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
“珮兒，你過來。”歐陽清瞪了慕容瑾一眼，轉頭對慕容珮說著。
慕容珮看著歐陽清，思忖一下，還是緩緩走了過去，來到歐陽清的麵前。
“你拿著這匕首，控製皇上，若是誰敢異動，你就殺了皇上。”歐陽清說著，將手中的匕首緩緩遞給慕容珮，讓慕容珮挾持住皇上。
眾人見此情景，不由得暗自心驚，歐陽清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讓慕容珮挾持著皇上，他自己就可以騰出手來做別的事情，就算歐陽澈和歐陽淳他們出手，他也還有還手的餘地。另外，若是皇上出了事，他也可以將責任推到慕容珮的身上，拿慕容珮當替罪羊。
慕容瑾本想出聲提醒慕容珮，可是想起慕容珮出爾反爾的態度，就怕慕容珮一時失手，對皇上不利，反而中了歐陽清的下懷，這樣子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慕容瑾並沒有做聲。
卻見此時，歐陽清站在慕容珮的麵前，冷眼看著對麵站著的歐陽沛和歐陽澈，似乎一臉挑釁的樣子。
武功高強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投鼠忌器，皇上還在歐陽清的手裏。原本隻有歐陽清一人，難免會顧此失彼，可是如今卻有一個慕容珮在幫助她，卻讓眾人不得不心懷顧及。
“哈哈哈——如今，我看還有誰敢擅自動手！歐陽澈，你若答應我自斷一臂，我便放了皇上，如何？”歐陽清哈哈一笑，說道，“往日你為了表明自己毫無二心，進入京中每次先交了兵權，如今，正是證明你孝心的時候了，皇上的命，和你的一條手臂，你自己掂量著辦。”
若是歐陽清威脅的是慕容瑾，那還好，慕容瑾不會受到歐陽清的威脅，就算是慕容坤的性命也一樣，可是如今他威脅的是歐陽澈，皇上再怎麽說也是歐陽澈的父親，歐陽澈不會放任皇上不管。
“還有你，歐陽沛，你的商號勢力龐大，若是你肯就此簽了契約，將那商號盡數歸於我的名下，我倒也可以考慮繞了他。”歐陽清再次說著，目光轉向歐陽沛。
“我答應，若是我的商號能夠換父皇的性命，我願意。我這就叫人準備筆墨，簽了契約，可是歐陽清，你須得答應我，放了父皇。”歐陽沛在歐陽清話音剛落的一瞬間，便點頭答應。
“歐陽清，你的挑撥離間計，用的不夠高明。歐陽澈是這一眾皇子中最有資格成為太子的，你讓他自斷一臂，無非就是想斷了他所有的後路，三皇子肯這樣答應你，也是因為錢財乃身外之物，你想讓皇上以為，六皇子不肯救他，而三皇子肯，想借皇上的手除了六皇子，再收拾毫無勢力的三皇子，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慕容瑾聽著歐陽清的話，毫不客氣地開口戳穿他的陰謀。
“慕容瑾，你閉嘴！”歐陽清怒級，朝著慕容瑾狠狠地說道。
“怎麽，被我說中了？你惱羞成怒？難道你的心裏不是這麽想的？”慕容瑾毫不留情，言辭犀利，再次開口說道。
“珮兒當初說要再捅你幾刀，卻被我阻止，如今想來，還真是後悔！”歐陽清說著，不由得想起去年中秋宴那天，在茶房裏，發生的那一幕。
當時慕容珮恨毒了慕容瑾，一心想要置慕容瑾於死地，是他認為沒有必要，出手阻止，如今想來，若是讓慕容珮下了手，也沒有今天這麽多事了。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歐陽清，當初你選擇利用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凡事沒有絕對，你不是神，你做不到麵麵俱到，所以，當你太心高氣傲目無下塵的時候，你就注定會輸。”慕容瑾再上前一步，與歐陽清針鋒相對。
歐陽清一直盯著慕容瑾，已經被慕容瑾的諷刺和譏笑弄得失去了理智和耐心，他也上前一步，離慕容珮和皇上稍微遠了些，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慕容珮卻忽然一把放開了皇上，拿著手中的匕首，朝著歐陽清的後背直直的刺過去。
“啊——”歐陽清不防有人背後偷襲，還是最相信的慕容珮，頃刻之間受傷，反身就是一掌，打在慕容珮的胸口。
就是這一刻！
慕容珮出手，歐陽清轉身的這一刻！
歐陽澈和慕容瑾同時動了。一左一右，歐陽澈在左，朝著歐陽清便攻了過去，慕容瑾在右，迅速掠到皇上的身邊，將皇上從歐陽清的旁邊帶離開去。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這一瞬間。
沒有人會想到，方才還幫著歐陽清的慕容珮會在背後忽然出手，更加沒有人會想到，慕容瑾和歐陽澈配合的如此默契，抓住了時機，一擊即中！
