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邊疆起事
說實在話,穆瀟瀟一直沒怎麽關注過邊疆。
從她是展舒修麾下的人來說,她這麽幹實在是有點失職,但這也是展舒修的要求;穆瀟瀟一直都在京城,而當展舒修有什麽不知道的情報時候,她就負責補上。
而邊疆……
先不說展舒修是將軍,他自己一個人就有最多邊疆的情報了,而且,就算穆瀟瀟想關心,她也沒有那個人脈。
縱觀京城,最了解邊疆的人是展舒修,打勝仗最多次的也是展舒修,最清楚那些風吹草動的也是展舒修……那麽她還有什麽要做的?和她的主子搶活計嗎,她穆瀟瀟沒必要那麽做。
但相對而言,不關注也不代表,她就不知道邊疆發生什麽了。
作為一個京人,她很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邊疆是何等風景。但她在展舒修身邊,這也意味著,她單是耳濡目染,都知道的比別人要多。所以,她至少,不會連概念都沒有。
她知道,如今突厥與京城簽了和約,這對大多數京人而言,就意味著他們的生活已經安全了。然而穆瀟瀟近來,知道展舒修詢問關於阿薩勒的次數越來越多,也知道展舒修一直都在關注與突厥有關的事情。
穆瀟瀟從來都是一個敏銳的人。有了左空月這句話,就足以讓她將大多數碎片拚湊起來,組成一個模糊的猜測了。
她皺了皺眉:“戰事又要再起?”
既然兩個人都提到了這件事,而突厥和京城又沒有買賣往來,那麽,就隻能是……戰局有變……
穆瀟瀟一時被這個猜測嚇到了,但她也知道,這是很有可能的。
而左空月,他往後一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拿起了茶杯,任由霧氣氤氳他的表情。
“突厥向來狡詐。”
於是穆瀟瀟明白了。
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沒有幾個人會直接回答,也許除了莊宛寧和阿薩勒。左空月的不否認,幾乎就是變相的承認了。
她心一沉:難怪了。
展舒修和她的猜測沒有錯,左空月所以會去覲見皇帝,理由確實不那麽單純,至少有一部分,就是為了邊疆的戰事。坐在這裏的,是她所知道的縱橫家徒弟之一,如果不是這樣,他是為了什麽?
穆瀟瀟揉揉太陽穴,她覺得有些頭疼。
雖然陛下不可能直接給左空月一個職位,隻是容許他進宮——這是她所收到的情報,事實上事情也不可能發生得這麽快,左空月的出現,隻是個征兆而已。
若不是穆瀟瀟的工作,就是抓住京城中一切風吹草動,確保展舒修所知道的事情足夠多,否則她還真不可能這麽快知道,左空月入宮麵見帝皇之事。
她挑眉,“左公子以為如何?”
左空月既然邀她來了這裏,就不可能單單是為了突厥;似左空月這等人物,他會猜到她同展舒修是一派,這並不難。
然而左空月忽然將茶杯一推,他攤攤手,閑閑地笑起來,“穆姑娘身在京城,二殿下乃是將軍,慕容家世代為將,莫非姑娘未曾收到風聲麽?”
慕容家世代為將……
聽見這話,穆瀟瀟忽然目光一動——她張了張嘴:“慕容家?”
一個失手。她差些掀翻了茶杯。
左空月這時候望向她,雙眼靜謐如江,倒映片月,亦是神采斐然:“看來穆姑娘已經知道了。”
穆瀟瀟搖了搖頭。
忽然她笑起來,“既然如此,左公子是要助二殿下一臂之力,參與奪嫡之爭麽?”
她是個美人,笑起來時候,自然顯得好看。她目如秋水眉若遠山,言談之間自有風雅之意,如今這般放縱地笑起來,自是帶了不羈,引人注目。
況且,還是她的邀約。
左空月卻往後靠,“……不,不。”
他的眼神遊移不定,仿佛在思索著什麽。但他抬起眼,“若論私交,穆姑娘就很好。”——他這話的意思,竟然是隻願與她私交,卻不參與奪嫡之爭了?
然而這時候,門前卻響起一道聲音。
“瀟瀟,你也在這裏?”
穆瀟瀟立刻轉過頭去。
而站在那裏的人,是莊宛寧。在穆瀟瀟眼中,她笑得和從前一樣燦爛,在她眼裏,這是個比她要活潑得多的姑娘,而且無論如何,她的笑容總會帶著幾分明媚。
“你來了,”一向善於言語的穆瀟瀟,這時卻隻說得出這三個字。
她走進來,她一隻手靠在穆瀟瀟的太師椅上,看向左空月:“你將我們都喊來,是為了什麽事?——我就算了,你還喊了瀟瀟麽?”
她說話的聲音裏,帶上了一些怒氣。
穆瀟瀟想,於是忍不住笑。
左空月望向她,穆瀟瀟的笑容,比剛才還多了一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甜美?
莊宛寧的視線終於落在她身上,她自然也察覺了些許不對,於是問:“你們剛才談了什麽,聊得這麽開心?”
穆瀟瀟覺得,莊宛寧和左空月大約是一樣的人,他們看起來都有些不守規矩,不合乎這世道的條件;如果莊宛寧比較喜歡左空月……穆瀟瀟呼吸忽然一滯。
隻要想到這點,她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好像已經消失,清空,歸零。
但穆瀟瀟依然有本能,她望著莊宛寧的側臉,她一如既往地明媚:“聊了二殿下的事。”
她低聲說。
盡管她想聊的並不是那個。
莊宛寧皺眉,對他們在說展舒修,顯然是很不滿的:“幹嘛又說他?你們也太慣著他了!”
於是穆瀟瀟又笑了。
這天下間大約總是有些人,她一出現,就好似連眼中的一切都明亮了起來。
她道:“沒事,已經說完了。”
“那好,”莊宛寧望著左空月,她似乎有些不滿,“既然是和他有關的事,”她口氣傲慢,“那我就不聽了,我不想聽。瀟瀟,我們走罷。”
說完,她自顧自搶了與心的活計,雖然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將她的椅子往外推去。
穆瀟瀟覺得,莊宛寧像是誰也看不大順眼,無論是展舒修,還是左空月。不過,她自欺欺人地想,這樣或許……或許也好。
她一向坐在椅上,推著她椅子的人,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莊宛寧道:“瀟瀟,你們剛才到底談了什麽?”
這時候穆瀟瀟才想起正事。她忽然道:“以後,小心慕容家。”
莊宛寧似乎聽不懂,她隔了一會兒,方才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