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通敵叛國證如山
慕容瑾和月明也回到了閣樓上,雨霜早已經從窗口看見了皇上臉色的不善,見到慕容瑾她們回來,也沒敢再多問什麽,隻是覺得有些淒涼,宮中事端多,所有的人似乎都是被命運捉弄的棋子,無法掙紮。
“看來今日這場宴會,也無法繼續了,人都走了,我們也散了罷。”碎玉看著底下陸續走掉的眾人,開口說著。
陸將軍還跪在地上,皇上依舊沉默不語,慕容瑾根據方才皇上和陸將軍的對話,這才猜出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封染了血的信,定然是陸少將軍寫的,他被困且柔城,可是卻寫信給京中的陸將軍,讓他與自己裏應外合,通敵叛國,憑著陸將軍手中的兵力,要成功殺出京都並不是什麽難事,隻要再把淑妃娘娘接走,那麽這一切就可以按照計劃進行。
可是沒想到,來接淑妃走的人被慕容珮撞見,因此出手傷了慕容珮,還在無意間留下了要交給陸將軍的信,因此而暴露。守衛紫煙宮的侍衛,也因為被慕容珮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而讓那個人有機可乘,帶走淑妃,消失在宮裏。
“怪不得,怪不得朕一直覺得奇怪,澈兒在北方邊關對戰冬雷國,次次取勝,而陸天奇在南方對戰夏雲國,卻被困且柔,原來,一切都是他故意的,通敵叛國,裏應外合,若今日沒有慕容大小姐,此事是不是就成了?”皇上眼神微閃,看著陸將軍,怒道。
“皇上明鑒——”陸將軍還待開口辯解,卻被皇上打斷。
“你不必說了——陸苑莛誘拐皇子私自出逃,朕還未治你陸家管教不嚴的罪,今日卻因為朕將淑妃軟禁紫煙宮而通敵叛國,你陸家還真是家族情深,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皇上冷哼一聲,對張泰說道:“張泰,傳旨,陸家管教不嚴,致使陸苑莛誘拐皇子私逃出宮,罪大惡極,朕念其家族多年有功,不予計較,誰知陸家不但不知感恩,竟然通敵叛國,罪犯欺君,自今日起,革除陸家一門官職,貶為庶民,發配充軍;陸天奇叛變,格殺勿論;淑妃不知悔過,但孕育七皇子有功,故褫奪封號,降為才人;陸家其餘人等,流放三千裏,以儆效尤。”
“奴才遵旨。”張泰看看跪在地上的陸將軍,又看看皇上,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開口,隻是如此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慕容瑾站在閣樓上,看著底下發生的事情,心中淒然,就在今晚,她親眼見證了一個家族的覆滅。陸家滿門忠烈,卻沒想到,就這樣地衰敗了,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她始終都不相信,一個為了秋夜國征戰沙場的將門,會因為陸苑莛一個女子,會因為淑妃被囚禁,就做出這樣通敵叛國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栽贓嫁禍,可皇上相信了,自古帝王最忌樹大招風,功高震主,陸家一門掌握秋夜國兵權,久經沙場卻無法退敵,這事情本就讓人懷疑,所以,秋夜國鼎鼎大名的陸家,卻也在今晚劃上了句點。
“皇上,聽方才的侍衛們說,小女受傷了,可否容微臣去看看。”等到其他的人都走了,慕容嘯卻留了下來,朝著皇上拱手說著。
按道理說,此時此刻,臣子是不應該再觸怒龍須的,可是慕容嘯是秋夜國的丞相,國家的肱骨之臣,更何況,慕容珮今夜受傷也是事實,皇上不是昏君,麵對慕容嘯的請求,自然是答應的,便吩咐了小寧子帶著慕容嘯去看慕容珮了。
“從未見過慕容丞相這般關心你,當時你受傷昏迷了那麽多天,也沒見他來看過你。”雨霜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慕容瑾的身邊,看著慕容嘯匆匆離開,如此說著。
“嫡庶有別,可卻從未見過一個做父親的這般偏心,你樣貌才情都不輸給你姐姐,可他卻偏偏隻關心你姐姐……”碎玉也在一旁說著,似乎沒有意識到慕容瑾已經不善的臉色。
“好了,這些也不是我們可以置喙的,既然晚宴散了,大家也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月明看到慕容瑾一直沉默不語,便開口說著,幫著雨霜將茶具收拾好,拉著慕容瑾離開了水榭亭閣樓,回到了承乾宮。
“月明姐姐,放著我來吧,今兒也你幫著忙了一天了。”雨霜從月明的手中接過茶具,說道。
“沒事,左右還早,也睡不著,幫你們收拾好了。”月明笑了笑,說著,隨即拿過茶杯幫著清洗。
碎玉見月明不走,她也留在了茶房幫忙,看著慕容瑾將所有的茶葉都收拾好,這才開口說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淑妃娘娘的事,是有人栽贓陷害,可皇上偏偏信了,這也不怪別人,要怪就怪這陸家氣數已盡……”
“碎玉,這可是承乾宮,這話怎能亂說?”慕容瑾對碎玉的話很是反感,立即開口喝止。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慕容瑾對碎玉就留了一份心思,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初初見到碎玉的時候,隻覺得碎玉性子直,有話就直說,也算是爽朗,可是時間久了,卻發現碎玉說話並沒有什麽是非觀念,簡而言之,就是風往哪邊吹,她就往哪邊飄。
