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1章 一個人的價值
玩家逃離017區的方式有很多種，根本不需要轉移到首都安全區去。
而如果那名玩家又是這樣重要的一個人物，別說剛剛逃走的地下基地人員，一定也會先有政府玩家組織或者其他官方人員來安排他的去向，不會放任他留在AS9安全區，還要一個小姑娘冒險來救。
小姑娘說的是實話，但沒有把話說全。
「他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你見到他就知道了。我沒有說謊。」
徐獲姑且相信她的話，將這批人重新裝入「員工宿舍」后便帶著小姑娘去了她說的地址。
他說的地方是處在城市郊區的一家療養院，城市亂起來后這裡也受到了波及，但因為待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沒有能力跑出去，在療養院主體建築沒有完全被破壞的情況下，他們選擇了躲在這裡。
根據小姑娘的描述，徐獲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她要救的人——一個頭部異常腫大的男人。
男人躺在病床上，頭部兩側分別連接著不同的感應儀器和輸液針管，床的左右擺滿了檢測儀器和幾個特製的玻璃容器，不同的是輸液軟管並不是給他輸入藥物，而是定時抽取他腦袋中的液體。
「孟存！」小姑娘快速走到病床邊，眼眶微紅地問：「你身體還好吧？」
男人的軀體和四肢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不同，從看到他開始，他的雙手就不斷在空中的投影字元盤上按動，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才抬起頭來，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金梓，是你啊。」
小姑娘點點頭，「我來帶你走的。」
叫孟存的年輕男人卻搖頭，「我不走，現在正是破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走了就前功盡棄了。」
徐獲看了眼病房中的投影終端儀器，仍然是立體投影，但在遊戲分區中算不上太高科技的東西。
現在一般的分區都會引進遊戲開發的終端儀器，在支持三維立體投影的基礎上甚至可以達到模擬實態的地步，不過造價高昂，而一般日常所需根本只需要最基本的立體投影即可，所以很多分區引進之後也只用在特殊的地方。
終端儀器代替的其實是電腦的角色，不過體積和形態都有很大變化，有如手錶或者徽章那樣佩戴起來的終端儀器，還有一些會做成日常的小裝飾品，稍微高級一點的會像011區遊戲基地政府那樣製造成雕刻線路的金屬載體，大小視負荷的多少決定。
據說在更高的蟲洞點已經開發出可以直接由人腦神經控制的超級終端，人腦的上限是多高，它的上限就是多高。
不過這在玩家的各種平台上都只是傳聞，如果真的達到那種高度，勢必也只會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至少不會面向玩家公開。
孟存使用的這個，已經是很老舊的產品了，他佩戴著僅供操作者可視的眼鏡，其他人無法看到他的操作界面。
「你活著才最重要。」金梓抓住他的胳膊，「先跟我走！」
孟存卻不領情，推開他的手道：「我活不長了，要趕在下次副本之前把晶元破譯出來，你別管我了，自己走吧。」
「我不會放棄你的！」金梓強調道：「你只是生了病，一定可以治好，治好了才有未來，017區只有一個你，你是希望，也是未來，難道你想看著017區永遠消失嗎？」
孟存不為所動，「我不是017區的希望，也不是你的希望，不要把未來寄托在我身上，我能做的只有死之前破譯晶元，這就是我最大的作用。」
或許是因為大腦異常進化，孟存的神情和語調都缺乏正常人的情緒，不是刻意壓抑和掩飾，而是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發達的頭腦或許是這麼告訴他的。
金梓見勸不動他，動了砸壞儀器的想法，不過緊接著便聽到他說，「破壞終端儀器只能給017區帶來損失，不要盲目衝動。」
平鋪直敘的話沒有任何感情，只是讓她考慮一下後果。
顯然金梓認為他的性命更重要，於是從床邊退開，看向了一邊的徐獲。
然而孟存這時候又抬起頭來，對徐獲這個局外人道：「你不可能從金梓手裡拿到她許諾的好處，因為到目前為止，017區還沒走的玩家已經有至少三分之一死在了外區玩家手裡，尤其是拿著政府資源的那些。」
「我身上也沒有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我是頭部異化，不是超級進化，大腦中產生的液體如果不持續放出，我的腦袋會不停長大，最長活不過三天。」
「或許你認為我的大腦有一定研究價值，不過那得是在我活著的時候。」
「而你看起來並不是活體研究愛好者。」
「協助金梓，你得不到任何好處。」
「這點我來之前就清楚，」徐獲在他對面坐下，「現在我對你更有興趣。」
「你破譯晶元，應該知道異種群中數量稀少的大頭異種被稱為『智慧異種』，你現在的樣子或許可以成為他們的突破口。」
孟存不以為意，「腦容量的增長不代表智慧的增長，『智慧異種』只是恰好在表現出有別於其他異種的『聰明』時長了個大頭，兩者沒有必然聯繫。」
徐獲沒有把維度之下上那段視頻給他看，而是道：「晶元出現在大頭異種身體里不會是偶然。」
五指張開，他手裡是三枚同樣的晶元，「都是從大頭異種身上挖出來的。」
孟存堅持自己的想法，「那隻能說明進行這場實驗的人智力不夠。」
「這和智慧或者成本沒有關係，」徐獲淡淡道：「也許他們只是想在培養養殖場的時候順帶做做研究。」
孟存揮動的手指終於停下來了。
他不惜放棄逃生機會也要待在這裡破譯晶元的原因無非是認為晶元中有極其重要的資料，實際和投放異種的人放入晶元是同樣的想法，如果「智慧異種」不重要，那麼這個晶元就不再重要，自然沒了研究的價值。
反過來，假如晶元真的很重要，那說明孟存也可能具有某種實際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