，瀟灑的轉身過了馬路。
邵堇年看著她到了對麵，回頭又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進了小巷。
他一路目送，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這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去繼續加班。
姚姒的住處離醫院很近，一條馬路的距離。
夏禾上了樓，想起剛才的蔣蕊琪，她的笑容和當年的倪可一樣，甜美醉人。
不同的是，她是真的單純，倪可卻不是。
蔣蕊琪信了她的話，並承諾以後不會隨意去找邵堇年了，說她要好好上學，讓自己越發優秀，以後再矜持的見邵堇年。
以她混了那麽多年圈的經驗來看，楊芝芝絕對是利用了蔣蕊琪的傻白甜，想要給她來一個下馬威。
畢竟在蔣蕊琪那樣優越的女孩子麵前，她這樣身無所長又一無是處的鄉下女孩兒，該是無地自容的。
隻是她高估了蔣蕊琪的戰鬥力，也低估了她夏禾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對與那些錢財所能帶來的優越感，從來都不屑一顧。
隻不過如今大多數人都認為:好的出生，贏過努力的人生。
這句話聽著不著邊，卻也是很現實。
有人努力一輩子，可能都買不起一棟豪宅。
而有人一出生，便住在豪宅。
夏禾的記憶中，自己小時候也住過豪宅。
那時候老爸的玉石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由於父母二人大字不識幾個，聽說是被人蒙騙了，一下子傾家蕩產。
剛搬進去不久的洋房也抵押了，父親因此沉悶了好長時間，後來帶著母親和她回了漓城，並一直告誡夏禾:人心難測，凡事都要留個心眼。
其實有錢沒錢的，她從小到大，都不在乎。
隻要親人健在，知己一二，這便勝過人間所有財富。
如今的生活，就讓她很滿意。
回到家，姚姒留了便條，說是和江北川出去兜風了。
她在沙發上抱著腿抵著下巴窩了一陣，突然覺得有些落寞。
一個人的日子，其實說好不好，說不好也挺好。
如果像姚姒那樣，有個人對自己溫柔備至，體貼入微，其實也挺好的。
至少，現在。
比她一個人麵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好太多了。
天漸漸黑下來，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早已習慣了孤獨，又怎麽害怕孤獨？
可是，她就是覺得自己怕了。
她掏出手機，劃開，沒有任何消息。
又鎖屏。
過了許久，聽到手機震動，迫不及待的又劃開，隻是幾條網頁推送的提示。
複又關上手機。
如此往複了幾個回合，微信頁麵上除了工作群的提示，沒有任何消息。
她開始刷朋友圈，看到有趣的段子點開看看，卻不點讚。
有的人，其實連點讚之交都算不上，這麽說起來，她的圈子竟然小得可憐。
除了工作關係加的幾個人，便是一些久不聯係的同學。
朋友圈似乎也沒什麽可看的。
正準備退出，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頭像更新了朋友圈。
是邵堇年。
夏禾有些迫不及待的點開，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速。
“承蒙遇見，時光與你皆美好。”他的文字很文青，配圖是一個一身米白色連衣裙、正低頭走路的女孩兒的背影。
看不清麵容，瘦弱的身影逆著光，遠方的天空明麗耀目，照片聚焦了她的背影，一頭黑色的長發隨意綰著，自然又明朗，更顯得那背影，清麗美好。
是今日的她。
“什麽時候偷拍的？”她忍不住評論道。
想了想，不太合適，又刪除了評論，點了讚。
心裏卻莫名的開了花，仿佛有小鹿亂撞著，將她剛才的陰霾一掃而過。
她想起不久前，他突然抱住她，說“我想抱抱你”，他還說“如果我喜歡你，不會用這麽直白又不浪漫的方式向你告白”……
她突然捂住臉，拍了拍自己，傻夏禾，你一定是單身久了，才這麽不經撩的。
打住！
過了許久，她又忍不住點開手機，依舊是悄無動靜。
點開他的朋友圈，姚姒和江北川都分別評論了，他一一回複過。
這說明他其實不忙。
……
內心深處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受。
他不忙，卻也沒主動聯係過她。
那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算什麽？
那句莫名其妙曖昧異常的話，又算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麽。
終於，自嘲笑出聲來，夏禾，你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對待感情依舊這麽卑微？
明明當年已經發過誓了。
以後如果遇到讓自己心動的男孩兒，一定要勇敢爭取！
她拿過手機，開始編輯信息。
如果自己還是張不開嘴，邁不開腿！
故步自封、止步不前。
那怪誰呢？
可是……
她停下來，看著打開的對話框和打了一半的文字:你什麽時候偷拍的？偷拍技術真差……
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一刪除，退出和他的對話框，將手機扔到一邊。
躺倒回沙發裏，嘲諷道:邵堇年，我對你一無所知，我夏禾又憑什麽對你特殊？
就因為你莫名其妙撩了我兩句？
我就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了？
夏禾，你的喜歡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廉價了！
心裏突然煩悶異常，她索性起身開了房間的燈，打開筆記本掛上了久未登錄過的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