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縱是帝王也無奈
“不錯,裏麵除了有糕點的味道,還有茶水的味道,你是怎麽想出來的?”皇上連續吃了好幾塊,然後問道。
“不瞞皇上,這主意其實是雨霜想出來的,奴婢隻不過是個照本宣科的執行者。既然皇上喜歡,不防多吃幾塊,這茶點清淡,即便多食也不會傷胃。”慕容瑾輕描淡寫地說著,似乎對禦書房跪著的雨霜一點都沒有察覺。
“雨霜想出來的?也難為這丫頭了,你起來吧,跪了一上午,去歇著。”皇上聽了慕容瑾的話,看著地上跪著的雨霜,吩咐著。
“奴婢謝皇上恩典。”雨霜聽了皇上的話,立即感恩戴德,感激地看了慕容瑾一眼,便邁著虛浮的步子顫抖著走向偏殿,由於跪了太久,雙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張泰看著皇上將慕容瑾呈上來的糕點全都吃的幹幹淨淨,心中別提有多高興,慕容瑾這一招,不僅讓皇上主動開口說話,而且吃了東西,又成功救了雨霜,還保全了皇上的麵子,一舉四得的法子,恐怕也隻有慕容瑾才想得出來了。
“張泰,你也下去歇著吧,朕置氣,倒是讓你受委屈了。”皇上再次開口,第一次當著奴才的免承認自己的錯誤,張泰在皇上身邊當差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情況。
“皇上這話倒是折射奴才了,奴才能隨侍在皇上身邊,是奴才的福氣,奴才多謝皇上恩典。”張泰一臉惶恐地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雨霜回了偏殿,便被夢荷扶著,也離開了禦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時間,整個禦書房隻剩下了皇上和慕容瑾兩個人。
見眾人都離開,皇上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茶點,深深地歎了口氣,眉眼中盡是憂愁。
“皇上,請恕奴婢多嘴問一句,皇上今日是為何事煩心?”慕容瑾看著皇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問著。
皇上轉頭,眉眼橫掃過慕容瑾的臉上,讓慕容瑾不由得一驚,禦書房霎時間陷入沉寂。就在慕容瑾以為皇上不會開口的時候,皇上這才悠悠歎息:
“禮部侍郎秦大人家的女兒昨日在府中上吊自殺了,秦大人在秦小姐的閨房裏找到了一塊玉佩。”
“玉佩?”慕容瑾下意識地開口反問。
秦姑娘之死宮裏上下都知道了,如果隻是因為秦姑娘的事,大可說秦姑娘被驅逐出宮不堪受辱自盡而亡,可是皇上卻偏偏為了這件事大動肝火,慕容瑾不會天真地以為,皇上會為了一個臣子的女兒這樣生氣,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的後半句話,那塊玉佩。
“罷了,你看看吧,朕都沒有想到,別說你了。”皇上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遞給慕容瑾,“這是早朝散去後,秦大人親自交給朕的。”
慕容瑾接過玉佩看去,卻發現這塊玉佩很是眼熟,仔細回想之下,卻發現她曾經見過一次,在歐陽清的身上,那還是在她剛剛回到京都,去靈穀寺為娘親捐福緣的時候,在那片桃花林,歐陽清一身青衫,長身玉立,那時腰間懸掛的,就是這塊玉佩。
腦海中各種念頭一幕幕閃過,難道秦小姐的死並非和她一開始猜測的那般,與歐陽津或者歐陽澈有關,而是和歐陽清有關?歐陽清的玉佩怎麽會落在秦小姐的閨房?為什麽恰好在秦小姐死的時候出現?
如果歐陽清與秦小姐有關係,那麽秦小姐應該是皇貴妃這邊的人,但是她在儲秀宮主動接近陸苑莛,是不是也是故意的?如果歐陽清和秦小姐沒有關係,那麽玉佩又作何解釋?是歐陽清一時大意,還是有人栽贓嫁禍?
“看你的神色,你似乎認識這塊玉佩?”事關歐陽清,慕容瑾一時不加掩飾,被皇上看出端倪,於是皇上如此問道。
“這玉佩奴婢應該見過,很是眼熟,可就是一時想不起到底在何處見過。”慕容瑾將玉佩送還給皇上,躬身回答著。
看皇上的樣子,定然知道這玉佩的來曆,可是若歐陽清與此事無關,她便不必主動說出來,讓皇上疑心。
“也難怪,你與二皇子接觸不多,想不起也屬正常。這塊玉佩,是二皇子十歲生辰的時候,朕送給他的賀禮。”皇上語出驚人,說出這塊玉佩的來曆。
原來這塊玉佩是皇上送給歐陽清的,怪不得歐陽清總是戴在身上,可是如此重要的玉佩,歐陽清又怎麽會將他遺落在秦小姐的房間裏呢?若不是他大意留下,那麽這日日隨身攜帶的玉佩,又有誰能夠將它取走用來栽贓陷害呢?
