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倪可、閔文辰
其實倪可和閔文辰，真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但是在夏禾眼裏，她倆該是友情大於愛情，因此不對等的關係，總是合了分，分了合，像是兒戲一樣，反複了十來次。
第一次，六年級在倪爸的反對和惡語攻擊下，開始叛逆的倪可主動給閔文辰說:“我們談戀愛吧！”
向來對倪可言聽計從，對倪可說一就絕不說二的閔文辰連連點頭答應。
於是那個有小考的七月，四人行變成了二人行，夏禾每到周末牽著弟弟夏果回家，沒在打擾倪可和閔文辰浪漫的自行車二人行。
後來在暑假裏，聽說此事的倪大順暴揍了倪可一頓，小升初，二人分手。
步入初中校園，早戀就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看到周圍的同學都談戀愛了，不甘落於人後的倪可，再次向閔文辰提出和好，時隔不久，再度選擇和閔文辰分手，和另一個比閔文辰高帥的學長在一起。
這個時候的閔文辰，其實還沒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備胎。
他隻知道，倪可開心他就開心。
閔文辰不高不帥不突出，雖然成績優異，但是性格內向，正真玩到一起的朋友，隻有倪可和夏禾。
而他枯燥的學習生活中，給他帶來快樂源泉的人，一直是倪可。
沒過一個多月，倪可和那個學長分手，並在耳朵上打了四個耳洞，每天披頭散發拚命遮擋。
為了掩人耳目，她又和閔文辰在一起了。
閔文辰是班裏的三好學生，天天和閔文辰走在一處吃在一處，老師對她的關注點便降低了不少。
到了初二，特立獨行的學生開始多起來，對於一部分屢教不改的，老師已經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倪可便成了她們中的一員。
那時候夏禾在重點班，和閔文辰、倪可不在一個樓層，學業的繁重和不可訴說的小心思讓她無暇顧及他們。
閔文辰和倪可再次三合三分，原因隻是因為倪可覺得隔壁班的男生街舞跳得好，讓閔文辰也去學學，向來沒有舞蹈天賦的閔文辰，被倪可又一次甩了。
初三上學期，聽聞倪可和一個籃球打得很棒的男生在一起，沒什麽運動細胞的閔文辰，苦練籃球，力爭上遊，成了班級籃球隊隊員，雖然隻是個替補。
但還是讓倪可對他刮目相看。
不出意外，他們又在一起了。
那時候，夏禾已經對這二人好了分，分了好的舉動有些無動於衷，再不過多去過問。
初三下學期，倪可染了殺馬特造型，又一次無情的甩了閔文辰，和她初中生涯的最後一任男朋友張揚，雙雙被記了個過。
可倪可在學習上，一直有閔文辰的指導，破天荒進了高中，張揚淪為社會份子，自然便和倪可沒了過多
瓜葛。
高中，不分重點班和普通班，夏禾被分配到一個理科班級，同在一個班的，還有倪可。
聽聞假期裏，倪可和閔文辰再一次複合，而新生入學一個星期的時候，倪可幹了一件腳踩兩條船的事兒，和同班另一個男孩子談起了甜甜的戀愛。
對此，夏禾已經見怪不怪，隻是微微替閔文辰不值。然而兩邊都是朋友，她選擇做起了旁觀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細想，又覺得閔文辰也算咎由自取——但凡他主動一點，硬氣一點，倪可都不會把他當軟柿子捏，任由玩弄於鼓掌。
後來，前後聽聞倪可又和閔文辰和好了幾次，原因無一例外，失了戀，不能有空檔期，那時候閔文辰就起作用了，待有了新的目標，閔文辰立刻滾回箱底當備胎。
而在最後一次，便是倪可和蕭陶那一件事，聽說和蕭陶分手後的倪可立馬回頭去找過閔文辰，要求和好，被閔文辰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他說:“倪可，我閔文辰不是一個撿破爛的，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我已經嚼不動了，你什麽時候像夏禾一樣當個好女孩兒，我什麽時候選擇原諒你。”
倪可也不是容易服軟的性子，她自來我行我素慣了，尤其是在逆來順受的閔文辰麵前，她一向說一不二，何時被他這般打過臉子？一時無地自容:
“你的意思是，夏禾都比我好是嗎？”
“是，夏禾就是比你優秀。”閔文辰豪不誇張的語氣，也沒聽出倪可話中中濃濃的酸味。
那時，正是高考前夕，倪可和夏禾，正因為蕭陶冷戰。
“閔文辰！”倪可怒氣衝衝。
“難道不是嗎？從小到大，夏禾都比你懂事，比你聰明，比你體貼，比你會照顧人，成績也一直比我倆好。”閔文辰還在一件一件解釋著。
