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探相府心思重
雖說珍惜與寧姨來之不易的相處時光,可慕容瑾依舊沒有被這溫情所束縛,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對於慕容瑾來說,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回慕容府,所以一切有利於她的時間,便是晚上,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時候,便是她出現的最好時機。
當寧姨和青竹睡下之後,慕容瑾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蒙上麵紗,從小院飛身而出,直奔丞相府而去。
她要查的,不僅是慕容嘯在官場上為非作歹的證據,還有花園密室的那個神秘人,過往的恩怨,牽扯到娘親,那麽她就不能坐視不理,慕容府她生活了十年,至少對那個地方她還是熟悉的,如今這般過去,對她也比較有利。
夜色沉寂,慕容瑾的身形如同一隻輕燕,穿梭在京城各戶人家的房頂上,直接奔向慕容府,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刻,京中除了青樓妓院還人聲鼎沸,其他的地方大都已經打烊歇息,沒有人發現,房頂上飄飛而過的一道身影。
熟悉的府邸,還是往日的模樣,自離開了慕容府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慕容瑾一直不明白,娘親為什麽如此留戀這個地方,這個冰冷無情的地方,埋葬了娘親一生的命運和她所有的期許。
當慕容瑾到達丞相府的時候,發現即便是三更半夜,慕容府中依然有幾處燈火明媚。分別是慕容嘯的書房,慕容珮的飄香院和慕容珂的清雨軒。慕容瑾想了想,思忖片刻,便朝著慕容嘯的書房掠過去,停在房頂上,掀開屋頂的瓦片,看著裏麵的情形。
書房裏,隻有慕容嘯一個人,隻見他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封書信,麵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信上的字跡太小,況且按照慕容瑾的角度,也並不能看到信上麵的內容。沒過一會兒,卻見慕容嘯將手中的信紙放到旁邊的燭台上燒掉,瞬間便化為灰燼,一絲不剩。
就在慕容瑾以為沒什麽可探尋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見慕容嘯起身,在身後的書架上所以抽動了幾本書,身後的書架便應聲而開,露出一間密室,慕容瑾暗自心驚,她沒有想到,這丞相府,不僅花園裏有密室,就連慕容嘯的書房裏也有。
慕容嘯進了密室,書架後的門合上,她便再也看不見慕容嘯的身影,本想下去跟蹤慕容嘯,卻聽到另一處傳來一抹若有似無的爭吵,循聲望去,卻是慕容珮住的飄香院,猶疑片刻,頓覺慕容嘯老奸巨猾,今日若打草驚蛇,日後恐怕更難辦事,想到此處,便轉身朝著飄香院而去。
爭吵的聲音果然是飄香院傳出來的,慕容瑾將雙腿倒掛在房梁之上,麵部貼近窗戶,伸出手指在窗戶上戳了一個洞,看向裏麵,隻見大夫人朱敏柔滿臉怒色地坐在椅子上,身邊站著一臉驚訝的慕容珮,而慕容珮的麵前,站著的竟然是……慕容珂?
由於慕容珂背對著慕容瑾,她並不能看清楚慕容珂的臉,也不知道慕容珂到底是什麽表情。難道方才的爭吵就是他們三個?慕容瑾心中疑惑,卻又聽見裏麵的聲音響起:
“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個賤人,如今在宮裏作威作福,你不為你親妹妹著想,你竟然還幫著她?”