“所以,皇上生氣,是因為二皇子?”慕容瑾試探著皇上的口風。
“朕始終不相信,這一切事情與二皇子有關係,這玉佩是朕送給他的,他一向很珍視,隨身攜帶,從不離身,如今竟然落在秦小姐的閨房,而秦小姐卻在這個當口自殺,很難讓朕釋懷。”皇上說道。
慕容瑾知道,皇上這是對歐陽清起了疑心了,本來前麵的事情,讓皇上懷疑到四皇子頭上,可是卻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可是如今歐陽清的玉佩,卻是鐵證如山,不管歐陽清怎麽解釋,在皇上麵前都過不了關。
若不承認這玉佩是他遺落的,那便是有人偷了玉佩嫁禍給他,皇上禦賜的東西不曾好生保管,這也算是欺君之罪;若承認了這玉佩是他遺落的,就無異於承認了秦小姐的死與他有關,那這背後的牽連……
“奴婢知道,當日是四皇子,如今是二皇子,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一定不願意相信他們與這宮中諸多不平靜的事情扯上關係,皇上英明,自己的兒子也甚為了解,皇上與其心中鬱結,懷疑越深,倒不如聽聽兩位皇子對這件事情怎麽解釋,孰真孰假,屆時自由判斷。”慕容瑾壓住心中的波瀾,如此對皇上說著。
她不知道歐陽清在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也無法明目張膽地幫歐陽清說話,所以隻能一視同仁地請求皇上將解釋的機會交給兩個皇子,這樣一來,她也能讓歐陽清有所準備。
“你說的不錯,都是朕的兒子,朕應該給他們一個解釋的機會。你先下去吧,容朕想一想。”皇上揮了揮手,讓慕容瑾離開。
慕容瑾點了點頭,開口道:“還請皇上不要過多憂心,整日未曾用膳,這茶點還是多用些的好,奴婢先行告退,換張公公前來伺候。”
皇上沒有說話,慕容瑾便躬身退了出去,卻見夢荷已經站在禦書房的門口守著,見慕容瑾出來,夢荷笑著道:
“果然還是慕容姑娘有辦法,怪不得張公公讓我去找你。”
“不過是我膽子大些,敢用這劍走偏鋒的辦法罷了。對了夢荷姐姐,雨霜怎麽樣?”慕容瑾笑著搖了搖頭,問道。
“跪了那麽久,還能怎麽樣?膝蓋都腫了,月明她們在照顧著,你擔心的話就快回去看看吧。”夢荷歎了口氣,降低了聲音,如此說著。
畢竟是在禦書房的門口,即便對這身不由己有所感歎,可夢荷也不敢大聲說話,朝著慕容瑾使了個眼色,隻能無奈地搖頭。
慕容瑾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禦書房,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她想去看看雨霜,可是想到皇上手中那塊歐陽清的玉佩,不免有些擔心,因為她不知道歐陽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玉佩遺落在哪裏,所以才一籌莫展。
既然決定了幫他,那麽不管什麽原因,她都無所謂。想了想,慕容瑾拿出之前小東子給她的哨笛,隻停了片刻,便放在口中,如同小東子說的那樣,吹了三下。
這哨笛果然沒有聲音,不管慕容瑾吹的有多用力,卻沒有絲毫聲音發出來,慕容瑾看著手中的哨笛,不得不佩服歐陽清的想法,訓練一批這樣的人,弄出一個誰也聽不到的哨笛音,既能跟自己人聯係,又能掩人耳目。
不消片刻,便有人敲響了她院子的門,也是不輕不重的三下,如同她的哨笛音一樣。
“不知慕容姑娘找奴才何事?”小東子站在門口問道。
“你想辦法告訴你主子,讓他想想腰間的玉佩。”慕容瑾如此吩咐著。
“玉佩?這是何意?”小東子有些不解。
“你不必知道,你這麽說,你主子肯定知道其中的緣由,去吧,事不宜遲,盡早讓你家主子知道。”慕容瑾麵色有些凝重地說著。
小東子領命而去,慕容瑾也反手關上了院子的門,朝著雨霜住的房間走去。雖然小東子是歐陽清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更何況宮中險惡,也怕隔牆有耳,所以她也不敢說的太明顯,隻要小東子將話帶到,歐陽清一定能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
她在皇上身邊隨侍,既然看到了他的玉佩,那也就意味著皇上知道他的玉佩遺失,不管秦小姐的事情與他有沒有關係,他總要找個理由來解釋玉佩遺落的事情,這樣隱晦的提醒,若是歐陽清聽不出來她的意思,那也就不是歐陽清了。
慕容瑾走到雨霜住的房間前,隔了一段距離便聽到雨霜的驚呼,還有月明和碎玉的安慰,心中不由得歎息,雨霜是奉茶宮女,比起月明和碎玉,所做的事情自然要輕鬆很多,何曾受過這樣的罪?如今皇上遷怒,雨霜跪了大半日,又不曾用膳,身子自然是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