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深夜低語
這個人怎麽敢這麽為難她,她到底是誰?絮語公主咬牙,她不喜歡這個一出來就和她作對的女人,而且她說的話——她居然無法反駁!怎麽可能?
她不由得氣結:“你叫夜鶯?”
她剛才聽到琥珀這般稱呼於她。
“對,”莊宛寧眼神冰冷,仿若利刃,刺人心脾,“公主殿下,你若要為難人,請便。反正,我不在意。”
如果兩個人有身份差異,那麽她一定就是那個光腳的人,而絮語公主,才是那個穿鞋的!
既然如此,她還怕她什麽?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死字而已。
她擺出這麽一副態度,絮語登時沒辦法駁斥她了。她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終於,那把刀啪嗒掉在地上,她就此拂袖而去。
一群下人也隨她離開,僅有的幾個侍女,也被莊宛寧趕出去了。夜色已深,宮殿中回歸寂靜,終於,沒有人來為難他們了。
她撿起地上那把刀,心道:至少他們還有一把武器,不至於讓人太過難受。
然而,這卻不是重點。
她想:但這絮語公主、突厥可汗,他們到底又是怎麽上位的,他們將阿薩勒趕到了哪裏去?
莊宛寧皺了皺眉,這幾個問題的答案,她一個也想不出來。
突厥可汗、絮語公主……
她左右張望,沒有人在了,她從包裏掏出包紮用具,給自己包紮了手腕。
剛才被喊走的隻有他們幾個人,而琥珀留在這裏;看她剛才的反應,她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於是莊宛寧回過頭去,“怎麽了?”
“他們、他們要殺了殿下……”琥珀哭喊道。
她歎了口氣,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但她先走近去,安慰琥珀。琥珀平常不是一個愛哭的姑娘,她很堅強,雖然多少有點要強的感覺,但是她終究不會在別人麵前這麽哭出來。
至少,這還是第一次。
但現在阿薩勒走了,她似乎遇到了什麽大事,所以這一刻,她終於崩潰了。剛才那句話且不論真假,總之,琥珀是真的感覺自己受到了威脅。
慢慢地,在她笨拙的安慰之中,琥珀才終於平靜了下來,擦幹了眼淚,但也因為這樣,所以臉紅得厲害。
她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因為剛剛哭過,所以眼神有種霧蒙蒙的感覺。莊宛寧隨意將手帕丟到一邊,靠在她身旁。
“他、他們……絮語公主一直都是這樣……”她很難過,依然在一下一下的抽泣,顯然她是不可能立刻抑製住自己感情的,“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她歎了口氣。
莊宛寧知道,在這裏她一直是個外人,如果沒有琥珀,那麽她就是兩眼發黑什麽都不知道,而阿薩勒又被抓走了,她能問的人隻有琥珀。
她點點頭,有點猶豫,但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看得出來。”
聽她這麽說,琥珀愣了愣,仿佛被莊宛寧的話噎住了。這話很直接,但也很實在,剛才她要搶他們手裏唯一的武器,就算明知自己不占理,但她卻還是要那麽做;這就可見一斑了。
然後她才幽幽地說:“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她。”
兩人已經湊到了一處,即使琥珀聲音沙啞,她也能聽出來她在說什麽。“怎麽說?”
在琥珀的話裏,她才聽到了全部的真實。
嚴格說來,琥珀並沒有騙她,她的確什麽都不知道,就出來了。
當初還沒有發生政變時候,有人告訴她,阿薩勒在突厥有危險——然後她就啟程趕到了大薑,她並不清楚政變的細節,也不知道攝政王是如何上位的。
不然的話,她不可能那麽快趕到,突厥和大薑之間的距離,還沒那麽短。
“是誰?”莊宛寧問,“誰讓你來的?”
她皺了皺眉。時間線對不上——她不可能忽略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琥珀搖搖頭,“……我隻聽到了他的聲音。”
而那以後的事情,莊宛寧也大約知道了。她沒有再問,琥珀說起了攝政王和絮語公主。
她的確不熟悉現在的他們,但她以前跟在阿薩勒身邊,見過他們。
絮語自然是莊宛寧的稱呼,突厥中不少人都會說漢語,這不是什麽奇聞。攝政王的女兒,她就是個千金大小姐,阿薩勒的表妹,從小受盡寵愛,即使在宮裏,也沒多少人會給她臉色看。
傳言,絮語公主喜歡騎馬,但一旦馬匹發脾氣,她就會立刻下馬,命人斬掉那匹馬——然後,讓它成為自己的盤中餐。
但是因為她家世高貴,從來沒有人敢說她什麽;甚至還有人,會因此而去討好她,說她做了個精明的決定。
當說到這裏時候,琥珀沒有發抖,但她也露出一種嫌惡的表情;莊宛寧知道,突厥人擅長騎射,正因如此,他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會喜歡吃掉自己騎過的馬的人,在琥珀眼裏,也許就屬於一種不正常。
“你不喜歡她。”莊宛寧道。
她可以直接下定論,因為這已經是事實了。
“不然呢,”琥珀恨恨地說,“誰會喜歡她?”
但她從來也不喜歡阿薩勒,嫌棄她太過軟弱;所以,琥珀對於絮語公主印象深刻。
今日三人一離開以後,絮語公主前來,要沒收那些武器,而且告訴琥珀,他們要殺了阿薩勒,如今宮中形勢,已經大不一樣了。
莊宛寧看著琥珀的表情:她大約是遭遇了和她們一樣的變故,而且肯定比這還要嚴重。琥珀是宮裏的人,她受到的衝擊,肯定比他們這幾個外人劇烈多了。
然而琥珀爭不過她,直到絮語公主和她打起來,讓人趁機拿了他們的武器,兩人對峙起來,莊宛寧才到了。
之後的事情,兩人也就一清二楚了。
琥珀這時候已經不哭了,她氣憤起來:“你能想象嗎?他們就那麽衝進來,要拿走那些武器!”
她瞪著莊宛寧,仿佛將她當成了絮語公主;但很快,她頹廢下去,怏怏地說:“……抱歉,我還是讓它們被搶走了。”
“沒關係,”莊宛寧是真心在這麽說,“隻要有她在,它們怎麽也會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