倪可咬牙切齒:“是她比我好，你怎麽不去和她好？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比她優秀，你會後悔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倪可。”閔文辰破天荒的沒去哄她，倪可氣呼呼的轉身跑了。
她覺得，她的友情愛情，都徹底背叛了她。
後來，倪可的留言破了夏禾的空間記錄，刷屏換來了夏禾的原諒和高考的失利，她如願以償，證明了自己比夏禾優秀。
可閔文辰依舊不待見她，那個暑假，她答應了一直對她窮追不舍混得有些有模有樣的張揚……
“很戲劇性吧？”夏禾坐在車裏，看著邵堇年將車穩穩停在車庫裏，並沒有想要下車的意思。
“一言難盡。”邵堇年嗤之以鼻:“就為這樣的倪可，你值得嗎？”
“誰說不是呢。”夏禾微微閉眼，關了車頂的燈，黑暗裏一雙眼睛靜靜注視著遠處:“我畢竟隻是個旁觀者，或許添
油加醋了，或許描述得不足千萬分之一，但是他們兩人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糾葛，真的隻有他們自己最為清楚。”
“倪可家很窮嗎？”邵堇年冷靜問她。
“貧窮和這些原本沒有什麽關係，是家庭教育出了問題。”夏禾靠進車子靠背裏:“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她很不幸，遇到一雙混蛋父母。倪爸向來好酒，一醉就會動手。不，不醉的時候也是個暴脾氣，根本不講理。”
“難怪，她媽媽也一樣？”邵堇年問她，或許倪可，才是夏禾內心的症結所在？她願意訴說，他便有足夠的耐心去聽。
“她媽媽……”夏禾嗤之以鼻:“有和沒有一樣，毫無作為，懦弱膽小，冷暴力或許比真正的暴力更讓人寒心。”
“所以倪可缺愛，也缺錢，長期不停更換男友，隻是為了飯票吧。”邵堇年內心豪無波瀾，這樣的女孩子，他見得太多。
“也許吧，她到底有沒有花別人錢，我不清楚。”夏禾深深突出一口氣，內心有些傾訴過後釋然般的輕鬆:“不過，她爸媽對她的影響隻是一部分，還有她大姐。”
“倪可長期寄住在她大姐家，寄人籬下的感覺從她很早以前便有了，又因為她和她兩個姐姐，同母不同父，代溝也大，感情一直不親厚。”夏禾肯定道:“她以前告訴過我，她大姐夫，一直會偷偷瞟她，私下無人還會動手動腳……”
“所以，她的今天，她的父母親人，早晚得為此買單，你就別為她煩心了。”邵堇年伸出手，揉揉夏禾的頭發。
“即便他們要為此買單。倪可也回不來了。”夏禾低下頭:“閔文辰也回不來了。”
聽出夏禾話語中有言外之意，邵堇年追問:“那閔文辰後來怎麽樣了？我還一直沒見過他呢。”
“他……死了。”夏禾語氣沉重起來:“永遠留在了18歲。”
“抱歉。”邵堇年皺眉，或許，症結之處，不是倪可，而且閔文辰。
夏禾一個人，藏了太多心事。
“沒事……已經不覺得難過了。”夏禾強顏歡笑，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有些累了，我先上去了。”
她說完打開車門，低頭輕手輕腳的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間，也沒留意身後邵堇年是去往了何處。
原來心事，也不是說出來就可以了。
邁不過去的坎兒，終究是邁不過去。
她打開QQ，毫無例外，‘藍皮鼠’不在線，還是選擇發了一條消息:
如果逝去的人真的有靈魂，應該會責備我沒有保守密秘吧。
閔文辰的事情，她一直藏在心底，為了遵守他的遺願。
而‘藍皮鼠’作為一個安全到豪無心理負擔的陌生人，是她唯一傾訴過的人。
但‘藍皮鼠’，也
僅僅是知道她答應過要為一個逝去的朋友保守秘密，這秘密是什麽，也是不得而知的。
夏禾的戒備心，向來很重。
窗外繁星似錦，夏季已經在漸漸遠去，夜裏有了些微涼的感覺。
夜間的蟲鳴聲由近及遠，夏禾沒有絲毫睡意，坐在窗前撐著下巴，看著高遠的星空，低喃出聲:
“閔文辰……倪可回來了，可我真的不認識她了……”
“你會怪我這麽多年沒去找她的吧？”
“你也會怨我，為什麽她回來了，卻不對她好一點……”
“如果你在天有靈，請你保佑她，遠離多災多難，遠離那些生性寒涼的親人……”
“噢，對，你應該也會為她開心，她身邊，似乎有了一個不錯的人，但願這一次，那個人能溫暖到她，讓她不會重蹈覆轍。”
“你一直不希望她會因為你的離開難過，可她……萬一知道了，不會難過呢？”
“我其實，真的不確定，按照你遺願去做，對她來說，到底算不算是公平的，這麽做，又是對還是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