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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聽到聲音

  初十,子時。


  這就是那張紙條上的時辰。


  現在,莊宛寧確實不能離開院落。她被禁足,每日不能出外。


  但是莊家很大,所謂的主屋、偏屋等不過隻是劃出了一塊範圍,也有圍牆與門落。


  一開始侍衛們站在主屋以外,隻是擔心她們一時失控,鬧著要出來,他們會守不住。而過了這麽多天以後,他們早已退到了院前。偶然莊宛寧中午,還會出來散步。


  隻要她們不離開這個院子就好。


  半夜,守夜的人盡管也有,卻已經少了許多。莊宛寧打開窗,往外望去。


  很快她爬起來,確認窗外無人再等以後,她披著無光的黑衣,從窗外翻了出去。


  她現在身體狀況比從前好了些,而天色太黑,幾乎無人會注意到她。她落到牆外時候,已經不會發出聲音了。她現在翻出牆去或許會被人看到,畢竟太顯眼,但如果依附著陰影走,就不大可能被發現。


  她一站直,卻震驚了。


  ……今晚發生了什麽事?她想。


  據她這幾日裏看見的,她院子裏的侍衛可沒有現在這麽少。門牆處,各個牆角都有一個侍衛,守在門口的就有三個,每個都手持刀或者劍,如果打起來,她一個人自然應付得來,也不至於打輸,但那樣,她就會被發現了。


  可現在,幾乎沒有。


  除出門口那裏有一個侍衛外,這裏簡直像是沒有人。如果她想逃,隻要趁門口那個侍衛不覺轉開了視線,她就能翻過牆,自己出去了。她現在身子不如先前孱弱,這還是做得到的。


  是誰讓他們都走了?


  莊宛寧膛目結舌,這宅院沒有安保和機關,這裏的防衛已經足夠脆弱了;但這麽容易被瓦解,還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這是什麽情況?

  連被人禁足都不能保證她完全安全,莊宛寧隻覺得自己性命堪憂。她歎了口氣,還是按照她一貫的習慣,摸到了折雨去過的那一塊牆角。


  那在錦囊中留下線索之人,先不提他是誰,他大約是假定了此事會被發現,而折雨會坦白。


  那麽她應該就會知道,要在那裏和人見麵。


  時間、地點,都有了,於是,就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身份。


  莊宛寧一步步往那個牆角挪。她已經遠離了門前那名侍衛,他應該是看不到她的。


  自然,前提是那位侍衛不會偶然心血來潮,想要巡邏院落。她想,然後輕輕挪動了牆邊的幾塊磚頭。那裏有兩塊鬆動的磚,其中夾著一個錦囊。


  她想: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


  她打開錦囊。錦囊裏有一張紙,和一隻炭筆。這時代已有炭筆,是用樹枝燒製而來的,有些人買不起毛筆,就會用它。


  想得真周到,她諷刺地想。


  “你來了。”


  那人這麽寫道。這環境下,不一定能說話,但卻一定可以寫字。


  莊宛寧擦掉紙上淺淺的灰痕,然後寫道:“是。”


  而唯一疑慮是:和她說話的人,當真是左空月?

  黑夜之中,孤月高懸。


  隔著一麵牆,與人用紙筆交談。不知道對方姓名,不知道對方身份。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件危險到極點的事情。


  莊宛寧將紙擺回錦囊——隻是不知道這錦囊要等多久,才會被抽走。


  但幾乎是立刻,就有人從那一邊,將錦囊抽了過去。因為天太黑,她看不清楚,所以依然不知道對麵的是什麽人。何況,這本來就隻是一道縫隙,除了文字與筆跡,她完全不知道在牆角外的,是誰。


  “我知道了事情經過。”他說。


  看完,她將筆跡輕輕擦掉,這不是毛筆,她可以這麽做。


  莊宛寧皺眉,她不想被對方帶著走,於是寫道:“你是誰?——你用某些辦法將侍衛調了出去,而且幹擾了整件事。”


  實話說,她不是特別相信,牆對角的人正是左空月。


  隻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說服她。


  “對,”莊宛寧眯著眼,去看那回複之語。“我也不是你所說的那麽驕傲自大,對麽?”


  驕傲自大。


  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這語氣與內容,真的仿佛出自左空月之口。莊宛寧閉著眼睛,她回想了一回,她遇見左空月時候的情況。


  那時候她不過是在鳳央樓,遇見了一名口出狂妄言的落拓公子。莊宛寧看不過眼他明明不入朝堂,卻裝得一副很了解天下局勢的模樣,就去搭訕他。


  兩人不過聊了幾句,若不是她知道,她絕不會覺得,所謂名滿天下,曾為陛下獻策的公子,居然是一個會穿不詳顏色,散發披衣,言行舉止隨意到極點的人。


  他像是不在乎世俗常規,不願與任何人交流。


  如果是旁人,莊宛寧或許還會猶豫一下,但左空月會被人威脅?——這不可能,他既無家族顧忌,也無官場上負累,他又一人四處漂泊,想必武藝不差;若有人威脅他,能威脅住他什麽?

  不過,也隻是讓她少了幾分疑心而已。


  “公子說笑了。”她寫。


  他們在繞彎。


  他很快退了回來:“你不好奇我做了什麽?”


  莊宛寧看見這問題,忽然覺得在紙上的左空月,顯得輕佻浪蕩了許多。他們的想法寫到紙上,都隻更顯單薄。


  她皺眉,這或許是她的錯覺。


  不管怎樣,隻要暫時安全,她也想知道這人到底想做什麽。


  她道:“你放了貓薄荷葉在錦囊裏,再乘機會喂了那隻貓幾片葉子。如果發現了,這樣就能將我引出來——用不了多少時間,花不了多少銀錢,當真是劃算。”


  這麽劃算的買賣,或者算計,根本花不了多少錢。重要的,隻是臉麵而已。


  “你會在意銀錢?”


  “我很窮。”


  說出去,簡直不會有人相信,這是左空月和莊家大小姐的對話。


  但她以為自己沒必要說謊,這是實話,人要過活。


  在她將這張紙條遞出去以後,她似乎聽見了對麵男人的笑聲。


  她聽力不算特別好,但聽得見,那的確像是左空月的聲音。


  聲線與口音,是一種相當獨特的東西。


  若說要形容別人的相貌,還可以用畫,或者用文字描述;那麽,要複述某人的聲線給旁人聽,簡直難上加難。要偽裝或許,但什麽時候,她能讓旁人費這麽大的力氣來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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