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砸

  怎麽回事？


  居然騙過了這種可以檢測意識的高科技測謊儀？


  林朔幾乎不敢相信。


  他原本隻是想借助邏輯漏洞，用文字遊戲糊弄一下陳宏國，將這個問題中的重點，從‘明日’轉移到他的能力上去。


  如果陳宏國疏忽大意，將重點從明日轉移開，他完全可以誠實的說‘我的能力的確不止是預測未來畫麵那麽簡單，但未來一直都在重複’。


  這樣一來，他說的就是鐵真話了，即便是測謊頭盔也檢測不出來。


  但剛才那個回答，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說謊了。


  準確來說，是含糊其辭。


  ‘預測一兩天之後的未來’、‘預測的未來都是重複的’，聽上去似乎沒什麽問題，但他心裏清楚這其實是謊言。


  雖然他不懂測謊頭盔的原理，但既然是檢測意識波動，隻要他心裏知道是謊言，按理說，就可以查出來吧？


  以他的演技、騙術、微表情、邏輯思維，人類僅憑心理學觀察出來的經驗總結，是不可能看出他有沒有說謊的，四千年來的欺詐經曆和人際交往，早就讓他變得毫無破綻了。


  也就隻有這種高科技儀器，直接檢測意識，無視邏輯思維和演技話術，他才沒辦法欺詐。


  之前女考官問起他被姐姐猥褻的過往，他很平靜地撒謊，但也被儀器識別了，顯然與精神力強弱沒有關係。


  而這次……怎麽就能騙過儀器呢？


  難道是儀器的漏洞，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再試試……”


  林朔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也需要驗證。


  坐在對麵考官席後的陳宏國，聽了林朔的回答之後，雙眸直視著林朔，平靜道：“預測的未來是重複的？請準確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是……你是否預測到了真正的‘明日’？是否預測到了2013年11月11日？”


  薑還是老的辣，果然不會給我機會鑽邏輯漏洞的空子……林朔心裏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平靜地搖頭道：“預測不到。”


  而這次，他戴在頭上的測謊頭盔，依然沒有發出說謊時的警報。


  原來如此，居然還能這樣……林朔在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


  “預測不到……”


  陳宏國絲毫沒有意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蘇北市的禁區迷霧消散，完全開放時，你覺得會發生什麽？”


  林朔想了想，說道：“那……估計蘇北市的幾百萬人都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七年後了吧，百萬臉集體懵逼，所有人比外界年輕七歲，就是這個身份證信息上的年齡，還不知道怎麽定論。”


  頭上的測謊頭盔，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陳宏國聽完，沒有再說什麽了。


  而他旁邊的短發女考官卻是笑道：“林先生，你姐姐林依依已經二十七歲了，而你還是這麽年輕，等她見到你的時候，她會不會忍不住對你動手動腳呢？”


  林朔看向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出了一句極其離譜的謊言——


  “其實我挺喜歡姐姐的，隻是因為她太胖太醜了，我受不了。”


  從前兩次穿越的經驗來看，對方手中關於他的檔案的確很齊全，但檔案上並沒有附帶姐姐的照片。


  “是嗎？那難怪。”短發女考官信以為真地恍然點頭。


  而‘測謊頭盔’也沒有任何動靜。


  林朔的眼睛一直注視著短發女考官，忽然問道：“考官，你應該很擅長觀察微表情吧？難道是心理學大師？”


  短發女考官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林朔盯著她，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地擴大，“每次我回答問題的時候，你都一直在觀察我的微表情，是在分辨我有沒有說謊嗎？嗬……你擋在電腦屏幕後的左手裏，拿的是什麽？”


  短發女考官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吃驚地看著他。


  “真是的，差點就被你們騙了……”


  林朔自嘲地低笑一聲，伸手摘下了腦袋上的‘測謊頭盔’，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讓被頭盔壓得變形的頭發重新變得鬆散，這才說道：“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左手應該正拿著一個遙控器吧？”


  在短發女考官震驚的目光中，他淡淡道：“作用就是控製這個頭盔發出‘滴’的一聲，是嗎？”


  話音落下，他猛地將手中的測謊頭盔朝著地麵狠狠砸去！


  “哢嚓！”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測謊頭盔平滑的金屬表麵直接變形裂開，脆弱纖薄的外層裂成兩半之後，頓時顯露出了頭盔內部的構造。


  沒有任何精密複雜的儀器和構造，隻是簡單的橡膠而已。


  會議室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這就是所謂的高科技？從禁區仿造的測謊頭盔？天文數字的造價？”


  林朔輕輕地嗤笑一聲。


  陳宏國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微微眯起眼睛注視著林朔。


  那黃毛青年也愣住了，顯然他也不知道所謂的‘高科技測謊頭盔’，居然隻是一個樣子貨？


  站在一旁的楊秘書也是瞬間錯愕。


  而短發女考官則是緩緩站起身，雙手支撐在桌上，蹙眉看著林朔，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怎麽發現的？”


  林朔微微向後靠，略感好笑地看著她，說道：“我連續三次撒謊都沒有被檢測出來，其實是你連續三次都沒看出來我在撒謊吧？除非是傻子，否則怎麽會發現不了？”


  “連續三次撒謊？不可能！”短發女考官愈發覺得不可思議。


  這測謊頭盔的確是假的，但以她的眼力經驗，以及對於精神的感應，這個年齡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怎麽可能當麵騙過她？

  就算是再狡詐的罪犯，即便逃過了她的眼睛，也瞞不住她的精神感應。


  除非心理素質極強，且演技精湛，而且精神力也比她更加強大，才有可能瞞過她！


  而林朔略顯悠閑地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指尖輕叩扶手，唇角帶笑地說道：

  “不得不說，的確是好手段，心理學玩得不錯。


  “從一開始，你就給我埋下了心理暗示，講述考核的情況時，那麽自信地說一定能發現我撒謊，又告訴我不願意回答或者撒謊的時候就會結束，讓我下意識就覺得撒謊的代價很大。


  “然後你又拿出這麽一個看上去極具科幻感的頭盔，還特意用那麽高級的保險箱小心封存，像是對待珍寶一樣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給我戴上，還叮囑我說是什麽仿製禁區的高科技造物，價格是一個天文數字，以此增加我的信任度。


  “的確，單單是禁區出品這一點，就讓我覺得這頭盔的科技含量一定很高，可能無法逃過所謂的意識檢測。


  “最後，你還故意測試一下頭盔的性能，問了一個我必然會誠實回答的問題，以及一個我必然會撒謊的問題，讓我確信這頭盔是真的能夠測謊。


  “而真正測謊的，其實是你，隻要發現我撒謊，你就會遙控頭盔發出滴的一聲。”


  說到這裏，林朔不禁嘲弄地笑了笑，“手段一重又一重，還真是高明。”