“珮兒說的沒錯,慕容瑾如今深得皇上信任,進宮沒多久就升任正七品奉茶女官,若她在皇上麵前說什麽,你讓珮兒如何在宮中自處?往日在宮裏沒機會動手,如今出了宮,無論如何也要除掉她。”朱敏柔接著慕容珮的話說著,眼神中盡是狠戾。
“你們已經瘋魔了,瑾兒是慕容府的血脈,她也是爹的女兒,這麽多年你們對她和二娘極盡折辱,我阻止不了,便隻能暗中幫著,如今你們為了權力和欲望,竟然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娘,這事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若你們有點頭腦,現在想的不是該怎麽除掉她,而是想著怎麽跟她修複關係,待日後慕容家覆滅之時,讓她不要趕盡殺絕……”慕容珂搖了搖頭,似是滿臉沉痛地看著麵前的母親和妹妹,轉身離開。
慕容瑾分明看到慕容珂轉身的一瞬間,臉上悲憤的神情,她忙直起身子,貼在房梁上,看著慕容珂從下麵的走廊上走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慕容珂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慕容家覆滅”這五個字,如同一記重錘打在她的心裏,她最初的想法的確是如此,隻有讓整個慕容府覆滅,才能讓慕容嘯和朱敏柔嚐到那種得到而又失去的痛苦,才能為娘親報仇,可是這件事她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就連歐陽清也沒有,可她這個大哥,卻竟然如此通透地看清楚了她心中的想法。
沒想到一次夜探丞相府,竟然讓她知道了這麽多事情,不僅聽見了朱敏柔母女要謀害自己的計劃,還無意間看到了慕容嘯書房裏麵的密室。看看天色,子時已過,眾人也都歇下了,慕容瑾知道今夜再不能獲取更多的消息,便離開了慕容府,再次回到了京郊小院。
換下夜行衣,慕容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沒想到,慕容珮回到相府與朱敏柔秉燭夜談的第一件事,就是謀劃如何將自己置於死地。倘若相府花園那個神秘人所說的是一切是真的,那麽娘親這輩子就是愛錯了人,既然如此,她對慕容府,就更加不需要手下留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瑾便沉沉睡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便是天亮,寧姨在門外敲門,聲音輕柔,似乎在確定她醒了沒有,又像是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寧姨,我這就起身了。”慕容瑾笑了笑,若是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這樣無憂無慮的舒心日子,該有多好,心中想著,便從床上起身,穿好了衣服。
“青竹已經做好了早餐,瑾兒小姐洗漱完畢,就去前院用膳吧。”寧姨說著,也未等慕容瑾開門,便已經離開。
慕容瑾心中思忖,若朱敏柔母女想對她下毒手,定然不會再像上次那樣,隻買通幾個小混混了事,這一次,來的必定是殺手,倘若真的如此,那麽她留在院子裏,隻會連累寧姨和青竹,她的武功倒是不懼,可若是對方在打鬥過程中拿寧姨的性命來要挾,她豈不是會投鼠忌器?
這樣想著,慕容瑾走出房門,心中主意已定。她料定按照慕容珮的性格,絕對不會放任她活多久,早點解決了她,也避免節外生枝,所以下手一定就在這幾日。
吃過早膳,慕容瑾跟寧姨說了聲想出去走走,在宮裏多日,深覺憋悶,如今難得出來,便想四處逛逛,寧姨沒有反對,畢竟慕容瑾說的也是實情,於是慕容瑾將寧姨托付給青竹照顧,自己一個人便出了門。
慕容瑾在外七年,對秋夜國京都並不怎麽熟悉,如今她在明對方在暗,她既然猜測對方會在她落單的時候下手,神不知鬼不覺,那麽,她何不索性將人引到偏僻的地方,一次性解決?
想到這裏,慕容瑾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地方,那便是靈穀寺。靈穀寺在西郊,與寧姨如今住的小院相距不遠,步行過去,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按照慕容瑾的腳程,還要更快一點。
靈穀寺的後山桃林,是她和歐陽清初遇的地方,她記得,那桃林後麵有一處荒山,平時甚少人去,就連上次慈光大師布施佛緣,寺內也說是禁止行人,想來那地方偏僻,不過對她來說,卻是個再好不過的地方。
慕容瑾當做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且走且停,花了很長時間才到了靈穀寺。今日正好是大年初二,在靈穀寺上香祈求新的一年平安無虞的香客們不少,所以靈穀寺也算是個繁花之地,為了不連累他人,慕容瑾並未在人多的地方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後山,來到她與歐陽清初遇的桃林。
當初就是在這裏,她遇險,雖然自己有辦法解決,可卻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現在想來,她自己也不明白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或許就是因為“保護”兩個字,因為她清楚地記得,娘親對她說過,要找一個願意永遠保護她的男子。
慕容瑾邊走邊看,如今是冬季,遍野的桃花也隻剩下枯枝,昔日的繽紛已悉數不見,世易時移,就如同現如今的自己,宮中數日,她已然找不到初進宮時的堅定。
“瑾兒小心——”
就在慕容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猛然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將她從思緒中拉出來,她回頭,卻見一個穿著黑衣的蒙麵人手持利劍,朝著她飛身而來,劍尖直指她的麵門,似乎有不將她置於死地誓不罷休之感。
慕容瑾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卻見歐陽清擋在自己的身前,不消片刻,便和那個黑衣人交起手來,兩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不由得讓人眼花繚亂。慕容瑾看著眼前的兩人,那黑衣人的功夫應該是與歐陽清不相上下,所以兩人也隻是平手而已。
就在慕容瑾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幫忙的時候,又有十來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與之前的人一模一樣的裝扮,有兩個人朝著她奔過來,其他人全都朝著歐陽清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