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紙家書抵萬金
旦日一早,在碎玉的奔走相告下,慕容瑾清醒過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經過六月初六那一場刺殺,整個宮廷沒有人不知道慕容瑾,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奮不顧身為皇上擋住了刀劍的人,是救駕的功臣。
在慕容瑾清醒後沒多久,皇上的賞賜就下來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還有各種進補的藥材,張泰手中捧著聖旨,一邊念著,身後的小太監便將皇上的賞賜送到了慕容瑾的院子。
慕容瑾還躺在床上,月明和碎玉在院子裏替她迎接聖旨,看著皇上的賞賜源源不斷地送進來,兩人心中百味雜陳,經過這件事,慕容瑾在皇上麵前的地位,恐怕更勝從前了,也更加會遭到小人的算計,這樣一來,也不知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隻是個奉茶宮女,卻也不知道皇上賞賜這些東西做什麽用。”慕容瑾斜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站著的碎玉和月明,幽幽歎氣。
“皇上賞賜給你,你便收著吧,指不定哪日這些東西就用上了。”碎玉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直口快地說著。
“就是,你拿著便是,這是皇上對你的信任和恩寵,旁人想要還要不到呢。”月明也說著,心中卻也歎氣,若是次次都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這一堆賞賜,換做是誰也不會樂意吧。
“這些日子難為你們了,要在禦前侍奉,還要照顧我,你們對慕容瑾的恩情,慕容瑾永生難忘。”慕容瑾略帶感激地看著月明和碎玉,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感情,便隻得開口道謝。
“你這話說的就生分了,一個宮裏當差的姐妹,怎麽地也得照顧著不是?何況你日日昏迷不醒,我們隻是守著你便好了,也不用費什麽事。倒是你在昏迷的時候,三皇子和七皇子來過一次,還送了好些傷藥和補藥,也多虧了七皇子的傷藥,你才能好的這麽快。”碎玉指著旁邊桌上的一些藥材對慕容瑾說著。
慕容瑾點點頭,隨即了然,難怪她早晨醒來的時候覺得房間裏多了些什麽東西,竟是三皇子和七皇子送來的藥。這樣想著,慕容瑾歎息了一聲,也不知三皇子和七皇子此舉到底是為何,這宮裏的人,她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慕容姑娘,咱家這次來,除了奉皇上旨意給姑娘送賞賜,還帶了一個人來見姑娘。”很快,那些小太監將皇上的賞賜都搬進來,張公公也走了進來,對慕容瑾說著。
“帶了一個人來見我?卻不知是何人,能夠勞動公公大駕?”慕容瑾問著,卻不知道是什麽來見她,還要特意讓張泰領進來。
張泰沒有回答,隻是笑了一下,轉頭對外麵喊著:“慕容少爺,進來吧。”
慕容瑾聽著張公公的話,方才還浮現在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慕容少爺是何人,她不用想也知道,隻是她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慕容珂進宮找她做什麽。
“皇上恩準慕容姑娘她們兄妹相見,月明、碎玉,你們都隨咱家走吧。”張公公朝著慕容瑾拱了拱手,一甩拂塵,對碎玉和月明說著。
張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承乾宮裏,連秋姑姑也要敬他三分,更不用說碎玉和月明了,聽到張公公這麽說,月明沒有片刻猶豫,便隨著張公公出了房門,碎玉緊隨其後,三人很快出了院子,這時,慕容珂才從門外進來,來到慕容瑾的床前。
“二妹……”慕容珂看著慕容瑾,率先開口,想說些什麽。
“慕容公子似乎弄錯了,我早就說過,我和慕容府已經恩斷義絕,你這聲二妹我當不起,你慕容珂是你慕容珂,慕容府是慕容府,欠你的恩情我會還,可是我不想再和慕容府扯上半點關係。”慕容瑾一聽慕容珂開口,便皺了皺眉,決絕的說著。
看著慕容瑾固執的樣子,慕容珂心中雖然無奈,卻也沒有堅持,隻是開口道:“慕容姑娘,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慕容珂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慕容瑾。
“這是……”慕容瑾眼中帶著疑惑。
“你應該知道,青竹原先是我的人,如今你讓青竹到這洛姑姑離開京中也有半年之久,她們已經找好了安頓的地方,這是洛姑姑親手寫的信,與青竹寫給我的信一起被送至京中,青竹在信中再三交代,讓我一定把洛姑姑的信轉交給你。”慕容珂輕笑著對慕容瑾說著。
“是寧姨來的信?”慕容瑾聽了慕容珂的話,眼中立即閃現一抹光彩,雖然轉瞬即逝,卻沒能逃過慕容珂的眼睛。
慕容珂點點頭,看著慕容瑾欣喜的樣子,眉眼中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雖然慕容瑾已經脫離慕容府,好在他還能夠為這個妹妹做點什麽,彌補這些年慕容府對她的虧欠。
