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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夜色低垂

  信紙撕開,一片片無垢白紙飄散下來。


  莊宛寧麵無表情,依然在撕。一直撕到不能繼續了,才放開它。她吩咐道:“將東西收拾好燒掉吧,不要給別人看到。”


  紅袖諾諾地應了。她似乎有些震驚於小姐的行為,但莊宛寧看到她的表情,就開口:“紅袖,你太多話了。我不要你再有下次。”


  她這才順從地往外走去。在她一個丫鬟看來,顯然小姐能得到殿下垂青已經是難得,而撕了他寄來的信是大不敬,誰都不該那麽做。但她看到小姐的動作,卻不知為何,覺得以她的性格來說,這麽做才是對的。


  進府以來,莊宛寧都沒怎麽斥責她——直到這件事,她才猛然察覺自己或許確實是話太多了。隻是小姐脾氣好,一直任由她瞎說而已。如果再有小姐不順心的時候,隻怕倒黴的是她。


  於是她什麽都沒有做。


  而莊宛寧,她的想法確實很簡單:她可以和他合作,但她不想要他的施舍;在她的觀念裏,接收了別人的好意,遲早就是要還的。欠了就算了,她不想欠更多。於是她也假裝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那封信。


  “他是昨日就走了?”她問。


  墨竹點點頭,“昨日大軍出城,許多人都去看了。”


  那就好。莊宛寧聳聳肩,她不需要糾結去不去送他這個問題了。


  這一次展舒修出征,卻竟然無人覺得奇怪。畢竟他的名聲在外,如今前去邊疆征戰,也沒有幾個臣子會反駁。——至於他的人身安全?壓根就沒有人會擔心他在前線的情況,他沒有所謂母族,即使死去也沒有哪個家族的利益會受損,說白了這個名震大薑的戰神,也僅僅隻是一個沒有人會掛念的將軍而已。


  但在穆瀟瀟那裏,莊宛寧卻聽見了全然不同的消息。


  她今日是午後前來。今夜到了穆瀟瀟彈琴的時候,所以她們要見麵,還是午後最好。之前偷跑出府那麽多次,都是在夜裏,她幾乎沒有看見過白日裏的鳳央樓。帶著墨竹一起來的時候,莊宛寧還嘖嘖稱奇。


  白天和晚上的鳳央樓,幾乎全然不同。日光之下,酒樓繁華是一片片的人聲,到處都是高談闊論的人,杯碟碰撞添了幾分煩擾,幾個書生坐在窗邊空談,有人下棋有人喝酒,所有窗簾都被卷了起來,光芒刺眼又炫目。


  莊宛寧走進去時候,帶著麵紗披著披肩,店小二還問她要坐那裏,是不是有人相約。她熟門熟路,但是身後的墨竹卻很害怕,她很少到這種地方,十多年的生活範圍都是莊府。


  她搖搖頭,“我要找的人,一直都在。”


  店小二似乎是聽懂了,就退到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甚至引得莊宛寧笑起來。她徑自往內走去。鳳央樓她已經很熟悉了,即使換了一副風景,樓裏的布置依然是那麽熟悉,連穆瀟瀟彈琴的台子都已經架了出來。


  反倒是墨竹在身後畏畏縮縮,“小姐……”


  她回頭,目光詫異,“怎麽?”


  “你來過這裏很多次?”墨竹問。她從來都不知道夜裏小姐去的是什麽地方,但現在她覺得她好像知道了。


  莊宛寧站在那裏,微微一笑,湊近她耳畔道:“這是秘密哦。”


  於是墨竹不說話了。她隻是跟著莊宛寧繼續往前。而且在她看來——小姐在莊府憋屈了那麽多年,出去玩一會又有什麽不可以?


  莊宛寧也不在管她。她走進一處包廂,這是穆瀟瀟與她約定好的地方。不在樓上,所以她敢將墨竹帶來。


  鳳央樓的包廂都很大,而且與一般酒樓的作風不同,牆壁隔得比較嚴實,而且在最裏頭。莊宛寧進去,就見到穆瀟瀟坐在那裏。墨竹與別的小廝都散開,一大張桌,卻隻餘下了她們二人。


  穆瀟瀟淡笑:“你來了。”


  “說得好像我一年半載才來一回似的,”莊宛寧說著坐下。她們坐在那裏,屋裏擺飾簡單,唯有一幅大片留白的山水畫,與盛在美人瓶中的蝴蝶蘭。桌上隻擺了幾道精致小巧的點心,卻都是平日酒樓菜單裏沒有的菜式。


  穆瀟瀟端起茶杯,也與她說起了展舒修出征的事情。


  “展舒眉動用蕭家的手段,將殿下推上了戰場。蕭家中文臣雖多,但他們如果要設法害死殿下,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在前線,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她道:“現在情況就像一個賭局,大家爭相下注,卻沒人知道誰會是贏家。”


  這說法逗趣了莊宛寧,她一挑眉,隨後問道:“那你以為是誰?”


  “如果這一回,殿下不死,那麽贏家很有可能是他。”穆瀟瀟靜靜道。


  在她口裏,仿佛展舒修死在戰場上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且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莊宛寧不置可否,“如果按你們所說,如果展舒眉也已經入局,我倒覺得他不會輕易鬆手。”


  “此言何意?”穆瀟瀟有些驚訝。


  莊宛寧夾了一塊糕點,擺進自己的碗裏,“按你所說,現在京城裏有能力下注的人就那麽多,三人相爭自然是要除去最有威脅力的,”她垂下眼,長睫輕晃掩住一眸秋水:“一個沒什麽名氣,一個沒什麽能力,剩下一個,自然就搶盡了風頭。”


  沒有名氣的人說的是展舒煜,他的確時常議政,但表現卻遠遠不如展舒修亮眼;而展舒眉,更不用說了,人人都覺得他是個二世祖,除了依靠母家,就什麽都做不了。


  “瀟瀟,你覺得像今日這樣的暗害,會隻有一次?”她望向她。“而且也不可能隻有蕭家。”


  穆瀟瀟沉吟片刻,“你所言非虛,但說實話,就算害死了人,隻怕也沒有誰能坐上那個位置了。”她攤攤手。


  而現在朝堂之上,唯一有真正功績的人,也不過是展舒修而已。


  莊宛寧稍微想了一想。現在的展舒眉,實在是太低調了,沒有什麽功績可言。皇帝這個位置說白了,爭是要爭,但首先要有實際成績,做給皇帝看,你是有那個能力管好這萬裏江山的。而展舒修的缺陷就在於他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終究勢單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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