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暗藏禍根
她隻是反問一句。
莊雨凝心下一驚,然而她早已習慣了,所以竟然能強笑著,繼續說下去,且語調是那樣溫順恭敬:“姐姐身邊的人又如何?不都是家裏的下人,”
她咬緊了‘下人’兩個字,“不過借給妹妹問一問而已。”
對,她是故意的,如果姐姐居然在乎一個下人的生死,那就是她有問題!莊雨凝理直氣壯的想。
莊宛寧聽她這麽說,是全然不將她身邊的人當人了。
莫要說她本來就不習慣這些事,就算她是個真古代千金大小姐,隻怕也受不了自己身邊的貼身丫鬟,被人如此羞辱。
誰打她丫鬟的臉,不就等於打她的臉麽?
她臉色沉了下去,“若是問一問,自然無所謂。”然而她笑起來,即使笑得十分奸詐,讓人心底直冒寒意:“可不知妹妹……這麽問完以後,我的丫鬟,還有沒有命回來!”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她盯著莊雨凝,眼神太直率銳利,讓人無法反駁。
此時飯廳尚且無人,隻有她們倆站在一邊,身後仆人盡都不敢應聲,生怕自己招了禍。
莊宛寧看著她,麵無表情:抱歉,她就是這麽護短這麽不講道理,她要問,她偏不給!
誰說她的人能隨意送給她了?真當紅袖和墨竹是路邊的白菜,她上次打了她們一回還不夠?
本來莊宛寧心裏就憋著一股氣,如今能夠這樣反問,她隻覺得痛快了。但是,也隻是一點點而已。她真的能壓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但她卻沒有那麽做。
隻見莊雨凝臉色一白,顯然是無法反駁於她。
她定了定神,卻依舊很快道:“姐姐這話裏的意思,莫非是連丫鬟都比我這個妹妹嬌貴了麽?”
她一皺眉,委委屈屈的模樣,是那般教人垂憐。
即使她說的不在理,也會有一幫人可憐她。
若是誰站在這裏,就定然會以為,欺負人的是她,被欺負的是莊雨凝。
莊宛寧見她如此強詞奪理,也不打算同她辯駁,退後一步:“不過一塊玉佩。妹妹拿子虛烏有之物來,毫無道理就要我的丫鬟,很抱歉,我不會給!”
莊雨凝愣住。
莊宛寧順著這節奏,走近了一步。她本來就比莊雨凝高,一走近去,就擋住了莊雨凝身前的光。她愣住,她按上她d肩膀,姿態十分親密。
她貼著她耳朵道:“妹妹若是想問,那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這麽軟弱,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夜色之中,唯有廳裏的燈明如昔。她的身影被燈光照得有些影影綽綽,她竟然因此而一下子覺得暈眩了起來。她張了張嘴,看到的是莊宛寧那副琉璃耳環,通透而精致。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軟弱。
莊宛寧這麽說她。莊雨凝幾乎反應不過來。
她說話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仿佛陰風陣陣。這時候又是晚上,天氣本就比白日要涼,於是直聽得莊雨凝心底發寒。
然而在外人看來,她們卻仿佛一對好姐妹,正在說悄悄話。見了莊宛寧這副模樣,誰都不會懷疑她,誰都不會覺得,是她這個姐姐,在威脅自己的妹妹。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袖口蜿蜒開來精致繡紋,在背後蔓延。她畫淡妝,戴的首飾也不多,看起來當真是十分無害。
莊雨凝本來還能壓得住一口氣——可是她真沒想到莊宛寧會這麽決絕,一點姐妹情分都不講,哪怕她們之間早就撕破臉了,可她以為,她總要顧自己麵子的吧?
她居然這麽當麵奚落她,真當她是什麽人?
但她沒有。她果斷得,簡直就像沒有任何在乎的東西。
沒有在乎的東西……莊雨凝心裏一動,就被激了起來——她明明才剛被禁足了一回,怎麽還能夠如此囂張?而且即使真的有詐,那她也隻是問一問而已!
有些人就是這樣,對待別人,遠遠比對待自己嚴苛。
莊宛寧退後一步,笑得十分親切,“妹妹,可不要再忘記姐姐說的話了。”
她的吩咐,就像是真正的長姐,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絲不對。可是莊雨凝知道,她這個好姐姐,到底是在說什麽。
莊雨凝一時怒上心頭,又見她一副借勢欺人模樣,她本還壓抑著自己的性子,現在被這麽一激,自然就爆發了。
她氣急敗壞,望著莊宛寧罵道:“你怎麽總是這麽不講道理?這是什麽意思?”
她一說完話,就伸手往前推去。
她心裏想:這莊宛寧不似那時候那般脆弱,她肯定是沒什麽事的。莊雨凝這麽一想,可是一推,就將莊宛寧推地上去了。那淺青色身影,那麽一晃,似乎就要倒在地上。
她身後的丫鬟急急地扶住了她,然而莊宛寧卻仍然是喊了一聲,仿佛受了傷。
“小姐!”墨竹緊張喊道。
莊雨凝睜大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隻是推了她一下,她要不要這麽作?
但很快,她明白原因了。
因為這時候,莊國棟剛好走進了廳裏。他身後帶著奴仆,分明是前來用膳的。這時候,時辰也差不多到了。莊雨凝直冒冷汗。
他一見兩人起哄,立刻不理還站在她身邊的沈姨娘,神色大變。他幾步走上前來:“你又要怎麽欺負你姐姐了?”
莊雨凝這才縮了手。她姿態羸弱,然而誰都看得清,剛才推了人的是她。
“父親……”她諾諾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剛才真的是意外!”
她慌忙辯駁,然而莊國棟顯然是不相信她的。他冷哼一聲,“嗬嗬,這樣還能說是意外?”
很明顯,他是看到了全過程。
他道:“你姐姐剛被禁足完出來,你就是這麽對待她的?第一天就來找茬?”
飯廳中,門檻後,幾人圍著她在看她的笑話,連所有人身後沉默站著的仆人,都像是無聲的壓迫。她想要反駁些什麽,但卻找不到一句可以說的話。
她總在關鍵時刻詞窮。
莊雨凝急急忙忙道:“不是那樣!我隻是想問一問,關於姐姐的……”
她的玉佩。
但莊雨凝說到這裏,就一時住了聲。
可是關於玉佩的事情,她卻不知道能不能說出口。莊雨凝皺眉,那塊玉佩說不定是真的不在,可如果真不在了,那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