“謝謝你,慕容公子。”慕容瑾看著手中的信,仰起頭,對慕容珂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掛懷。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武功高強,為何還會受這麽重的傷?”慕容珂從看到慕容瑾蒼白的臉色就想問了,直到現在才問出口。
“我不想在宮裏暴露我會武功,慕容公子,如今慕容府的人都知道我會武功,卻不知他們……”慕容瑾說著,有些猶豫地看著慕容珂。
“這個你大可放心,母親自那一次之後,似乎對你心有餘悸,已經不敢再做什麽了,你好歹是父親的女兒,父親不會這麽沒有人性,至於珮兒,她在宮裏步步為營,如今自身都難保,更不會去揭穿你的事情。”慕容珂說著。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整個慕容府,我能相信的也隻有你,謝謝你帶來寧姨的書信。”慕容瑾看著慕容珂,心中微微感動,說著。
“雖然你不願意當慕容家的人,但是你始終是我的妹妹。”慕容珂搖搖頭,說著,“如今你剛剛醒過來,身子還未大好,還是多多休息,我就不多留了。”
“慕容公子慢走,請恕慕容瑾不能起身相送。”慕容瑾點點頭,說著。
慕容珂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他能做的已經做了,盡了人事,剩下的,唯有聽天由命,慕容府一門的興衰榮辱,全部係於慕容瑾和慕容珮兩個人的身上,在這深宮之中,原本也不指望兩人能夠互相扶持,可是,她們千萬不要同室操戈才好。
等著慕容珂離開,慕容瑾眼中的神色微微暗了暗,慕容珂想什麽,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她和朱敏柔、慕容珮之間的恩怨,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十多年,深刻在骨子裏,融入在血液中,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抹去的,就算他慕容珂有恩於她,那也不行。
拆開寧姨給她的信,沒有過多的語言,短短的幾行字,讓她知道寧姨現在過得很好,青竹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好好地照顧寧姨,遠離了京都的是是非非,一切都覺得那麽美好,不需要日日擔憂,不用再擔驚受怕,生活頓時又有了希望。
真好……慕容瑾在心中默默地想著,若是此刻,自己能夠和寧姨在一起,遠離這裏的一切是非紛擾,在茫茫紅塵中做個平凡普通的人,安然恬靜地過以後的日子,那該有多好。
“慕容,該喝藥了。”慕容瑾剛剛看完信,便聽見月明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慕容瑾將信收起來,放在枕頭下麵,看著月明端著藥碗進來,朝著她露出一抹笑意。
“謝謝你,月明姐姐。”慕容瑾說著。
“這句謝謝,從你醒過來,已經說了千百遍了,你若再這般客氣,我可就走了。”月明無奈地說著,看著慕容瑾,搖了搖頭。
“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麽。”慕容瑾淡笑,從月明的手中接過藥碗,將裏麵苦兮兮的藥汁一飲而盡。
“看著你喝了藥,我也就放心了,我去收拾了藥碗,一會兒給你端點粥過來。”月明說著,將空碗裝進托盤裏,離開了慕容瑾的房間。
屋子裏頓時隻剩下慕容瑾一個人,想起慕容珂給她帶來的信,想起寧姨,想起自己身處宮廷,不能侍奉寧姨身邊,心中便無限歎息。
這一次受傷,她雖然救了皇上,得到了皇上更深的信任,可是從另一個方麵說,未嚐不是將自己再一次推上了風口浪尖。她本想低調地在這宮裏活著,可是卻身不由己地牽扯進了一樁又一樁詭異的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容瑾微微挪動身子,不小心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一陣生疼。想起那日刺客來襲,她受傷的時候,四皇子臉上露出的那一抹詭異的笑意,心中了然。
四皇子定然是想逼她出手的,隻要她一出手,就算救駕有功,也會被冠以欺君的罪名,那麽之前她在皇上麵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信任就會轟然瓦解,她在這宮裏,便再也沒有立足之地。所以她選擇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傷雖然嚴重,但是不會致命,隻是休息的時間多了一些罷了,這樣一來,就算四皇子想說什麽,也沒有證據。
記起那日她帶著茶葉去怡景宮的時候,在禦花園碰到四皇子威脅,在茶罐快要落地時被自己救起,四皇子一定是在那個時候,看出了自己會武功,可是他卻隱忍不發,直到現在,才想一擊斃命,雖然沒有成功陷害她,但是卻依然讓她躺在床上躺了這麽久。
四皇子……
慕容瑾眼中寒光大盛,心中已經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