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小時候的陳易消失在蘇染9歲的印象裏，在某一個夏日的早晨，徹徹底底的消失在蘇染的生活之中。 蘇染在那天和往常任何一個夏日一樣，準確的在七點起床，然後踏上放在自己小床旁邊的小涼鞋，啪嗒啪嗒的走了出去。那天的太陽對於夏日這個定義而言略微的再大了一些，於是蘇染準備去地裏看父親和陳易的時候順手給自己戴了一頂帽子。本來想給陳易也拿一頂的，但是想了想讓他多曬曬也好，就笑嘻嘻的隻拿了一頂帽子出發了。 被太陽炙烤下的土地不停地在翻滾著火熱的氣息，土地裏麵僅有的水汽快要被蒸發了，抬頭看著太陽的時候，會讓人產生一種眼前的空氣也已經被扭曲的錯覺。對於莊稼而言，這是個很不幸的消息。 蘇染騎著小小的自行車，來到了田版旁邊，對著田裏麵自己的父親喊：“爸爸！” 聽到話的男人抬起頭，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現在眼角的皺紋，還有著年輕的容顏和健壯的手臂：“染染！”回應了一聲之後就放下農具往上麵走過來了，走至麵前蘇染才發現父親是一個人在田裏幹活的，便相當奇怪的問了一句：“爸爸，陳易呢？” 蘇染父親當時也覺得奇怪，便搖了搖頭：“沒有和你在一起麽，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沒有看見他，想著今天難得是個周末太陽又大，讓他休息一下也行，就沒有叫他了。”父親這樣一解釋，蘇染就慌了。 沒有理由的，就慌了。自己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那個總是皺著眉頭一副認真樣子的少年劃入了自己在乎的範圍之內，所以在少年不見的時候會覺得有一種整個世界其實就會這樣崩塌的錯覺。 蘇染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在聽完父親解釋之後是怎麽樣的臉色，也記不清自己踩上自行車飛快的騎著時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隻記得當時太陽太大，照在自己身上，影子落在地上沒有像夕陽一樣拉得長長的，隻是落成了一個小點。 就像是印在空氣裏，無窮無盡的塵埃顆粒一樣簡單。 陳易就這樣離開了，走的時候所有用的東西都好端端的放在原處，但是陳易卻連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一個口信都沒有留下，走得那麽幹淨利落。 蘇染以為，如果當時陳易走的時候對自己說：“染染，再見了。” 那麽在那麽多年之後的現在，自己遇見陳易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這是一種上天對於自己的眷顧而不是想著陳易的變化那麽大。 “…和你說話呢。在想什麽？”身旁的陳易伸手在蘇染眼前晃了晃，不是他沒有耐心，實在是麵前的少女不說話卻兩眼直愣愣的盯著菜單的時間實在太長。 蘇染勉強的搖了搖頭：“抱歉了，神遊了一會。”說完便把菜單遞給了陳易，“我不會點菜，你來就好。” 陳易笑著接過菜單，然後什麽都沒有和蘇染說，隻是合上菜單，對著一邊的服務員說了一長串蘇染聽不懂也不想去聽的名字。等到服務員記完，笑眯眯的對著服務生說：“謝謝了。” 站在旁邊的服務員看著陳易的樣子，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的走開了。 蘇染撐著腦袋看著窗外，現在吃飯的地方是從前蘇染覺得自己也許一輩子都隻可能仰望的地方，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成了小黑點一樣的存在，看不清誰是誰了。嗯，俯視的感覺真好。 注意到蘇染看著樓下微微出神的眼神，陳易便也看著窗外，然後對著空氣說了一句：“人啊，總是這樣，站在高處就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了。” 站在高處就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