這樣的性子在宮裏,走得太近,也是個禍害,指不定什麽時候,禍從口出,就把別人給牽連進去,如今,慕容瑾、雨霜和月明都在茶房,若是碎玉這話傳到外麵別人的耳朵裏,她們三個人,也逃不了幹係。
“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說就是了。也不知道這宮裏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平靜,那個人這麽做到底有什麽好處啊……”碎玉看似心不甘情不願地抱怨一句,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可是就是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在慕容瑾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到底有什麽好處?她怎麽沒有想到呢?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皇上相信了陸少將軍叛國,將陸家一門治罪,可是她們卻都知道陸家是被冤枉的,可是,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讓陸家一門落入今日這般境地呢?
月明看著碎玉,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心中也產生懷疑。
上次慕容瑾受傷,是二皇子費盡心思為她運功療傷,而碎玉是歐陽清手下的人,想來,慕容瑾應該也是知道的,所欲慕容瑾才不願聽見碎玉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才不願碎玉惹禍上身,可是若這背後的人不是二皇子,那麽又是誰呢?
在茶房將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四人才一起出了茶房,朝著後殿住的地方而去。卻就在出了茶房的時候,看到衛長河帶著兩個侍衛,押著一個人從禦花園的方向走過來,四人麵麵相覷,待到衛長河走近,這才看清楚,原來那兩個侍衛手中押著的,竟然就是據說是被人帶走的淑妃娘娘。
衛長河在看到慕容瑾的那一刹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消失,拱了拱手,便帶著淑妃娘娘朝著皇上的寢殿走去。
“這不是淑妃娘娘?她不是被人帶走了嗎?怎麽還會在宮裏?”見衛長河走遠,雨霜驚訝的說著,有些不解。
慕容瑾低歎,雨霜到底還是太過單純了,這樣明擺著的陷害,對方又怎麽可能真的將淑妃娘娘帶出宮?宮廷層層守衛,要帶著這麽大的人出宮,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隻有帶到某個偏僻的地方,自己逃走,既能坐實了陸家想要帶淑妃走的事情,又表現出力量微薄無能為力的無奈,才將淑妃留在宮裏,而自己離開複命。
宮廷沉浮,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四人帶著不一樣的心思散去,回到了各自住的屋子。
隔著幾道宮牆,還隱約能聽到淑妃淒厲的尖叫著冤枉,可是如今,再冤枉又有什麽用呢?皇上金口玉言,一切已經成定局,陸家在一夕之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連淑妃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慕容瑾絲毫睡意也無,站在院子裏,聽著外麵的動靜,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泰的聲音便從外麵傳來:
“陸才人,這邊請——”
是啊,曾經寵冠一時的淑妃娘娘,已經被褫奪了封號,降為才人,還是念在孕育七皇子有功的份上,若是沒有七皇子,想必此刻,已經和慶妃娘娘一樣,成為那幽深冷宮中的一人,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罷。
七皇子……若是你知道,當日幫助五皇子和陸苑莛出宮,會引來今日的禍端,連累自己的母親受此侮辱,還會不會那樣做?慕容瑾心中愧疚,說到底,這事情也有她的一份,若非她幫著陸苑莛和五皇子遠走高飛,今日這暗中之人,也不會有這樣的借口來扳倒陸家,扳倒淑妃。
戰爭之事,本就是說不清楚,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陸少將軍邊境抗敵,勝負也是未知之數,可是卻被有心人利用,再牽扯陸苑莛和五皇子的事情,設下了這樣一個漏洞百出卻在皇上看來天衣無縫的計謀,抓住了皇上不願意朝臣坐大的心思,讓陸家就此衰敗。
真是好算計啊……七皇子,如今你遠在江湖,卻不知你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可是無論如何,一切,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