卻見慕容珮的身體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般飛了起來，直直的被扔到皇城城樓的另一端，卻被突然飛身而上的男子接住，眾人再看，卻似慕容珂，慕容家的大少爺。
“珮兒——珮兒你怎麽樣？”慕容珂接住慕容珮，將她抱在懷裏，慌張地問著。
歐陽清和歐陽澈還在打鬥，饒是歐陽清受了傷，可是實力並未減少多少，隻是如今，歐陽澈可以不遺餘力地出手，不用再顧忌會傷了皇上。
一時間，眾人隻見城樓上，一抹青衫，一襲玄衣，兩道身影在空中交錯，都沒有用兵器，兩人皆是赤手空拳，卻打得難舍難分，沒有任何別人插手的餘地。
歐陽沛站在一邊，眼中露出憂慮，想要上去幫忙，速戰速決，可是卻始終找不到插手的地方。
慕容瑾看了一眼打鬥的兩人，知道歐陽澈久經沙場，練的都是真刀真槍的功夫，不是歐陽清那般的花架子，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出來，可是歐陽澈明顯穩紮穩打，占了上風。
知道歐陽澈這裏沒什麽事，慕容瑾便不再擔心，再不濟也還有歐陽沛幫著，她便朝著慕容珂和慕容珮走去。偌大的城樓上，所有的人都隻關注著歐陽澈和歐陽清的交手，卻沒有人注意到，那個角落裏，原本還鮮活的容顏，此刻已經奄奄一息。
“慕容珮。”慕容瑾蹲下來，看著慕容珂懷中的慕容珮，隻如此低喚一句，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我說過，有些事情，隻有我才能做到。”慕容珮嘴角溢出血絲，觸目驚心，可是嘴角邊的笑意卻依舊不減。
“你為什麽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你明知道，我出手，一樣可以製服他。”慕容瑾問道。
“可你出手，就背上了不顧皇上性命的罵名，就算救了皇上，他的心裏也會有芥蒂。可我不一樣，我早已經生無可戀，就算是死，就算背負罵名而死，我也不在乎。”慕容珮說道。
“珮兒，你說什麽胡話，什麽生無可戀？你忘了你還有我，還有娘，甚至，還有瑾兒……”慕容珂聽了慕容珮的話，不由得開口。
“晚了，哥，你說的對，若早知道有這樣一天，我絕對不會那麽對待慕容瑾，我定然好好巴結她，好好奉承她，讓她有朝一日得勢之後，不要忘了我這個姐姐。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不晚，瑾兒不會介意的，隻要你沒事，哥哥願意替你向瑾兒道歉，向她恕罪……”
“沒用的，從我在宮裏的茶房，刺了慕容瑾一刀之後，就什麽都無法挽回了。哥，你知道嗎？我愛歐陽清啊，我愛他，從遇到他的時候，就愛上了他，那年我還隻有十三歲……父親的壽宴，我跳了舞，他在席間對著我笑，我就愛上他了……可是，他竟然是我哥哥……天意弄人，天意弄人……”慕容珮眼中透過一絲蒼涼，口中不由得喃喃自語。
慕容瑾終於知道，為什麽慕容珮說什麽也不離開二皇子府，即便是死，也要頂著二皇子妃的名號，這是一份說不出口的愛戀，曾經以為可以開花結果的愛戀，到頭來卻隻是鏡花水月。
慕容坤利用了她，利用了慕容珮對歐陽清的愛，才造成了這般結局，或許那年，慕容坤壽辰的時候，也是歐陽清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可是，慕容坤卻選擇了沉默。
“你真傻，你明知道這是他們設計好的，你為什麽還要按照他們的意思走下去？你沒有必要這樣的。”慕容瑾看著慕容珮，忽然覺得，在這一刻，她心裏對慕容珮，已經沒有那麽怨恨。
如果說曾經對慕容珮的感覺，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如今卻是充滿了可憐和悲憫，姐妹一場，雖不是一母同胞，可身上卻都流著一樣的血，說到底，她們也是因為有緣，才會投生到一個家庭，成為姐妹。
“歐陽清，他隻能死在我的手上。十天，我每天給他下毒，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知道，還是照樣喝下我給他送的湯，等著吧……再過不久，他就會死了，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他會來地獄陪我，讓我們這對兄妹，在地獄好好算舊賬。”慕容珮說著，眼角不由得滑出眼淚，眼睛看著歐陽清的方向，始終未曾移動。
“何苦……”慕容瑾垂下頭，不敢想象，這就是曾經囂張跋扈的慕容珮，動不動就對她打罵的慕容珮，曾經那樣飛揚的笑意，卻就要命喪於這個城樓之上。
歐陽清那一掌用了十成功力，慕容瑾看得出來，那是歐陽清氣急敗壞之後的一掌，慕容珮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怎麽也承受不住這樣來勢洶洶的一掌，唯有生生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