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可能之人
一屋淩亂。
“抓住它!”
“別讓它傷了小姐!”
幾個丫鬟喊起來,很快墨竹大膽地一撲上去,就抓住了正在撒野的一隻貓兒。貓兒隨即嬌嬌地喊了一聲,見是墨竹,就瑟縮在她懷裏,全不似剛才那嚇人的樣子了。
屋裏眾人驚魂未定,盯著墨竹手裏的那隻貓,一時竟都嚇得不敢出聲。她們都沒見過這麽凶惡的貓兒,何況有些丫鬟,還因為它長得可愛,在它受傷時候去同她玩過。
那是一隻灰色的貓兒。
毛色很是漂亮,幾乎沒有雜毛。墨竹緊張地抓住它,她記得,這是一日小姐男扮女裝出外,回來時候,買來的一隻貓兒。當時這隻貓兒還受了傷,如今卻已經活蹦亂跳了。
幾個丫鬟開始打掃,她抓住它,走到小姐麵前。
莊宛寧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幾日的麻煩可真多,”她誠心實意地抱怨,“可收拾好了?”
墨竹抓住那隻灰色的貓兒,它還在不停地掙紮,而一旁的小丫鬟慌忙前來匯報:“小姐,打碎的白瓷瓶都收拾好了。”
莊宛寧揮揮手,站在一邊,“好,下去吧。”
墨竹卻很為難:“小姐,它、它還想繼續……”
那是一隻灰色的貓。毛色是純灰,然而因為還太小,一雙濕濕的大眼睛看起來異常無辜,仿佛在項她們求饒。
然而不能忽略的事情是:它剛撲進屋裏來就打碎了花瓶,如果這樣還能算是無辜的話,她真不知道,什麽才是有辜的了?
她隻是想讓它出來玩耍一下,放鬆心情,可誰想到這貓兒一出來,就隻會搗亂?
……她當初一定是一時腦抽,才會將這隻貓買回來的對吧?
“將它帶下去,別管它有沒有掙紮,”她咬牙。
墨竹依然為難:“可是小姐,她一直一直在喵喵叫……看起來好可憐啊。”她低聲說。
她一下下的撫摸著她它,好像在安撫這隻貓兒一樣。
她一直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這時候也不得不為貓兒求情。
莊宛寧氣結:“它都打碎那麽多東西了你覺得它可憐?帶下去,看不見就不知道了,它又沒有受傷,不需要人安慰它。”
墨竹這才下去了。
莊宛寧開始深思,她當日外出逛街的時候,到底為什麽要將那隻貓帶回府裏來。當時她若不是買的貓,今日就不至於有這麽多麻煩了。
她揉眉心,今日她本來應該梳理自己院子裏的人手才是……她可還沒有弄清楚,屋子裏究竟是誰,將她和阿薩勒之間的通信,交給了展舒修,讓他告發自己。
她坐下,正打算等墨竹回來後,就讓她將所有仆人喊過來時,卻又發生了變故。
然而就在這時,後屋裏傳來了一聲尖叫。
是人,不是貓。
莊宛寧聞言一驚,想到剛才將貓帶下去的人是墨竹,一轉身就往偏屋中去了。偏屋處再繞幾回,就到了仆人所在的地方。
隻見那隻灰色的貓兒正抓住一個人不放,那人卻不是墨竹,而是一個陌生的丫鬟。那丫鬟是長發,這時候因為仍未上工,隻是散散的披著。
而貓兒正在扯她的長發!
她轉頭想要抓住它,然而她的手一直滑開,那隻貓兒的皮毛實在是油光水滑,而且它還小,那丫鬟根本就抓不住它。
周圍的人顯然是嚇呆了,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竟然就站在那裏望著她掙紮,像在看一出可笑的戲。
莊宛寧皺眉,她沒想到這些下人真能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還不上去幫她?”她問。
隨後那些仆人才驚醒了似地,去幫忙將那隻貓兒扯下來。
然而貓兒實在是抓的太緊,可能因為痛,被抓住的小丫鬟不停的尖叫,她拚命的想要甩開她的長發,又想讓自己的頭不那麽痛。頭發上吊著一隻活物,縱然那隻是一隻還沒長多大的小貓,也會很痛!
然而貓兒這時候,已經不隻是抓住她的長發了。
而是順著她往上爬,想要爬到她的肩膀上。
仿佛她身上有什麽值得它抓住不放的東西。
終於兩個膽子大的丫鬟合力,將貓兒從那可憐丫鬟的頭上抓開了。可是貓兒尖叫了一聲,那兩個丫鬟畢竟也隻是女孩子,貓這麽一叫喊,她們就嚇得鬆開了手。
她們雖然覺得它可愛,但那也是在它乖巧不發脾氣的時候!
這時候那丫鬟已經趁機瑟縮到了角落,貓兒一把撲向她,卻不慎撲向了她旁邊的一個軟枕。
枕頭表麵那層薄薄的布被撕開,有什麽東西從其中散了出來。那受了驚嚇卻一直不喊的丫鬟,這時候才尖叫出聲。她撲過去,意圖遮掩什麽。
莊宛寧卻一眼就發覺不對,她道:“你枕頭裏的是什麽?”
這時代是有枕頭的。但與現代不同,這裏隻有主子才能用那種上好的硬枕頭,而丫鬟們卻隻能用那種自己織好,自己填充物料進去的軟枕。
而就在貓抓開那個枕頭時候,一些東西從其中散了出來。
那是幾個漂亮的錦囊,針法細密圖案精致,一看就知不是那些丫鬟自己織的,據莊宛寧所知,這些丫鬟裏,沒有一個繡法出色到了這樣地步。
莊宛寧一步步走近去,那縮在角落裏的丫鬟,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抖著聲音道:“小、小姐……”
這就是心裏有鬼了?
莊宛寧皺起眉。她拿起那幾個錦囊。
這些丫鬟的枕頭,大多都是她們自己織的,就算不是,也多半有自己修補過,一些繡工不好的丫鬟枕頭上,甚至能看到淺淺的修補痕跡。
所以要在枕頭裏藏幾個錦囊,真是再容易不過了。而且絲線是可以拆開再編織的,幾乎是最安全的所在。
這丫鬟到底在自己的枕頭裏藏了什麽東西,而且被一隻貓發現的時候,她看起來比被它抓住頭發的時候還緊張?
莊宛寧打開錦囊。將裏頭的東西拿了出來。
而第一張紙條上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將銀雕匣子裏的信拿來’。
莊宛寧心頭一震。
她原來想要查的,正正是她屋裏的信被人偷了出去的事情。她和阿薩勒的通信,是擺在一個銀雕匣中。而現在……
她抬頭望向那個丫鬟。這丫鬟在她屋裏十分不起眼——而且極少同她說話,在她麵前露臉。
那麽,她背後的人,到底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